54章 步步相逼问斩小皇孙（1 / 1）
不一会，一名青绿背子月白襦裙的宫女低头从殿外进来，诺诺跪倒在地，青璃看去，却是无忧宫殿前伺候的二等宫女清荷，平日里看着倒是个安分的。
“奴婢清荷，见过皇上，贵妃娘娘，公主！”
“你说你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庸圣帝冷冷道。
“奴婢是无忧宫殿前伺候的宫女，那天出事的时候奴婢也在，奴婢……”清荷眼角的余光恍然看到青璃淡漠冷然的面庞和那双黑暗无边的眼睛，浑身一个冷战。
“你看到了什么？说下去。”青璃上前问道。
“奴婢看到侍书姐姐端了茶来，是小皇孙接过去的，转身的时候……转身的时候小皇孙手指在茶水里沾了一下……”
兰嬷嬷听了，扑上前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这花明明是泡茶的时候奴婢放进去的……不干小皇孙的事，不干小皇孙的事啊！公主明鉴……”
青璃心头轰然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容恪，就见慕容恪面色苍白，一双璀璨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明明怕极，却又不敢哭出来，一时间怀疑、不安、心痛、担忧、失望铺天盖地的砸下来。青璃的声音都弱下来：“恪儿，你告诉小姑姑，她说的是真的吗？”青璃内心并不相信就是慕容恪，但若真是恪儿，自己可要如何？
慕容恪哇一声哭出来，“噗通”一声朝青璃跪下：“小姑姑，小姑姑你惩罚恪儿吧！恪儿也不知道会这样……恪儿错了……”
“恪儿，清荷说的是不是真的？”青璃仿若未闻，仍旧问道。
慕容恪抽噎着点头：“是真的……”
“你没有撒谎？”青璃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小姑姑告诉过恪儿……不能撒谎……”
青璃黑眸紧紧盯着慕容恪，慕容恪被吓得又要哭泣。
夙贵妃在一旁一脸不敢置信的道：“原来如此……真想不到竟然是这孩子……还小呢就这样，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庸圣帝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殿内一时间压抑非常，众人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公主……公主不要听小皇孙胡说，是奴婢啊！小皇孙是个实诚孩子，他是不忍老奴受罪……”
“兰嬷嬷，小姑姑教过恪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敢作敢当方是男子汉！”慕容恪爬过去扑倒兰嬷嬷怀里哭泣，“你不要再给恪儿求情……恪儿怎么能让嬷嬷代为受过？”
听到此处，青璃已经无心再问，慕容恪与她虽是姑侄，实际年龄却只差了三岁，她早已将他当做是青铭的化身，毒害皇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不管为什么，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若他没有承认，她或许还可以通过别的办法来保护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承认出来了，她要如何才能保住他？
失去慕容恪，无疑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挖一块肉去，青璃忽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原来她是这么的柔弱，什么都掌控不了，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脑子里那些高科技的理论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而前世与人群的长期隔离，她并不善与人周旋……
庸圣帝冷冷道：“来人，将慕容恪和兰嬷嬷下入刑部大牢，择日问斩！”只要不牵扯到青璃，他就暂且放纵他们一把又何妨？
“父皇！”青璃惊道，“不要！”
“什么？”
“儿臣觉得此案疑点甚多，不能草草结案！”庸圣帝看向她，青璃敛下心神道，“首先，若如侍书所说，茶渣里根本没毒，兰嬷嬷为什么要偷偷带走茶渣，现在这茶渣里怎么又找出了红鸾花？再者，这毒既然是恪儿下的，当时我们都在场，都没有看到恪儿伸手进去，怎么就偏清荷看到了？据我所知，那天清荷可是在外殿候命，殿内的事情她如何看得见？还有一个，太医也说了，这毒的分量下的很少，既然要是要杀人，连药的分量都会弄错吗？”
夙贵妃闻言道：“他们亲自承认的难道有假？谁人这么傻把个砍头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按？兰嬷嬷是慕容恪的奶嬷嬷，想必和他是一道的，怕一击不成双管齐下也说不定，侍书是公主的丫头，她说的话姑且信得过，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保不齐就被钻了空子。”
夙贵妃说着，目光凌厉的扫过兰嬷嬷：“兰嬷嬷。你忠心护主，皇上公主和本宫心里都明白，但你也要认清了主子才行，没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还落不了好名声！”
兰嬷嬷浑身颤抖，泪水大滴大滴的留下来，她紧紧揽着慕容恪的手慢慢松开，闭眼道：“老奴该死……”
“这茶渣并不是侍书姑娘煮茶的茶渣！”兰嬷嬷对着青璃痛哭流涕。
青璃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恪扑上前去抱住青璃的腿哭诉：“小姑姑，都是恪儿，都是恪儿，兰嬷嬷肯定是为了恪儿才这样的……嬷嬷没有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恪儿，要砍头就砍恪儿的好了！”
“恪儿……”青璃喉咙里仿佛哽了什么东西，想要开口，竟然是无力的低喊。
兰嬷嬷忍痛道：“公主，老奴与小皇孙相依为命多年了，说是主仆情同母子……老奴得知小皇孙给皇上下毒……怕被查出来，这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求皇上，求公主，求娘娘，看在皇上无碍，小皇孙年幼的份上，饶了他吧！”
青璃愣愣的看着兰嬷嬷，目光如同寒冰一样的瞪视，兰嬷嬷……你是要小皇孙死，还是死啊！你这么说出来，恪儿又已经承认了，这还有退路吗？
青璃想到此处，浑身一个激灵，眸中锋芒乍现，看向兰嬷嬷：“我再问你，兰嬷嬷。你说的可是属实？陷害皇孙，那也是株连九族！”
果然，兰嬷嬷眸光一闪，随即磕头道：“老奴所说句句属实！”
青璃冷笑，转身指向她道：“不要以为小皇孙尚未正名你可以侥幸逃过，做假证，包庇毒害皇上的元凶，本宫一样可以诛你九族！”
慕容恪看到一向淡漠的小姑姑如此说自己的乳母，却不乐意了，而且这毒的确是他下的。虽然是乳母告诉他红鸾花可以让祖父忘记不开心的事情喜欢他，但乳母也是被人骗了啊！他怎么能让乳母背这个黑锅？这不是不孝吗？
慕容恪对着青璃磕下头去，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小姑姑，你教恪儿的话，恪儿一刻都不敢忘！恪儿也想做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恪儿说的都是实话，这毒的确是恪儿所下！”
“恪儿，你说什么？”青璃心痛道，这孩子怎么这样？她千方百计想救下他，他却一再强调的确是他下的毒。
“那天您和侍书姐姐他们去花园里摘花做茶，恪儿偶然听到红鸾花有毒，就起了这个心思，恪儿并不知道这毒毒性如何……以为一点点就够，恪儿把花粉收集起来擦在指甲里，侍书姐姐端茶来的时候……恪儿接过去的时候，趁你们不注意，就……就……”慕容恪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不安说完，哇一声哭出来，“姑姑您杀了恪儿吧！是恪儿错了，恪儿不怕死，但您千万不要伤害兰嬷嬷，要不是嬷嬷……恪儿决计活不到现在的……姑姑教恪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嬷嬷……”
兰嬷嬷跪在当地，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她也不想，不想的，但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她弟弟一家子全部都在夙家手里，想起那可爱的小侄子，憨厚的弟弟和弟媳，她不得不啊！恪儿，嬷嬷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你死了，嬷嬷也绝对不会独活，下辈子嬷嬷做牛做马报答你。
庸圣帝听了，冷道：“来人，押入刑部大牢，后天午时，在西元门问斩！”
青璃愣愣的站着，仿佛失了魂魄，慕容恪的哭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暖阳流泻的天空，她竟然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是恪儿？看兰嬷嬷的样子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恪儿为什么要一力承担下来？恪儿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庸圣帝最后的命令：“后天午时，在西元门问斩！”
众人退去，庸圣帝慢慢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发道：“阿璃，生在皇家，就决计不能心软。有时候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做，这只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保护更重要的人，还有一个便是积累自己的力量，以便在合适的时机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一击致命！”
青璃问：“父皇，你是要牺牲恪儿了吗？”
“只要你没事，牺牲任何人父皇都不在乎！”
庸圣帝怕再无忧宫呆久了会给青璃招惹麻烦，一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就坐了辇车回英极殿休养了。青璃送走了庸圣帝，站在廊下，慢慢抬起手来，迎着阳光看去，小小的，白皙柔嫩，短短几月已经褪去了曾经的沧桑，竟然是这样柔弱的一双手，这双手甚至柔弱到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忽然，青璃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