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这种表情于言陌容,只是刺激他的兴奋,看着狗儿的表情,他怪笑着,
“怎么,不是装冷静吗,继续啊,继续装下去啊。”他伸手,解开了狗儿的穴道,
“让我看看你垂死前的挣扎,这样才更让我快乐。”解开了穴的狗儿,没有他想象中的哭闹,只是望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只想说,你的死期不远了。”冷寒的杀气逼来,言陌容忽然回首,那树影婆娑间,黑色的斗篷笼罩着朦胧的身影,一步步的跺出。
言陌容笑了,有些谄媚讨好,
“原来是‘鬼影’大人驾到。”
“鬼影”的目光从斗篷下射出,越过他的肩头,看到的是一具赤裸的身躯,在月光下无助的躺着。
杀气,漫天。言陌容拱手,
“‘鬼影’大人,我知道你与单凤翩一向不和,我将单凤翩的人手安排全部告诉你,你放我出城如何?”随手一指,点上狗儿,
“这是单凤翩的女人,我想大人一定很乐意和我一样,看着单凤翩的女人被挂尸街头吧?”从开始,他就打定着这个主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以
“鬼影”和单凤翩之间势不两立的阵营,
“鬼影”一定很乐意从他手中得到消息,也一定不会杀他。那黑色的身影,一步步的走向他,言陌容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只要‘鬼影’大人放过我,数百万两银子,足够您笑傲绿林,并踩下单凤翩。”脚步,停在他面前一步的地方。
言陌容的手在怀里掏着,
“我知道和您之前有些误会,已然将单凤翩的人手安排写了个明细,足见我的诚意了。”他的手伸出,薄薄的小册在掌心里。
“鬼影”的手从斗篷下伸出,很慢,也很白。就在手指捏上小册的一瞬间,那手指忽然从言陌容的掌心擦过,狠狠的捏上了他的咽喉。
骨节,碎裂。言陌容不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喉咙里咯咯的想着,却再也问不出一句话。
“她,不是单凤翩的女人,是我的!”这句话,言陌容终于懂了,却再也不能追悔了,他算计了这么多,独独算错了一点。
黑色的大氅盖上狗儿的身体,
“鬼影”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的行向树林的深处。他低头,她的眼神清明透亮,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恐惧伤悲,怔怔的盯着他的脸,那平静让人心头发憷。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睡会。”他低头,轻吻在她的额头。此刻的狗儿,和那日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有很大的差别,甚至让他想起了昔日的解衣,可她的柔弱,却是解衣没有的。
“你不该杀他的。”好不容易开口,喉咙嘶哑疼痛,那是言陌容掐过的痕迹。
开始她想叫,可是
“鬼影”哥哥出手太快,快的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这世上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这就是
“鬼影”的回答,刚毅而绝冷,
“我想杀他,就杀了。”
“他是……”停了停,还是喊出了那个称呼,
“凤凰哥哥不敢动他,因为他有……”话到此处,忽然噎住了。言陌容是皇上的人,单凤翩不是不能杀他,是故意不杀的。
这个念头猛然窜入脑海中,狗儿苍白了脸。言陌容说凤凰哥哥与
“鬼影”是仇人,他如果故意将言陌容交给
“鬼影”杀死,是否就意味着,将言陌容背后的势力报复引向了
“鬼影”,从而坐收渔人之利?
“不管他是谁的人,敢动你,就要死。”这就是
“鬼影”的回答,决绝不容改变。她还想说,可是喉咙的嘶哑让她开口艰难。
“别说了,休息。”他制止了她下面的话,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高挑的眼尾抽了下,再度爆发出寒烈的杀气,久久的凝望后僵硬的抬起头,
“我不会让你身上留下伤痕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留心单凤翩的动向,也始终潜伏在那座大院附近等待着言陌容的出现,他与单凤翩的赌注,他不能输。
不管单凤翩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设了什么计策,他都管不了,他必须击杀言陌容,他要赢回她。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差点让她受到伤害,差点失去她。
一夜的变故,狗儿似乎变的不爱说话了,她平静的靠在
“鬼影”的肩头,安宁的闭上眼睛。
“鬼影”带走了她,那流水潺潺的小河边,只有言陌容的尸体躺着,不甘的瞪着一双眼睛,黑暗下无尽的苍穹笼罩着他,冰冷。
夜空中,落下两道人影。青色,红色。红色的人影提步,走到言陌容的尸体旁,蹲下身体,手指在言陌容的怀中摸索着,将一本小册子翻了出来,借着月光翻了翻,这才捏紧放入自己怀中。
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青色的人影背着双手,脸上的轻佻玩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隐隐跳动的怒意。
他抿着唇,始终不语,看着红衣男子的动作,没有靠近,也没有询问,双手捏在身侧,紧了又紧。
“唰……”空中衣袂浅律,白衣人影落下,雅致的步态间,一贯的和煦温暖已不见了。
他的脚步在单凤翩和楼倾岄不远处停下,在目光相对间,清朗朗的声音飘开,
“兄长已赢下赌局,从今日起,人我们带走了,不劳单家主挂心。”单凤翩长身而立,衣袂飘动,看不出任何神情,
“替我恭喜令兄。”白衣人唇角挂着一抹冷笑,
“要我说同喜吗?”单凤翩没有回答,依然平静的站着,
“江湖传言楚二宫主心思最难捉摸,今日一见,也不尽然。曾以为你会是我最大的对手,因为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心思,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白衣飘飘卓尔不凡,楚濯漓叹息,
“久闻单家主面冷心冷,为了要我们兄弟二人的命,你使出这样的手段,楚濯漓甘拜下风。”单凤翩听着楚濯漓的话,仿若未闻。
“单家主真以为我们不知道言陌容的真实身份吗?”楚濯漓遥遥与单凤翩对峙。
“他与我定下赌注的时候,不知。”这就是单凤翩的回答。这句话,让楚濯漓无法反驳。
没错,当
“鬼影”与单凤翩定下赌注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被带入到单凤翩的局中,当他们察觉到那所谓的盗匪头领可能另有身份的时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从单凤翩与言陌容联手自伤开始,到他约战
“鬼影”逼迫楚濯漓现身,一步步都是精心设计的局,他们入局不是因为心思不够敏锐,而是他们不如单凤翩冷酷,单凤翩敢绝情的利用解衣,而他们不敢。
有顾及的人,注定是输家。他们的选择,只能是在一败涂地中彻底一无所有,还是豁出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们选择了后者,明知道言陌容不能杀,也必须杀。他们要得回那个人。
“你为了让家兄出手,甚至敢这样对她,楚濯漓当真佩服。”佩服的是他的无情,佩服的是他手段的惨烈。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逼‘鬼影’出手,因为‘鬼影’不需要逼,也会出手。”难得的,单凤翩第一为自己解释,但是这个解释,无人能懂。
下面的话,他显然已不想继续。一个习惯隐藏的人,是不会将话说透的,能不能体会,那是别人的事。
“话至此,楚濯漓只告知单家主,她在我这不会再受任何伤害,请家主放心。”楚濯漓拱手,不欲再多言,转身想要离去。
“还记得她的病吗?”身后,单凤翩的话忽然传来,短短几个字,挽留了楚濯漓想要离去的脚步。
僵硬了背脊,楚濯漓的脸上露出了昔日最常有的笑容,和煦温暖的笑容。
曾经
“风云录”上的楚濯漓被称为拥有最无害而平和的笑容,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每当这样笑容扬起的时候,也是他杀心起的时候。
“我将她交给你,因为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自私,我不再只想着守着她至死,与她合葬,而是希望她能活下去,但是我这个决定……”他摇摇头,
“下错了。”如果没有他的心软,就不会有解衣的被伤害,如果没有他的放手,也不会有今日解衣的痛苦。
“她的病,有救。”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字,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又一次让楚濯漓默然。
“你要我再度把她送回你的身边?”楚濯漓的眼神冷了。时至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单凤翩布的局,让他们输的彻底。
有约定如何?有赌注如何?只要单凤翩一句话,唯有他能救解衣,他们兄弟绝不可能再固执的将解衣留在身边,只因为爱她。
他们诛杀言陌容,不在乎即将到来的风雨又怎么样,单凤翩这句话,再是不舍也唯有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