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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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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文雁岚说,你的气度像极了他昔日好友,这句表扬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的,那坠子挂着,就代表了‘流云落雨’同时对你的肯定。”楚濯霄嗤笑了声,

“我对行侠仗义没有半点兴趣。”他摇晃着手中的蝴蝶坠子,放到了单解衣的面前,

“你收着吧。”她摇头,

“他送给你的,我懒得承许风初的情。”那不屑的晒笑又挂回唇边,

“我楚濯霄需要他的肯定吗?”他们如今,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潇洒不羁睥睨天下,何需他人肯定,又何必承别人的情面?

单解衣将手中的坠子拆分为二,

“既是送我们两个人的,那就一人一只,当做结识前辈的纪念好了。”

“你知道江湖中人如今议论最多的是什么?”他接过一只蝴蝶,系上了

“惊雷”的剑柄。将另外一直蝴蝶穿入

“雪魄”空荡荡剑柄处,

“‘清风暖日阁’与‘紫衣侯’谁更厉害是吗?”他们都不爱显耀江湖,拥有各自神秘的身份,强大的让人仰望,成为他人谈论的对象自是正常。

“紫衣侯”一人挑破

“仙翁双客”,各门武功均在掌握,究竟是何来历无人可知。而与‘紫衣侯’独步天下的武功相比,

“清风暖日阁”二位宫主同登

“风云录”,身后强大的黑道联盟支撑,彼此互有千秋,偏偏都性格乖张,好事者早就背后猜测,这两方终有敌对上的日子。

“他们等不到那一天的。”楚濯霄淡淡一句话,很平静。夕阳下,黑白双剑映辉,剑穗处,两只蝴蝶飞舞。

雪山的地方,天色黑的很早,申时刚到几乎已是蒙蒙的暗色,月亮刚刚爬上露出小小一角,地面的反光已足以闪亮一切,沉静的天地里,光线都是暗蓝色的,冰芒点点。

失去了最后一点太阳的暖意,整个山谷中的温度更加的寒冷,没有树枝干柴,无法生火取暖,两个人唯有靠自己的内功支撑,度过这一夜。

“还没有呢。”楚濯霄忽然的一句,远眺着镜湖似的冰面。他声音不急,神情也不急,说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他依然记得她运功后的力竭。

楚濯霄不是擅长表露感情的人,他大多是将心思藏在冰冷的面具之后,孤傲的游走在世情人际之外,他甚至从不将关心与爱护从口中说出,他只会选择自己认为应该做的,默默的实行。

相处越久,单解衣越是明了这一点,从疏离到漠视到亲近,其实楚濯霄是个非常体贴的男儿,或许说,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替楚濯漓着想,任何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不会放过牢牢记在心间,这已成了他思维的定式,无论对象是谁都不会改变。

“文前辈说是夜晚,如果按照外界的时辰而论,现在应该还不是夜晚吧?”她猜测着,靠在一旁的冰石边,双腿交叠,手指撑着下巴,很有些无聊。

楚濯霄望着她的动作,一言不发的走到她的身边,朝着她伸出了手。那手顿在空中,单解衣迷惘,不解。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他索性握上了她的手,将她从冰石边拉开,身上大氅扬起,盖上了地面,而她的身体,就在他的动作间坐在了大氅上。

以武功而言,没必要。以这里冰寒的温度而言,没作用。但是以一个男人的心思而言,他很细致周到,即便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

她坐着,懒懒的向后靠去,靠上的却是某人半个胸膛,那冰冷的岩石与她中间,多了个温暖的所在。

她失笑摇头,

“你似乎很习惯照顾人。”

“没有。”他尴尬的别过脸,那身体却未动。水眸盈盈,她好奇的盯着他的脸,想要探索什么。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除了看他,就只能看雪了,而看雪对眼睛伤害太大,所以她除了看他,还是看他。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他轻轻的开口,

“漓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不希望有一天当我失去他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没尽到兄长应该做的努力。”

“所以你不断的付出,竭尽所有的给予,只希望不给他留下任何遗憾?”似乎有些理解楚濯霄昔日的疯狂,那种自我吞药以身为引的行径,此刻都觉得正常无比了。

他轻轻垂下头,幽幽的笑了,

“楚濯霄世间只有一个亲人,若漓不在,便是他日想如此付出都没有人了。”停了停,他抬起头,那双清澈黑曜石的眼睛望着单解衣,

“解衣能明白吗?”这叫法,一向只有楚濯漓会这么亲昵的叫她,楚濯霄是从未叫过的,他通常都是淡漠的直接开口说事,没有招呼,没有称名道姓。

“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人活在世间,并不是完全接受他人的付出才是快乐,楚濯霄是个感情如火山炙热的男子,看似冷漠的他远比表面温柔内心坚韧的楚濯漓要脆弱。

不介意要付出多少,不在乎要交付性命,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在意的人。

很傻,又很让人钦佩的行为。仅仅这一点,她就能看到楚濯霄内心深处直接而孩子气的一面。

“我留不下母亲,留不下师傅,那我唯有让自己更加强大,留下漓……”他轻轻的笑着,

“有了‘雪蔷薇’,一切都会好的。”这个时候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同样是直接而孩子气的,谁又能想到,天下间最难以捉摸亲近的男子,会有这样抬着下巴仰望苍天,流露着期待目光的神情。

“然后……”他静静的微笑,就象雪山上绽放的红莲,沉思在自己的空间中,没看到身边人惊艳的眼神,

“漓就可以打开穴道,起身行走,再娶妻生子,过着平和的生活。”在这一刻,他眼中的温暖,让她忽然想起了楚濯漓,原本相貌如此诧异巨大的两兄弟,在这个时候出奇的相似,那眼底的和煦,一刹那犹如春风三月拂过柳梢,静谧着让人沉醉的气息。

“那你呢?”她忍不住的开口相询,楚濯霄所有的计划中,都是漓,她与他相识以来,从未听过他说自己。

“我?”他愣了愣,眼底的温暖忽然凝结,慢慢的冰封,归于无形之后,又是淡漠冷然,甚至还有无形的杀气弥漫,

“我是楚家长子,为父母报仇理应是我的责任;还有师傅,十余载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答。”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责任,这些责任就犹如大山般,死死的压在他的肩头。

同样是责任,同样是无法逃避的义务,单解衣当然能明白他的心思,同样为责任所付出的她,理解。

为家族而活,为责任而活,就是不为自己而活。她软软的靠在他的肩头,叹息着,

“如果有一天,能够忘记所谓的责任,抛下那些本不该背上身的恩怨,只为自己活着,放舟江湖也好、炊烟山林也罢、纵马大漠也可以,让自己可以真正的放开一切,开心的笑闹,不羁的放纵,只为自己活,那该多好?”

“放舟江湖,炊烟山林,纵马大漠……”楚濯霄细细的咀嚼着她的话,无意识的呢喃中,露出一丝神往。

遥遥的雪上顶上,她看到隐隐的一丝红色,极尽目力之下,判断出依稀是一朵雪莲花,只是这雪莲不是白色,而是红色。

火莲吗?那雪山之巅挺立的姿态,那夺人呼吸摄人魂魄的娇艳,都让她忍不住的频频侧首,看向身边的男子。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朵红色的花,眼中闪过惊讶,

“这花是火莲?”她轻轻颔首,

“我们似乎运气不错,碰到了传说中治寒毒的圣药火莲花,而且开放的样子应该是成熟了。”

“我们去摘?”楚濯霄的眼中闪烁着欣喜,还有几分淘气。

“雪蔷薇”依然未出现,无聊的等待中,单解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两个人并肩掠出,朝着雪山之颠而去。

脚尖在雪地上落下浅浅的痕迹,一双俪影翩跹,相携飞向雪山顶,单解衣调动着体内的真气,生生相息绵绵不绝,没有半分凝滞的现象。

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初始那一次截断,是不是只是小小的岔气?人影落在雪山顶,这才发觉,这雪上之巅上竟有数十丈之宽,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雪落堆积,而是结结实实的山壁崖石。

眼过处,那山壁上,还有数十道剑气划过的痕迹,深深的镌刻在石壁上,纵横交错着。

“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早上来。”单解衣看着那一道道纵横的剑气,手指抚过。

楚濯霄长长的睫毛轻抖,

“这就是昔日‘流云落雨’决斗的地方?”

“看剑痕,应该是。”她的手划过痕迹,

“没想到事隔三十年,我们还能见到他们的惊世之战,若是他日我约人决战,也选这里好了,说不定也有后人赞叹我呢。”

“只怕没可能。”楚濯霄冷冰冰的回答,浇灭了单解衣心头小小的火焰,

“江湖中有几人会傻到应‘紫衣侯’的约战?”笑了笑,单解衣目光寻找着火莲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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