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秋惊魂(1 / 1)
朝阳透过泪竹林,挤入竹林中空地上,洒落在一个穿着土黄色肚兜,头戴蓝色贝壳小帽,晶莹剔透的娃娃身上。娃娃左手满是污泥,右手拿着半截竹枝,微蹙这眉头,正摆弄着一棵枯萎的甘草,娃娃的四周散落许多竹枝,长长短短的,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怎么又失败了,这已经是第十次失败了!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容书这两天非常欣慰:孙女终于改掉了乱滚的坏习惯,似乎喜欢上玩泥巴和竹枝,有时,还喜欢摆弄她那细腿。无论怎么说,现在的爱好比以前满地滚好多了,还是应该早点把凤首箜篌做好,那样,等孙女参加村里十岁测试的时候,也有一项技艺在身。
植物类后天三级的标准有两条:一是十日内在普华山的深山中杀死并解剖一只体积至少大于野狼的野兽;二是掌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的任意一项技艺。两条的标准需要同时达到,便达到后天三级,方有资格进入学堂。第一条主要考核武力和魄力,经常出现胆小的孩子,不敢杀生,那么这样的孩子在这样的世间无法生存,还不如在丢去深山喂野狼。由于野狼肉细嫩可口,便以野狼为参照物来做考题,测试结束后,顺道可以满足和尚们的口腹之欲;第二条主要是为了培养孩子的心境,一个心境不稳的孩子很难在修炼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在漳岛上,每十年考核一次,如果孩子二十岁还无法通过后天三级的考核,那么,不仅不能入学堂读书,而且,会被丢进深山中喂野兽。
容书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自从那个金乌丸出现后,容一凡的思维和口才变得格外好,尤其是批判娥皇女英的传说,让活了一辈子的老榕树非常汗颜。同时,还经常看到她做运动,不仅走路不再跌倒,而且跑的也飞快,很少乱滚了,居然能把三岁的胖胖打成那样,由此推断,容一凡应该已经达到后天二级的境界。
另外,让容书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两个娃娃打架时,孙女受了那么重的皮外伤,怎么一天功夫便大好了,想想自己断了头发,修养了这么十来天,也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最让容书震惊的是:孙女的容貌似乎也变化很多:皮肤不再是以往的土黄色,渐渐变得红润白皙;羊角辫的绿色已由嫩绿变成了翠绿,颜色已然加深,龙葵素毒性应该更大了;而且,她的小短腿似乎长长了一些,平时的小裤子都变短了,又要为她准备新衣服了。难道金乌丸的效果真的这么好吗?自己要不要也服用一颗金乌丸?等老伴回来再和老伴商量下这件事,也不知道老伴出海是否顺利。
“小土豆,赶紧洗洗手过来,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离上次我们一起酿的葡萄酒已经一个月了,和奶奶一起先打开一坛,如何?”容书看着玩泥巴的孙女耐心说道,容一凡听到奶奶的叫唤声时,刚布好云雾奇障阵。匆忙之间便离开了竹林,连阵法都没来得及拆除。此刻,云雾奇障的阵法中正有一粒黑色的种子,正是容一凡不小心遗落的一粒金莲花种子,这粒种子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丝丝雾气缓缓地钻进种子中,可惜,容一凡没有看到这一幕,她正在阵外和榕树老太一起打开葡萄酒坛。
“奶奶,我们只开一坛吗?另外五坛不开吗?”容一凡看到奶奶从地窖中只搬出了一坛。
“呵呵,另外五坛是卖给普华寺的,那五坛都是用青葡萄做的白葡萄酒;而我现在搬出的这坛,是用红葡萄做的红葡萄酒,留着我们自己喝。和尚们都喜欢酒精浓度高的酒,葡萄酒最高达到十五度。放置久点再过滤,酒精度数会高点,当然了,也不能放置太久,超过一年的话,就会变成醋。当然,醋也是种好东西,就是销量和价格没葡萄酒高,所以,我一直酿葡萄酒,很少酿葡萄醋。”容书侃侃而谈,她对酿葡萄酒颇有心得,毕竟酿了近千年了,关键是,她自己爱喝葡萄酒,这也是她长寿的一个秘诀。
当容书弹掉坛子上的泥巴,撕开坛子口时,酒气四溢,容一凡感觉心都醉了,鼻尖的香味熏得浑身暖暖的。
“好香啊,我现在可以喝了吗?”容一凡看到被纱布过滤后呈现出宝石红的美酒,胃口大开。
“馋猫,晚上我们过节赏月再喝!另外,你现在境界比较低,我酿的葡萄酒对你提升境界有好处,不过,每天不可超过一两。”容书每次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都特别欣慰,今年不太平静,希望美酒能冲走一些晦气。
正当祖孙两因为美酒而异常开心谈论时,大腹便便的村长百里鑫挪着四方步迈入了榕树家,对着榕树老太缓缓地说:“容书,这酒不错啊!很香嘛!关于那天孩子打架的事,我觉得孩子都小,丰庭村就只有这么两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平素打闹也没什么。可孩子一旦受伤,就是万万不应该的,毕竟大家认识好几百年了,我也没什么要求,就赔偿一颗灵珠罢了,我总要花钱给我们家胖胖调理下伤势!道歉之类的就不用了,孩子毕竟小不懂事!你觉得呢?”百里鑫心里腹诽:虽然孙儿胖胖实际并没受伤,只是外表被老容书涂了些乱七八糟的臭臭的东西。从这几天的情形看,孙儿似乎更健康了。可上次老容书神情似乎非常愧疚,这和以往孩子打架完全不同。想了这十来天,在家仔细琢磨下,也许对方愿意为此赔偿,那么自己就应该狮子大开口,多索要点,这样才有砍价的空间。
听到此处,容一凡原本呈弯月状的细眉,立刻倒竖起来,刚要张嘴,本想辩驳。容书看到孙女愤怒的神情,立刻把她拉到身后,弓着腰卑微地说,“百里村长,你看我家老头子不在家,我前段时间又受了伤,经济非常紧张,这能不能少点。”
此刻,百里鑫眼睛一直盯在葡萄架下的酒坛上,坛口处正散发着缕缕酒香。这老容书酿得葡萄酒是丰庭村一绝,连普华寺的和尚都在这买酒,被这香味勾得,百里鑫嘴里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原本贼眉鼠眼,现在变得更加猥琐了,“没有灵珠也没关系,我们毕竟这么熟了,这坛酒就抱走了,不用灵珠了,两清了啊。”
村长百里鑫利索地抱起了酒坛,飞一般地溜出了榕树家。一边跑一边暗喜:今天果然来对了,孙儿的身体不仅更加棒,而且还赚了这一大坛美酒,这酒可是一颗灵珠买不到的!平素这些酒都被和尚们买完了。
容书和孙女僵里在原地,等意识到酒坛不见时,村长百里鑫已然无影无踪。
郁闷不堪的容书不经意间看向门口,接着,“啊”的一声尖叫,便华丽丽地跌坐在地上。
正是这惊叫声,把容一凡从刚才葡萄酒被抢走的震惊中惊醒,她上前两步走到奶奶面前,可惜,奶奶太重,手脚并用,费了吃奶的劲才也没能扶起榕树扶起。
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耳边,容一凡抬起头,入目的是:一个断臂的老人,头发胡子杂乱交织在一起,眉头紧蹙,双眼布满血丝,薄汗覆盖于鼻端,嘴角还留有干涸的血迹,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居然只穿了一只鞋子。一迈入院内,便晕倒到门口外,正好倒在奶奶的边上。容一凡仔细辨认,这个白发苍苍、狼狈不堪的断臂老人正是自己的爷爷,这才半个来月不见,爷爷似乎突然间苍老了数十岁。
容一凡早上还红扑扑的小脸,此刻已经吓得苍白,六神无主:左边的奶奶受到惊吓晕倒了,右边的爷爷遭遇重伤昏迷了。原本世间最亲近的两个人,突然间一起倒下去了。
生命中两大支柱倒了,小土豆的精神支柱也随之砰然倒塌。
院外,秋高气爽,天气依旧阳光灿烂;院内,小土豆就这么愣愣地呆站在两个老人中间许久许久,泪水毫无察觉地落下,却没有哭声!
大概一盏茶后,容一凡突然意识到:爷爷奶奶都已经晕倒,如果自己就这么傻站着,也于事无补。平素都是爷爷奶奶照顾自己,这次,轮到自己照顾爷爷奶奶。
现在已经八月十五了,地上已有微微凉意,奶奶因为断发伤势一直没好,不能着凉。想到此处,容一凡跑到爷爷奶奶的床上,取下枕头垫在榕树老太的头下,接着又吃力地抱起了被子盖在奶奶的身上。
忙完奶奶后,容一凡用小肉手擦掉额头的汗滴,同时,也抹掉面颊的泪滴。
当小土豆再次看向榕树老头的时候,心脏处还是不可控制地陡然一痛,这种痛不仅刺伤了小土豆的心脏,同时,也刺痛了小土豆的全身。
个子不到半米的容一凡,端着一个比她大得多的木盆,晃晃悠悠地从河边走到葡萄架下,身后不仅留下了容一凡的高低不平的小脚印,更留下一路溅出的水渍。接着,她那小小的手不知疲倦地擦洗榕树老头脸手和脚。
在擦洗的过程中,容一凡突然想起,曾经交给奶奶两颗金乌丸,奶奶当时放的时候她可看得清楚。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活,飞一般奔入茅屋钻进榕树老夫妻的床底,好一会后,灰头土脸地拿出了一个玉匣。接着,便把两粒金乌丸分别放入爷爷和奶奶的口中。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容一凡眉头紧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位老人。此刻,更加坚定她炼制清香露的决心,一种从未有过对提高实力的渴求此刻真正在容一凡心中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