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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京的第一个晚上,聂青把我带回家,并把任峥远赶到贺炎阳家去睡。任峥远颇有微词,贺炎阳却是理解我的心情,嘱咐我早点睡觉。
“你明天要去公司吗?”我们在聂青家门前,被他抱着。一个多月形影不离,突然要分开,心里居然有些失落。
“我明天要去一趟。离开这么久。”他吻吻我的额头,“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你可以在我下班的时候去那边找我,我带你吃晚饭。”
即使在瑞士的这段日子,他也一直沉浸在邮件和电话里。我喜欢看他在山上到处跑着找信号发邮件,在草地上坐得笔直用各种语言打电话的样子。
“好。你快回去吧。”我轻轻推推他,“电话联系。”
“真不舍得你。”他突然用力抱紧我,我正要沉沦在他的气息里,聂青发话。
“果然是谈恋爱,就是和结婚不一样。对吧老任。”
“谁说的,我现在也对我老婆依依不舍。干脆我们就还是各回各家吧,怎么样。”
“温小言,你可真让我伤心。”聂青故意用了一种悲伤的语气。
我瞪了那两个妇唱夫随的人一眼,故意踮起脚尖,使劲亲了亲贺炎阳。贺炎阳看起来十分喜欢我这种方式,干脆搂着我,也挑衅地看着他们。
任峥远痛心疾呼,“炎阳,你居然也会变成这样。”
闹归闹,最终,我和聂青还是像很久以前一样,躺在一起。不同的是,现在在我们身边的,还有一个孕育中的小生命,陪同我们一起成长。再也不是彼时的小小女孩,18岁时初始的样子,为了一个帅哥明星激动兴奋,一件便宜的漂亮衣服欢欣雀跃。时光如同刻刀,把我们的人生雕琢成不同形状,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渐行渐远,而是成为两半可以随时拼接在一起的圆。
“你说,”聂青轻柔地对我说,“我以前,是多么不喜欢小孩的人。可现在,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孩子,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像他多还是像我多。任峥远更是这样,我和孩子成了他的整个世界。言言,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觉得拥有了一切。”
我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给她盖盖被子。
“我明白,你还记得,我们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月加起来也没有五千块工资,也都没有男朋友。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人来做,搬家,装家具,特别重的木板自己一趟趟往楼上拎。把手都划破装的书架,不到两个月就塌。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嘲笑自己当驴一样使,根本不需要男人。可是,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苦的一段日子,如浮萍一般。现在,你终于结婚有了孩子,我也有了贺炎阳,事业起步,才算在北京站住脚,找到了归属。”
“记得记得。书架倒了之后,我们先是一起哭了,然后又觉得好笑,坐在原地笑了半天。”聂青说着,眼圈有点发红,“结了婚之后,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坐起来就哭。任峥远吓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这么离开她,言言一个人怎么过。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来没分开过。”
“是啊,要说同甘苦共命运的也就是我们两个了。”我怕聂青难过,忙调笑她,“也见证了你从一个纯情的小姑娘到一个大肚子女人的全过程。”
“我和任峥远说过,温言在我心里永远和你是一样的位置。”聂青睁大眼睛,认真地说。
“我也和贺炎阳说过这话。青儿,咱们两个之间,什么都不必多说。你现在,就乖乖地,认真地,把咱们的宝宝养起来。你放心,我一定等你生完孩子再结婚,肯定是要你来做我的伴娘。”
“那是当然。不过,你能不能等我们宝宝长大点再结婚?这样连小花童都有了。”
“我倒是想呢,不过估计贺大少爷不能答应。”
“贺炎阳的父亲很喜欢你。可是,他们家主事儿的可是老爷子啊。”聂青有点担忧。
说起这件事,我也有点发憷。虽然我们都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再分开,可是谈婚论嫁,得不到家里人的祝福,又怎么能够真正喜乐无忧。
“不过言言,”聂青攥着我的手指,“你要坚信,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资格获得幸福。”
我笑着点头,“我相信。我再也不会,丢弃自己手里的幸福了。”
再次踏入喻诺,我还是略略有些犹豫。站在楼下给贺炎阳打电话,“你就直接下来,我在楼下等你好不好?”
他在电话里笑,“心虚什么?上来就是,陪我一起走。”
他略带撒娇,我完全招架不住。只能认命叹口气。
走进喻诺,前台姑娘先是非常职业地说,“您好,请问您……”然后看清是我,有点控制不住地大叫,“温言?温言姐?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点啊音音,我来,我来找贺总。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让他出来。”
这小姑娘还是懵懵懂懂,目不转睛看着我,条件反射似的拨通贺炎阳办公室的电话。
“贺总,温言小姐来找你。”
这个人好死不死地,声音平稳地说,“好的,麻烦你把她带到我办公室来吧。”
我顿觉得贺炎阳再次章鱼附身。田音音也比以前学的成熟了许多,对我说,“温言姐,那请你这边走吧。”
我深呼吸,然后绕过前台,走进办公室。各个老面孔见到我,都是一脸愕然。我四处点头打着招呼,谢为,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手指上的Tiffany上。我心一横,把戒指摘下来。正好,这个动作被站在办公室门口接我的贺炎阳看了个正着。他笑着,把我拼命想藏到背后的戒指拿过来,重新戴在我手上。
“这个是不能随便摘的,小傻瓜。”
温柔至极。我如遭雷劈。这就等于,公开了。我分明听到了四处倒吸凉气的声音。
进到办公室,我恨恨地一脚踩在他脚上。“你就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谁让你把戒指摘下来。”贺炎阳一边跳着脚躲,一边说。
“你就是故意的!”
“这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早晚,我们都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他拉我坐下,“想吃什么了?”
一提吃的,我迅速忘掉所有不开心,乐滋滋地说,“我都想好啦,我从网上发掘了一家烤鸡爪的小店,天天爆满,据说无比好吃。贺家哥哥,你要挤进去给我买哦。”
贺炎阳很少见地大笑,“你这样求我,我赴汤蹈火。”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等到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才走出办公室。这个时候,我就自在多了,挽着他走下车库。正要上车,一束强烈的灯光打过来,我们都有些睁不开眼睛。贺炎阳条件反射似的把我拉到身后,有一个人从灯光里走了出来。我揉着被闪到的眼睛,却听到贺炎阳有些错愕的声音。
“您……您什么时候到的……”
“你准备这样护着她到什么时候?”
一个威严而且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心里一沉,从贺炎阳身后走出来,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个精神矍铄,透着威严的老者,贺炎阳的祖父。
车库里并不明亮。老先生身后站着他的随从,我和贺炎阳站在他的对面。他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想要挣开,他却握得更紧。仿佛在告诉我,一切有我在。我心下释然,也不再挣脱,反手握紧他。
“对不起,我们正要准备告诉您。
“准备告诉?等结婚了再告诉吗?”
贺老先生把一叠照片扔在贺炎阳脚下,居然是我们在一起时的照片。他在橱窗里看我,求婚,带我去书店,在机场准备起飞……我有些惊恐地看着贺炎阳,他几乎不可闻地摇摇头意示我没事。
“我和安盈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这件事我并没有瞒着您,您也是默许的。”贺炎阳脊背挺得笔直,“我唯一爱的女人就是温言,您也是知道的。”
贺老先生有些痛心疾首,“我告诉过你,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最终你要娶的女人,只能是安盈。”
贺炎阳平静且铿锵地说,“也我已经告诉过您,我不会。我只会娶温言。爷爷,在这个上面,我不会让步。”
“现在想起来叫我爷爷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你就应该听我的话。我为你安排的道路,是对你最好的道路。”
“您难道希望您的孙子一辈子不幸福?”
老先生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愈发严厉。透出来的都是不可违逆的气概。他突然看向我,“温言小姐,你跟我过来一趟。”
我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情况,并没有感到意外和害怕。所以,我毫不慌乱地点点头,礼貌地说,“好的,贺老先生。”然后回身看了一眼担忧不已的贺炎阳,凭我们的默契,他一定明白我眼神里的含义。
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