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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例会，贺炎阳果然公布了我的职位。合规部总监，并且宣布了部门扩大计划。我的周围传来一阵唏嘘之声，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施施然站起来鞠躬，“感谢贺总的提拔和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会不负众望。”
整整一个上午，全公司都没有人和我说话。别人看来，我是合规部年龄最小的，除了做了几个案子还算成功，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尤其是余葶苈，看我的眼神都带了一丝不屑。我只能笑笑，在电脑上做我的招聘方案。
午休的时候，谢为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意示我出去说话。
我们在楼道里站定，谢为点了支烟。他抽上，看着我说，“温言，我并不是觉得你不胜任这个职位，只是，我有点担心你怎么堵住悠悠之口。你也知道，你和贺总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来谢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再约我的啊。”我笑到，“这些蜚语流言你也信？”
谢为笑笑，“只有我一个人不信，似乎不够。”
“凭业绩评分，我进来之后的几个月，在全公司都是前几名。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啊谢哥，”我说，“我也是年轻冲劲大点，想做点事情。所以我专注做事情，别的都不放在心上。既定事实，要堵住悠悠之口，我只能靠实力了。”
谢为点点头，把烟掐灭，“别的不说，我无条件支持你。”
我感激地看着谢为，“您这让我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得了得了，就别和我客气了。余葶苈那边，我会慢慢熏熏她。她也就是有点心理不平衡，女人么。”
“余姐一向对我不错，肯定没什么问题。”
谢为拍拍我的肩膀，“进去吧，好好干。”
谢为是个聪明人，他对我有好感，却非常明白这种好感会涉及到贺炎阳。他就会即使扼杀。这对我再好不过，一个绯闻就足够了。
HR总监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单瑛宁。也是标准的贺总党。我把方案交到她手里，她翻翻眼皮，看看我。
“单姐，这是合规部的招聘方案，您看看，帮我指导下。”我陪笑。
她把方案拿过去翻了几下，“你找贺总审过了吗？”
我一愣，“这个还要找贺总审？”
“你以为你有这么大的权力直接决定吗？”她冷笑一下，“真是初生牛犊啊，你来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公司的流程到现在还不懂吗？”
我忍。我继续笑，“那谢谢单姐指点咯，我这就去找贺总看。”
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了分明的一声冷笑。我翻个白眼，想想自己嫁妆本里数字的增加，不计较，无所谓。没想到贺炎阳也是抬抬眼皮，然后把方案放到一边，“知道了，我看完给你答复。你先出去吧。”
我没动。
他终于正眼看我，“我现在没时间看，温言。”
“如果不尽快进行，那么您要求的每个CASE都跟，我们合规部只有三个人，是完不成的。”
他居然笑了，我手指甲痒痒，想过去抓花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我发觉我的暴力倾向愈加严重。
“温言，你病好了吗？”他问。
“请您尽快看吧，我今天就想交到HR那边实施。谢谢您。”我说完，转身就走。
过了半个小时，贺炎阳到我桌前，把签了字的方案放在我桌上，没有说一句话。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对他是无限爱慕，对我就是小李飞刀，嗖嗖嗖嗖。我淡定地整整头发，站起来，穿越烽火走到单瑛宁办公室，她就像这场目光战争里的终极重武器，在各色炮灰后面瞪着我。
“单姐，贺总签字了，还请您尽快安排实施。”
她随手放到旁边，我料到她有这一手，清清嗓子说，“公司让合规部每个CASE都派人跟，招够人之前，您看，我只能从您这边调人了。真是麻烦您了。您到时候给我安排几个有法律基础的啊，要不出了错大家都麻烦。”
公司规定，部门之间可以临时调派。如果工作失误，原部门总监要直接负责任。单瑛宁停止呼吸了几秒钟，然后终于说，“这周四安排面试。”
我眉开眼笑，“谢谢单姐。”
回到座位，我缓口气。给聂青发了个短信。
姑娘，晚上咱们吃点辣的，我得败败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以接近拼命的状态工作。我们三个还要起草合同，还要全部跑出去跟案子。余葶苈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看到我如此拼命，也就知道我也不是虚头八脑升上去的，于是认起真来，和我并肩作战。等招来了人，合规部终于扩大到了9个人的规模，我又要忙着培训，交接。我觉得我的脑细胞都要死光了。
我每天在公司，都是行色匆匆。基本见不到贺炎阳，这一周，他也没有和我打交道。我在清净之余，也有些小小失落。果然，公司很快传来我被贺炎阳甩掉的消息。我真的哭笑不得，难道就一定得给他编点什么故事出来吗。
聂青有天和我说，“言言，我和任峥远计划出去玩。趁着我休年假。”
我傻愣愣看着她，半天才从文件里爬出来，“啊，挺好啊。”
她点我的头，“你都傻了最近，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被乌贼迫害的。”我承认到。“你们要去哪？”
“斐济岛。”她笑盈盈地说，这不是令我羡慕嫉妒恨么。我转过头去不理她，她掰过我，“你这段时间连周末都豁出去了，给你介绍的那个医生你也没时间见，今天一定要见面。我们都和人家说好了。”
“我的姐姐，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还谈恋爱呢。”我哭丧着脸。
“我不管，你要不见，我和老任也没法见面了。都散了得了。”
这是什么逻辑？我只好答应，我怕被聂青捶。看看电脑，今天是周六，反正工作永远做不完，我就不要悖了那一对的好意了。聂青见我答应，忙不迭去打电话联系了。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简直都不像女人了。叹了口气，好好洗了个澡，换上黑色无袖连衣裙，化了淡妆。聂青满意地看着我，“还行，不给我丢人。”
“没办法，今天来事儿，特殊情况，只能穿黑裙子。”我郁闷地说，“肚子疼着呢，刚吃的止疼片。”
正要出门，我电话响，接起来，是贺炎阳。
“温言，下周我们要和南方航空签合同，协作内容我已经发给你了，你看看，起草合同。这个单子很大，你亲自做吧。”
我定定神，争取不被他的声音诱惑，“贺总，那我晚上看了再回复您。现在我有点事情，先挂了。”
“什么事？”他顿了一下问道。
“私事。再见。”
我挂掉电话，看着一脸不满的聂青，笑笑，“好了好了，走。我倒要看看，你们给我介绍了个什么青年才俊。”
据说，见面的地方正是那个付雁南选的。在一家咖啡馆式的书店。聂青觉得他很是有心，我倒觉得有点附庸风雅。书店怎么能成为相亲的地方，那不是亵渎了三寸日光一纸墨香了么。
等到了地方，我才发现，我真的是喜欢这个地方。二层的店，一层是书屋，二层是咖啡座，墙上都画满了大片的山茶花，播着老调子的上海范儿歌曲，满室都是浓浓的咖啡香。要是带着满身风尘，一颗乱心，真都不好意思进来。聂青和我咬耳朵，“怎么样，不错吧。”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确实不错，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一些品味。不过，就怕露一些酸文人的气息，这样的男人我可受不了。
“上楼吧，他们都到了。”
我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慢慢往楼上走，木头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我们先看到任峥远，站起来冲我们招手。随即，那个背对我们坐着的男人，穿着浅色细格子的衬衫，脊背宽阔，身材高大，转过身来，一张文气英俊的脸，金框眼镜，目光里带着浑然天成的悲慈和温和，冲我们亲切地笑。
任峥远爽朗地介绍，“这是聂青，我老婆。这是温言，别看这么文静的一美女，其实是法律人士出身。聂青温言，这就是我发小，付雁南。”
付雁南伸出手来，手指十分白净，不愧是做医生的。他的声音也像窗边扫过树桠的微风。看着我说，“你好。”
不知为何，这么一个正经的人，我看着他老想起来唐僧。觉得袈裟和佛珠更适合他，真是忍不住想笑。我也伸出手，“你好。”
他笑了笑，招呼服务员，“麻烦来杯红枣茶，这位小姐月经不调，正不舒服。”
任峥远一口水都喷了出来。我和聂青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付雁南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笑着啊，笑着。还非常认真地问，“是这样吧，温言。”
我犹犹豫豫点头。心里又有些暴力倾向亮了出来，这是公共场合，你就算是医生，能不能不这么大声说实话？
周围一阵窃喜。我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