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爱狗大胡同小胡同(1 / 1)
这两天芮程阳去瑞士做短期访问,刚好和几位国外来的老朋友搭同一个班机回到北京。他原本准备机场下来就直接回家。因为没开车到机场,朋友看到他要坐计程车,便坚持要送他。结果在半路上起了兴,决定叫上一票老朋友聚餐。其中央视几个台的主播,还有一些其他搞国际文化的朋友。
他们台里,就叫了沈蕤,芮程阳,九套节目的外国新闻主播理查森,和驻外记者罗音。一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赶到一个餐厅聚餐。因为过度的疲惫,这让不得不参加的芮程阳有些烦闷。他又忽然想起来,大小胡同已经被爸妈送回家来,他之前特地交代每天过来打扫的秦阿姨每天放三顿狗粮,但今天只用放一顿就好,因为晚上他会回家。现在临时有了活动,辞行肯定是件扫兴的事,忽然之间,他想起了苏定雪。
这个名字浮上心头,如同潜水员如释重负的浮出水面。那么自然。即使不是那么熟识,但他翻到了那个陌生的号码,还是很自然的拨了出去。
这一天下班的时候,苏定雪在环线堵上了车。耗到七点。芮程阳的电话忽然在路上打来了。
“定雪。”芮程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隔着半座城市。
当被夹在车流里的苏定雪看到手机上出现芮程阳的名字的刹那,觉得坐上了200码的跑车。因为一切都忽然安静下来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窗外的风呼啸。
在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定雪,麻烦你个事儿,我今晚一时回不了家,家里的狗粮该断了,能帮我照顾一下大小胡同吗?”
“恩。”
“钥匙就在我家门口的那盆滴水观音下面。”
苏定雪一惊:“什么,你就把钥匙放在盆栽下啊。”
“呵呵,那是一片备用的钥匙。公寓保安措施好嘛。麻烦你了。狗粮放在阳台柜子里。”电话那头声音挺杂的,男男女女,混合了几国语言,听情形大概是朋友在聚会。
“恩,我在路上,到家后给你电话。”电话那头有人找他说话,声音听不大真切了,她轻轻的按掉了电话。
坐着公寓里的电梯扶摇直上,她隔着透明的玻璃往外望去。城市一片灯光闪耀,是不是每个家里都有着不同的故事,他们又是经历了如何的故事才有勇气彼此托付,恋爱结婚的呢。春天的晚风,总带给人一种孤请的寂寞。她胡思乱想着打开自家的门,放下包,换了身家居服,打开冰箱喝一杯牛奶。把家里的钥匙放到兜里。
关上门,她注视着芮程阳家门口的那棵植物。那是棵滴水观音,而她家门口是温带棕榈树。她轻抬起盆栽,果然在底盘与树盆之间看到了一把钥匙。这个男人!
她不由想起那一年,第一次看到他。他在北外的台上回答问题时的坐像,随意的搁着一条腿在大腿上,面对那么多观众,他并未正襟端坐,那样的姿势,真的如他所说“回娘家看看弟弟妹妹般”。这样的大大咧咧和洒脱,既大男人样又孩子气。想到这点,她不经意的笑了出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他,而他们之间拥有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到底不是开自家的门,她有点胆怯,但还是轻轻的把钥匙套进去。
“哒”一声,门里的电子锁弹开了。
才推开门,两只大狗呼啸而上扑了过来。在她倒下去之前,她把门“膨”的一声关上,心里只有两个念头:“芮程阳你怎么没告诉我狗是没栓住的!”“门关紧了没,千万别让它们跑了。”半分钟后,坐在地上靠着门的苏定雪才敢睁开眼睛。
她一直都忍住了没和芮程阳说,她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她一直怕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给一条几个月的小丝毛狗咬了手指头。虽然它的牙没长全,但她还是被迫去打了狂犬疫苗。
这时她才想起,刚接电话的时候太紧张了,忘了问芮程阳,这狗是栓了还是没栓。然而,现在已经一切都太晚了。
想起之前他对它们性格的叙述,眼前那条比较沉默的狗应该是大胡同,大丹不是号称大型犬中从外表或天性都是最优雅、最高贵的嘛。那眼神儿,确实情绪够稳定,神态够高贵的。都没拿正眼儿瞧她这个陌生人。而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毛长到看不到眼睛的小色狼应该就是小胡同吧。是不是每个女人来他家里的时候,它都会这样?芮程阳究竟是什么分裂型的人格,养的狗类型都反差这么大?最高贵的狗和最可爱的狗混搭在一起,两只狗还能相安无事?她胡思乱想着转移恐惧,摸着门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家的玄关里还是只有一双男式拖鞋,这证明最近他家,还是没有来过女人吧?这样的小人想法让她心底浮现一种莫名的喜悦。苏定雪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只是害怕自己不够好,被他看轻才不敢表露丝毫的好感,其实心里怎么会不盼望着拥有。
她套上他的拖鞋,心如乱撞又胡思乱想着。两条狗也很奇怪,没有叫,也没有吼,但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除了看到她拿起地上打翻的狗盆时,小胡同发出哀鸣,大胡同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外,两条狗直直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仰望着她。
走到与客厅相连的阳台,两条狗自动的扑向那个放着狗粮的柜子。苏定雪一下便为它们鸣不平了,她自言自语道:“真是太可怜了。”在两条狗的虎视眈眈下,她在两个狗盆里倒入狗粮,又从他的冰箱里找到一大瓶的牛奶倒出来。在大小胡同吃完狗粮,喝完牛奶,畅快的撒欢时,她把厨房擦拭了一下。
见她忙完了,大小胡同都不再把它当外人亲昵着她。到底是高智商人的狗,知道她暂时是衣食父母,就蹭着她的腿。她坐在地毯上,摸着它们的毛,说:“是不是太久没人陪着你们了,所以看到陌生人都不怕了?”说完站起身,她环顾着芮程阳的家,和他一样,她选择先去书房参观。
从他的书房阳台看自己的阳台,她轻轻的敲了敲墙:“这里的隔壁,应该就是我的书房。”明白他们如此接近,让她有种幸福感。
他的书房依然也是古典设计,全手工的家具,一台DELL的一体式电脑,一个笔记本茶几桌,开放式的书柜里摆放的多是国际关系、经济关系、以及国外带回来的杂志,书籍。还有许多相片,2003年,他进入了中央电视台,开始了个人对社会的观察,并不断在央视这个平台上切入核心事件。在这些年间,他采访过企业界人物,政治人物以及经济界人物都体现在这些相片上。和比尔•盖茨,盛田昭夫,克林顿,陆克文,巴菲特,吉米•代蒙等的合影,还有给□□做司仪等等照片。然而她最终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耶鲁大学的草坪上,一张沈蕤、芮程阳和几个老外的合影上。他笑得那么自然和快乐。耀眼过当时的阳光。
或许是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她的阳光久久的停留在这张他们的合影上。最终,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拂拭着镜框。问着空荡的房间:“芮程阳,你不快乐吧。”
你喜欢她。而我喜欢你。你有勇气去追求。而我却没有。我是胆小鬼。可你那么近的环抱过她,而我只能看着,奢望着。你还是比我幸福啊……
回到自己的家里,清理完家务。她换上纯棉的彩色睡衣,窝在柔软的被窝里。点点月色穿透在她粉红色的被单上,一片皎洁。她怎么也睡不着,希望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即使明知在这样的隔音效果下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听着秒针在寂静的夜里,“嘀嗒”“嘀嗒”“嘀嗒”。既然睡不着,她便很自然的遥想起他们的聚会。她就像一个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胡思乱想着:“那样的聚会里,应当有着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或暗送秋波吧。”
“不知道沈蕤不在。”
“沈蕤爱他吗?如果不爱,她多傻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往下沉。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午夜凌晨一点,被一阵电话铃吵醒。来电显示:芮程阳。
睡眼朦胧中,她按下接听键:“喂。”
“喂。”他在那边喘气,然后说:“定雪……开门。”
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