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闻臭最近非常的不高兴。先是听说他那明媒正娶的老婆冯素贞死于非命，让她难过了好几天。
现在一剑飘红——他最崇拜的剑哥哥又身受重伤，他是突然一下子倒了下来的，他大惊失色，本以为所谓的一剑飘红是谁也伤不了的铁人，可是现在却令他感到一阵阵的茫然，他扶起他，直呼着他的名字，
“剑哥哥，剑哥哥，你醒醒呀！”轻轻的脚步于近在咫尺之处响起，他不禁抬头看了看，
“啊。”眼前之人着实令她大惊失色，妙曼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修眉入鬓，朗目似星，面容着实俊俏不凡，他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空明，然而，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立刻走了过去，
“还真像啊！”他回忆着，
“刚才这人是冯素贞吗？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让人怎么也猜不透。不对不对，他是男人，冯素贞是女人，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他笑着拍了拍头，埋怨自己的多心，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为何自己已经对她如此的关注。
突然，他发现一剑飘红的伤口已经开始渗出污血，
“剑哥哥！”一剑飘红在这破庙之中昏迷不醒。他到城里绑了一堆大夫回来，居然都束手无策。
“真是没用！”他吐出口中的甘蔗渣。
“是是是……”身后，一群大夫唯唯应道。
“赶快回去拿药，换你们的命！”看到这些人的孬样就来气，闻臭三拳两脚将他们赶走，望着昏迷中兀自紧皱眉头的一剑飘红，他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没多时，大夫拿了药回来，大大小小几双眼睛盯着她，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闻臭眼光从第一包药转到最后一包，再转回第一包，
“哼”了一声：“这么多药，用谁的呀？”众大夫谁也不敢挺身而出说自己的药有用，刚才号脉之时，他们已知那人受伤过重，治不治得好，自己实在没有把握。
这万一出了岔子，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到底用谁的啊！”闻臭闷吼一声，已经有将这些老头分尸的冲动了。顿时，只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有用的药，在我这里。”闻臭转过头，只见一个飘逸的身影自庙门口中了进来。
一手提药，一手握着一把折扇，修眉入鬓，朗目似星。面容俊俏不凡，便是生命还在闻臭威胁之下的大夫们，一见之下也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美少年。
“是你……”闻臭想起日间在山路上曾与此人会过一面，当时自己还将他当作冯素贞。
不过此人虽与冯素贞有着相似的容貌，甚至一样的淡漠，但他眉间的坚毅与嘴角的果断，却不是冯素贞会有的，
“我好象没找过你吧？”少年微微一笑：“治伤救人，医者本职，还需要找吗？”有些被少年绝世无双的笑容蛊惑，闻臭出了一会儿神，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正色道：“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治好他的伤。”无边的自信，比起一旁畏缩的大夫们，实在高得太多了。
“好！”甘蔗在手上一拍，闻臭露出笑容：“只要你能救他，”他敲了敲神案，案上有好几锭金子：“这些都是你的了。”少年露出一丝被侮辱了神色，但他没有多说，衣袖轻挥：“你放他们走吧。”闻臭不耐烦地在一个大夫屁股上踹了一脚：“滚吧。”众大夫如闻大赦，也顾不得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破庙。
待众大夫都离开了破庙，少年蹲下身，看了看一剑飘红的气色，将手中药递给闻臭，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一剑飘红口中。
见他顺利咽下了，他站起身，突然望着闻臭一笑，转身离开了破庙。闻臭怔了一怔，追上几步：“哎，你还没拿钱呢！”正要追出去，忽听一剑飘红呻吟一声，竟已转醒。
大喜之下，他再顾不得什么少年，扑到一剑飘红身边，又哭又笑：“剑哥哥，你醒了！”一剑飘红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闻臭连忙扶住了他：“哎，你要去哪儿？你还没好——”一剑飘红狠狠甩开他的手，令他双眉直竖，愤然道：“喂，我救了你，你怎么连谢都不谢我！”一剑飘红冷冷地道：“我这个人，天生就不会说谢。让开！”他推开闻臭，大步走了出去。
方才还重伤昏迷，现在竟已生龙活虎。感慨少年的药灵的同时，闻臭也不禁气愤：“哼，我以为我就够不讲道理的了，还有比我更不讲道理的人！”一剑飘红真是一头犟驴子，平日里一个人冰冷冷的，和他说话也不理，偏偏夜里却会为他披衣服。
他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让他不对自己的哥哥下手，包括自刺一剑。虽然结果难以预料，但至少他们之间僵冷的关系有所改善。
她也因此知道，一剑飘红原来也是个会关心人的人。再次见到那个酷似冯素贞的少年是在清雅园的赌局上。
那日，小侯爷东方胜是最大的赢家，当他赢到了这所园子和他的金钗，他却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翩然出现。
“慢着，”悠然的嗓音制住了东方胜狂妄的笑声：“我来和你赌。”乍见他面容，东方胜目瞪口呆，一旁的李兆庭脸色大变。
闻臭倒是高兴了，甘蔗在他肩膀上一拍：“哎，有用的，你也来赌钱啊？好啊，你的赌资我出~”他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我还欠你医疗费呢。”输掉园子的相府公子刘长赢见到他显然很高兴，连声道：“绍民兄，你想赌，赌资我出！我马上派人去取！”他似乎对这少年有着极强烈的信心。
“不用了。”少年淡淡一笑。东方胜看着他，眼睛发直，嘴里喃喃地只说：“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是她……”
“素贞！”李兆庭忍不住叫了出来，引得他身旁的女子愀然色变，紧紧盯住了少年。
“素贞？”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妙州知府的千金？听说过，可惜没见过。”他抛了抛手中的折扇，笑道：“否则的话，我也去比武招亲了。”李兆庭脸色刷白，僵在原地，两眼直勾勾地只是看着他。
“兆庭，我们走吧。”女子拉着李兆庭的手臂。
“素贞……”他不甘心地再唤一句。少年皱起了眉，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逼李兆庭：“不知这位兄台到底有何见教？”李兆庭茫然失措：“我是李兆庭啊，素贞。”语气仿佛想唤回迷途者。
“喂，算命的！”闻臭忍不住了，不知为何，他看到李兆庭纠缠少年，就觉得很不舒服。
甘蔗出手，在李兆庭胸口重重点了一下：“他不是你的素贞，别表错情了。”刘长赢摇了摇头，自己也曾认错过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冯兄，冯绍民。”李兆庭还想说什么，少年冯绍民已冷冷地道：“这位兄台，如无他事的话，请让在下借个光，过过手瘾。”
“兆庭，走。”女子拉了拉失魂落魄的李兆庭。冯绍民已不再理会他们，只对东方胜道：“怎么样？敢不敢和我赌？”东方胜比李兆庭更快恢复正色，冯绍民究竟是不是冯素贞？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他从来不钻牛角尖。只听他长笑一声：“我什么都不敢，就是敢赌。”
“好！”冯绍民倒颇为欣赏他这份豪气：“那我就赌你这所宅院，外加黄金千两和你这支金钗。”东方胜怔了怔：“你拿什么和我赌？”
“命。”他掷地有声的话，令在场众人动容：“如果我输了，”他淡淡地道：“我的命，任你宰割。”东方胜看着他，神情有着片刻恍惚。
闻臭有些急了：“哎，有用的，你想死也不用赌命啊。你一死，我可就没有有用的了。”冯绍民看着他，神情有些异样。
片刻，他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刘长赢失声道：“绍民兄！”他身侧的女子张馨也急道：“别赌了吧。”冯绍民充耳不闻，只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东方胜：“怎么样？”东方胜轻哼一声：“我不宰你，也不剐你，你给我当奴才。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身上的武功比你的命值钱。”冯绍民也不管旁人在争论输赢结果，他只盯着走向长桌对面的东方胜。
只听东方胜道：“你先掷还是我先掷？”
“谁先谁后都一样。”清越的嗓音，似乎偏向男声多一点，十分好听。东方胜又是一声闷哼：“口气倒不小。”冯绍民微微一笑：“赌两局，我若输了一局，就算全输。”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均不明白他何以将自己置于弱势之地。
东方胜仿佛怕他反悔一般，迅速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冯绍民面色一端，轻拍长桌，面前的骰盅向东方胜滑了过去。
东方胜接了，在手中不住摇晃，两只眼睛直盯着冯绍民，神色有些迷茫，随着摇骰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神情也越来越坚定。
他将骰盅扣在桌上，深吸一口气，打开时，却是不折不扣的小点。他神色微变，轻哼一声，将骰盅扔给冯绍民。
相比之下，冯绍民显得镇定得多。他摇晃着骰盅，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片刻，他将骰盅扣在桌上，轻轻揭开，却是胜了。
众人松了口气。东方胜道：“别得意，这次你先掷。”冯绍民一笑，道：“好，我先来，你可别后悔。”手已放到了骰盅上，众人的心仿佛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当闻臭跟着冯绍民走出清雅园的时候，回想起方才惊险的赌局，不由得眉开眼笑，用甘蔗拍了拍他的肩膀：“哎，真有你的！”冯绍民微微一笑：“要不怎么是‘有用的’呢？”他说着晃一晃手中金钗：“这个……你当真不要？”闻臭一厥嘴，不耐烦地道：“输了就输了，再拿回来，多没出息啊。”冯绍民一笑：“好，那我就收起来，将来送给心上人就是了。”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兆庭闻得此言，脸色大变。
那女子忙扶住了他：“兆庭，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李兆庭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任她拉着他离开。
闻臭啃了一口甘蔗，嚼了几下：“好啦，我要走了，有用的，后会有期啦。”
“后会有期。”冯绍民作了个长揖。
“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总是这么正经，没意思！”闻臭边走边嘀咕着，所以没有看到身后男子看他的眼神中，满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