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1 / 1）
万俟乐山和万俟悦水的父亲本来就是个绝顶高手，却被他们的师傅打败了，那他们的师傅更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两个人从师傅那里尽得真传，自然不是寻常人轻易能比得上的。
而且万俟悦水这二十来年为了找哥哥比斗，更是勤修苦练，武功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所以，当跟万俟悦水打了三十多回合后，史过虽然有败落的迹象，却依然让万俟悦水惊叹不已，这小子确实棒极了。尽管自己已经尽全力教导儿子，而儿子的本事确实也不算差，但是要跟这个小子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子的。这小子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啊！
如果他跟那个人没有渊源，如果他跟儿子喜欢的女子没有瓜葛，那自己多么希望能把他收归门下，多想把自己一身的绝世武功传授给他啊。
人虽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才，可就是因为他跟那个人、跟那个丫头的关系，就怨不得自己心狠了！万俟悦水心里暗暗想道。
运气好的话，就把这小子抓走，再放出风声，那么那个人自然会来找自己。如果那小子命不够好，今天被自己打死了，那么那个人应该也不会不闻不问吧！总而言之，怪只能怪这小子的运气不好了。
想着，万俟悦水便又加紧了攻势，打得史过只有还手之力。
其实这个万俟悦水也太武断了些，都没有问明白人家到底是不是自己哥哥的徒弟。如果不是，岂不是白白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大家都看出了这年轻人根本无法取胜，只是奇怪这个作父亲的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重手。再教训儿子也没有这样往死里打的呀！
霜菊却着急得不知要怎么办才好。眼见万俟悦水下手越来越凶狠，史过却打得越来越吃力，都快招架不住了。可是自己又说不了话，又没有好本事能帮史过，怎么办啊？
李玉珠的主人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本来对那个女孩子都是赞赏，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也不错，其实很想帮帮他。但自己要是真的出手，也只会是画蛇添足。自己已经不是那小伙子的对手，又怎么能打得过这个老者呢？！若是贸然相助，只会让这小伙子分神，输得更快更惨。
李玉珠和三个突厥女子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万俟悦水一腿横扫过来，史过往后一跃，躲了过去。
“好小子！”万俟悦水赞了一句，脸色一黯，趁史过还没站稳，顷刻间直起身来，一掌紧接着又推了过去。
这武功高强的人打架，说起来是一招一式，做起来是一扫一推，看起来却哪里有这么清楚明晰。那出招拆招的速度比普通人的眼睛快了不知多少倍，生死输赢都是霎那间的事情啊。
霜菊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个人，眼睛眨都不眨。见着史过刚躲过一腿，万俟悦水的一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了上来。都来不及思想，霜菊“啊”地大叫一声，不自觉地就冲到史过和万俟悦水中间，那架势就是要替史过挨这一掌。
“不……”
听见霜菊的叫声，史过赶忙一抬头，万俟悦水的手掌距离霜菊的身子也就一肘之遥了。且莫说万俟悦水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就算是他想收，这时也是收不住了。
史过下意识的一伸脚，侧点在霜菊后膝盖窝上，霜菊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万俟悦水的一掌以破风之势从霜菊的头顶擦过，直奔史过而来。
“啊！……”台上的其他四个女子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大声叫了起来。
高丽男人也惋惜万分的摇摇头。
“啊！”这回的惊呼是台下发出的。
台上的情况让大家原本都屏住了呼吸，为即将要看见的惨况担心不已。忽然，好似一阵狂风刮过，一个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上了擂台，撞开史过，伸出一掌，跟万俟悦水的对在了一起。
“师傅！”看清了来人，史过惊呼一声。
“你总算来了！”万俟悦水也不敢多说话，手上使劲推送内力，眼睛盯住对面的人。
将近十年了！自从那年在临牧城附近失去他的踪迹，就再也没找到过。但是多年不见，哥哥的功力真是今非昔比。对掌比拼内力间，就已大约分出了高下。
“悦水。”万俟乐山的眼中闪现出复杂万分的情绪，“我们的事情去别处解决，不要祸及无辜的人吧。”
“好，咱们走！”
说着，两个人撤开了粘在一处的手掌。
万俟乐山回头看了看史过，又微笑着冲刚对掌时就飞快闪到一边的霜菊点点头，跟万俟悦水两人拔地而起，在人群中起落了两下，便双双失去了踪影。
“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史过赶忙奔到霜菊跟前，后怕的紧紧搂住了霜菊。“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你若是有什么闪失，让我怎么独活！”
“啊，啊。”霜菊着急的啊着，史过的手微微颤抖，搂得那么紧。
天啊，虽然万俟悦水没有打死自己，自己也要被史过搂得喘不上气来了。而且最冤枉的还是，被万俟悦水点了哑穴，临死前连句话都留不下了。
“哎呀，对不起。”霜菊的啊啊声惊醒了史过，史过连忙松开手，把霜菊的哑穴解开了。
一转身的瞬间，霜菊分明看见了史过的眼眶有些红，显然强忍过了，但是眼睛里还是有些湿润的感觉。
记得以前看书上说过，如果一个男人会为你流泪，那就是真正把你放在心的最深处了。
心里满是感动。霜菊回身，把自己埋在史过怀里，喃喃地却充满信心的肯定道：“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生死间的真情流露，惹得云珊热泪盈眶。
高丽男人拍拍李玉珠，示意她跟着自己走人。李玉珠死死盯住史过和霜菊，脸色忽明忽暗，看了半晌，只好跟着主人跃下擂台，一同去了。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眼前的景象是很明显的，阔别忽也为贾无过和这个女孩子的真情所感动。当时看见过他对自己的娘子有多好，这回对这丫头又这样。如果能成为云珊的夫君，想必阿妹是不会受委屈的，因为这是个知情知意的性情男儿。
于是，阔别忽跟看傻了的乌赤哈努说了半天话。接着，乌赤哈努便来到擂台中央，为这次轰轰烈烈的招亲比试致了闭幕词。结果不说其实也摆在那里了，是这个贾姓男子获胜。
大家都没有异议。看过史过的功夫，台上的十个突厥小伙子心服口服，什么都没说。台下看热闹的人更是震撼，这次公主的招亲擂台真是让大家打开眼界了，这世上竟还会有这些能人异士。
“贾公子，请用茶。”
“贾公子，请用点心。”
“贾公子，请稍候片刻，王妃马上就到。”
侍女们奉乌赤哈努和阔别忽之命给“贾公子”端茶倒水的，那个帅得不得了的“贾公子”却一直在忙着伺候自己的小婢女。看得一干侍女羡慕不已，不求今后能遇上长成这样的帅相公，但求能遇上一个像这样对自己的男人就可以了。
图察加西郊，“忆南山庄”，一处偏僻却清静雅致的小庄园。今天来了三位贵客，其实“贵”的只有一个，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随从，一个按道理说是丫环。这三个人，当然就是霜菊、史过和史放啦。
乌赤哈努宣布“贾无过”获胜后，史过本来就要带着霜菊走掉的。其实真的要走的话，估计也没人能拦得下来。
不过霜菊和史过这两个人都是心太软了。
看见两人要走，乌赤哈努慌忙拉住了史过，紧紧攥住史过的衣袖。摆事实讲道理的说道，在今天这种公开场合，贾公子当众赢得了比赛，等于是昭告天下云珊公主选中驸马了，至少也是这次大赛选出了胜者。
那么不管有什么理由，史过也得在大庭广众下先跟着她们回忆南山庄去，不然她们没法跟可汗、跟王妃、跟王子、跟天下人交待，云珊公主的尊严将荡然无存。所以即使最后终于还是不能成亲，也要云珊公主说“不”才行。
史过表明自己是唐人，说两朝正在交战，如果贸然去了恐怕不妥。可是乌赤哈努却说，没有什么可不妥的，六王妃本身就是汉人，招来个唐朝女婿有什么不妥的？！
云珊本来并不想难为两人。不过，好像又有什么想法。于是云珊也跟乌赤哈努一起劝他们去忆南山庄做客，还特意强调了，一定要请“史大哥”一道去。
哈哈，这回霜菊明白了，刚刚白吃了回闲醋，误会人家云珊了。原来她不是觊觎自己的帅老公，是看上史放了！史放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呢，云珊真是有眼光！
权衡利弊，霜菊再三让云珊确定了，阿史那也思拖不会在山庄后。便打着一切为了云珊尊严考虑的旗号，也鼓动史过一起去做客了。
忆南山庄里的建筑看起来都不是很新，大概也有些年头了。房屋的风格有点像雨霏去杭州玩时看过的江南的建筑样子，亭台轩榭样样齐全。看来云珊的妈妈曾经受过阿史那摩硕的宠爱，在大草原上建起来这么一个规模虽然不大，却精致非常的建筑群，也不是个小工程呢。
而这个小山庄叫做“忆南山庄”，据乌赤哈努解释，是当初建成的时候王妃亲自取的。这个王妃还真是怀念旧地啊。
霜菊之所以也同意来山庄做客，除了帮云珊一个忙，还有就是想创造一个机会，借机探探这个跟阿史那也思拖关系非常的汉人王妃，是不是知道点有关史伯略的消息。
而这时候史放更是在霜菊的授意下，陪云珊公主去花园“聊一些汉人的风俗”去了。这事坚决不怪史放，是霜菊逼着史放实施“美男计”去的。
乌赤哈努去找王妃了，刚刚回来时，仆从说王妃出门了。出门干吗？不是病了吗？要是没事怎么不去参加女儿的选婿大会？
阔别忽去厨房指挥着做饭去了。她这回可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贾无过给云珊留下，得督促着厨房多做些汉人爱吃的东西，借机多拍拍贾无过和那个小丫头的马屁。
所以，主屋大厅里，就剩下一堆舍不得离开的侍女们和史过霜菊了。
霜菊坐在桌边，不客气地吃着史过递过来的东西，偶尔喝一口阿史那也思拖从波斯商人那里买来孝敬六王妃的葡萄酒。要是再来点小音乐，那才叫一个滋呢。
“王妃回来了。”一个小丫环跳进屋里，“袁老先生也来了。”
其他的小丫环一听见，都开心的乐了。云珊的妈妈看来是个随和的主人，听见主子回来了，小丫环们一个个显得高兴极了。
霜菊和史过赶快站起来，准备到门口迎接六王妃。该有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嘛。
“哈哈哈哈，快让我看看，云珊丫头选了个什么样的驸马爷！”人还没进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霜菊疑惑地看了一眼史过，史过也正诧异地看向霜菊。难道真是认识的人？！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六王妃，真的，一看就知道是云珊的妈妈。那神态，那气质，那模样，俨然就是若干年后的云珊。云珊的长相和举手投足，实在太像她妈妈了！
王妃后面紧跟着一个老男人。这个老男人刚一进屋，视线立刻被英挺俊朗的史过吸引了。而同时，霜菊也又吃惊又激动地看着那个老男人。
就说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你道是谁？原来就是袁不屈！史过当然也认出了霜菊的那个老乡。
吃惊归吃惊，霜菊和史过连忙给云珊妈妈行了礼。六王妃在乌赤哈努的搀扶下，走到霜菊面前，仔仔细细的把霜菊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道：“果真是个惹人怜的丫头。”乌赤哈努应该跟王妃说过了有关霜菊和史过的事情了吧。
听见王妃说话，袁不屈才想起来那个帅哥旁边还有个刚刚乌赤哈努说过的漂亮丫环，就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当然也认出了霜菊，袁不屈的神色马上也激动起来，就要冲霜菊跑来。
霜菊连忙一步跨到袁不屈身边，拉住袁不屈的袖子，故意高兴的说道：“袁师傅，真高兴在这里遇见你呢。”
说着，又冲袁不屈使劲挤挤眼睛，装作惊恐的样子对云珊妈妈说：“啊，王妃娘娘，小女子失礼了。这袁老师傅是小女家乡的街坊，今日在这里相见，实在出乎意料啊。”
“不妨事。”云珊妈妈说话的声音都跟云珊一样，“他乡遇故知总是件喜事嘛。”真是个温柔的女人！
“你就是这位贾公子的家人吧？”王妃亲切地问道。
“是呀，王妃娘娘。小女子是贾府的丫环。”霜菊答道。
史过故意很威严的看了看霜菊，但是眼睛里却泄露着藏不住的柔情。“让王妃见笑了，这丫头一直都没有管教好，不懂得规矩。”
云珊妈妈露出一幅心知肚明的笑容，冲着史过和霜菊说道：“我这里本来就没有许多规矩，贾公子跟姑娘不要见外了才是。刚才乌赤哈努跟我说了，今日还真要多谢这位姑娘的相助呢。不然，我家珊儿一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断送了。”
“王妃娘娘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霜菊豪情万丈。
“是呀是呀，这孩子以前就是热心肠。”袁不屈也听乌赤哈努说了今天的事，连忙帮了一腔。说完了，眼睛老往史过身上瞟。看得霜菊哭笑不得。是不是穿越的人都很容易犯花痴，犯起痴来男女通吃啊？！
“对了，珊儿哪里去了？”云珊妈妈觉得奇怪，打从进来，就没看见女儿。
“禀王妃，”一个小丫环答道，“云珊公主带史公子去花园了，说是要跟史公子询问一些有关汉人的风俗琐事。”
“史公子？”
“王妃娘娘，史大哥是我家主子的随从。”霜菊连忙解释。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云珊和史放就回来了。史放跟云珊妈妈行过礼后，看向史过和霜菊，几乎不可见地摇摇头。随后看见袁不屈，显然也吃了一惊，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乌赤哈努一再跟王妃禀报，自己和阔别忽都很看好这个“贾公子”，这绝对是驸马的最佳人选。不但文武都是一流，完全够得上王妃的要求，而且曾经救过阔别忽和云珊的命。
但是饭菜备好，坐上餐桌后，王妃对于选驸马的事却只字不提。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谢史过和霜菊，让丫环斟酒布菜。
袁不屈在一边心不在焉的陪着吃饭，却盘算着怎样把霜菊单独叫出来聊聊，以解心头之惑。
史放原本还不放心，怕王妃这么殷勤是因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可是云珊很体贴的觉察到了史放的心理，悄悄告诉史放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对于史放的小心谨慎，云珊很是理解。这里毕竟是突厥的都城，史放跟他的主子毕竟是大唐的将士，上次在南雍城时他们就说过的。而且大唐跟突厥毕竟在打仗。
这六王妃其实真正是个明事理的人，原也是真心诚意地感谢霜菊和史过这次还有上次对云珊姐妹俩的帮助。即便确实很中意“贾无过”，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贾无过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小丫环。所以，压根儿也不提擂台的事情。
阔别忽却很奇怪，怎么六母妃都不提招驸马的事情，只管吃饭。
不管大家心情怎样，这顿饭还是吃的宾主尽欢的。
正当云珊一定要给霜菊敬一杯酒时，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声音豪爽的大声嚷道：“六母妃、云珊阿妹，大街上都在议论呢。我来看看阿妹招的天人驸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