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一念之间（1 / 1）
婚礼那天没有伴娘也没有伴郎，新娘一身白纱，妆容精致，却愁容满面，董一书并未介意，来观礼的只有马大川和汤礼言，这在姚晓曼意料之中，于露定然不会让李文凯来，她怕他阻止婚礼。
其实李文凯本就打算来阻止婚礼，可昨夜于露在他的咖啡中下了安眠药，他早上醒来时，已经误了时辰，但他不愿放弃，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于露怎肯让他出去，紧紧拉着他不放，可于露怎能拉的住李文凯，李文凯出门发动车，才发现车里根本没有油，于露早就防着他这手，让人提前将车内的油抽完。
下车狂奔的李文凯打定主意要将姚晓曼追回来，可他不知道，于露方自卧室出来追他时，不小心踩空，整个人自楼梯上滚下来，昏倒在楼梯下，此刻命悬一线。
李文凯飞奔至教堂，推开教堂门时，神父正问姚晓曼愿意吗？姚晓曼迟疑不下，突听身后传来李文凯的声音：“不愿意——她不愿意——”
姚晓曼没想到他会来，董一书见他忙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姚晓曼，姚晓曼在听到李文凯声音的瞬间已经泪流满面。
李文凯一步步朝前，边走边说：“姚晓曼你真的能放下我吗？你真的舍得的吗？”说话间自衣服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说：“这个戒指从我在京海遇到你那天就买了，我一直在等，就等着有一天能将它戴在你手上。”
姚晓曼看着盒子中的戒指，心有些动摇，李文凯又说：“你心中明明有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知道你是为了于露，为了报恩，你也是为了我，你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姚晓曼不停点头，李文凯又说：“晓曼你相信我，报恩不是让爱，我自始至终都不爱于露，你硬将我塞给她只会让我们三个人痛苦，还有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
李文凯见姚晓曼摇头，接着说：“你该知道于露时什么样的人，你从小和她一同长大，应该比谁都了解她，你觉得她会是一个好母亲吗？她眼里只有钱——”
董一书见李文凯走的越来越近，护住姚晓曼冲他道：“李文凯你要干什么？晓曼已经答应嫁给我，你想做什么？”
“笑话，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晓曼心中只有我，她只有和我在一起才会幸福。”李文凯说。
董一书让他这一激，顿时忍不住，冲过去挥手一拳，李文凯倒在地上，擦了擦嘴笑道：“你是害怕了吗？我说对了，所以你害怕了。”
董一书越听越气，挣开姚晓曼，冲过去又是几拳，李文凯知道此刻若是还手，估计再也说不动姚晓曼，因此无论怎样都不还手，姚晓曼果然心疼，冲过去拉开董一书说：“住手，不许你打他。”
‘晓曼。”董一书伤心的看着姚晓曼，姚晓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站起来，可李文凯说什么也不让，紧紧拉着她的手，董一书方才熄灭的火气又冒了上来，硬是拉开姚晓曼将李文凯按在地上打。
姚晓曼在一边拼命阻止，奈何董一书气急了，根本不管不顾，马大川本不愿阻止，又怕董一书伤到姚晓曼，这才上前拉开两人。
“你怎么样？”姚晓曼扶着李文凯问。
李文凯笑道：“没事，如果这样能让你回心转意我宁愿让他打死。”
“你——你这又是何必？”姚晓曼哭着说。
“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再也不会有色彩。”李文凯将姚晓曼拥入怀中。董一书见了又想上前，奈何被马大川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李文凯在姚晓曼耳边细语：“跟我走，晓曼答应我，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报恩，你父母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此话说中姚晓曼痛楚，姚晓曼最终点头，任由李文凯拉着跑出教堂，董一书哪里忍受的住，用劲全力挣脱马大川，追了出去。
马路上上演一场奇景，一个满脸瘀伤的男人带着一个白纱新娘在路上狂奔，不远处紧追不舍的大概是新郎，满脸怒容，周围的行人纷纷起哄张看。
李文凯拉着姚晓曼冲过马路，红灯亮，行人皆停，可董一书顾不了那么多，眼见两人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忙追过去——
姚晓曼回头的瞬间，正好看见一辆车将董一书整个人撞飞出去，不由惊叫不已，她这一叫，李文凯愣了神，停下来回望，见董一书已倒在血泊中，姚晓曼挣开李文凯冲过去，扶起浑身是血的董一书。
董一书慢慢睁开眼，艰难的自怀中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拿出一枚戒指，姚晓曼涕不成声，边伸出手便说：“一书你等会，救护车就来——”
将戒指套在姚晓曼食指上，董一书笑道：“晓曼，对不起，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姚晓曼痛哭道：“不行，不行，董一书你撑着点——”
董一书的眼睛已经闭上，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手耷拉下来，姚晓曼将手慢慢放到董一书鼻子前，没有呼吸，她大叫一声，只觉得昏天暗地，失去知觉。
李文凯这才回过神，忙冲过去抱住姚晓曼，不停呼喊，马大川和汤礼言也敢过来，见此都愣了愣，还是马大川最先反应过来，叫了救护车，片刻车来，将二人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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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曼醒来时，见李文凯瞪着眼睛坐在床边，忙关切的问董一书的情况，李文凯闭口不答，姚晓曼知道董一书大概是凶多吉少，慢慢躺下瞪着天花板不再多言，眼泪不停自眼角流出。
其实董一书还没上救护车就已经去了，这会马大川和汤礼言陪着董二妮，董二妮已经通知了家人。
马大川怕姚晓曼没人照顾，便让汤礼言去陪着她，汤礼言来时，李文凯正接电话，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当头就骂，说于露滚下楼梯流产，让他快来，李文凯吃惊不已，可晓曼这样他怎么走的开？
姚晓曼听到电话那头李父的话，淡淡对李文凯说：“你去吧，于露毕竟怀的是你的孩子——”李文凯犹豫再三，还是离开，于情于理他都该过去看看。
李文凯走后，姚晓曼不再说话，汤礼言怕她憋坏了，劝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姚晓曼摇摇头说：“我不配好受，是我害死了一书——”
汤礼言见她那样也是难受，忍不住落下眼泪道：“你别太自责，这事谁也不想，相信董一书也不会怪你。”
姚晓曼凄惨的笑笑说：“可我自己怪自己——”汤礼言不只该说什么，只得在一边坐着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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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凯赶到医院时，于露刚刚做了手术，还在昏迷之中，李瀚见了儿子，挥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李文凯眼冒金星。
“从小到大，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于露多好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愿娶她？”李瀚发自肺腑的问。
李文凯不愿和父亲争执，一句话也不说，李瀚却以为儿子是心虚，便又道：“如今于露孩子没有了，你怎么对的起她？”李文凯还是不说话。
医生这会进来说：“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他是病人的未婚夫。”李瀚指着李文凯对医生说。
李文凯懒得解释，医生道：“那你跟我来一下。”
跟着医生到了办公室，李文凯坐下后问：“医生，于露她现在情况如何？”
医生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于露她以后都无法怀孕了。”
“什么？”李文凯大惊。
医生说：“送来晚了，我们也尽力了，可子宫脱落，真的无能无力，你好好劝劝她吧。”
李文凯瘫坐在椅子上，耳边不停回荡着医生方才的话，怎么会这样？一天之内，出了这么些事，董一书死了，于露流产且再也不能有孩子，这一切都和自己有关，或者说都是自己直接造成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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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凯一直在医院陪着于露，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姚晓曼，他知道自己注定和姚晓曼无缘，于露，曾经他不必负责，可如今必须负责，再也不能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知道唯一能安抚于露的，只有娶她，这是他考虑几天后，痛苦挣扎做出的决定。
而姚晓曼这几日似睡非睡，根本不知道有谁来看过她，她一直处于梦幻之中，似乎董一书还在身边，医生说是受刺激所致，过段时间就能好。马大川和汤礼言轮流在照顾她。
这天汤礼言陪着姚晓曼，用过早饭，病房进来几个人，汤礼言瞧见董二妮，猜测是董一书的家人来了，果然，其中一个女人五十上下，一看就是农村妇女，进门只冲姚晓曼床边，问：“你就是姚晓曼？”
姚晓曼恍惚中点了点头，她见后，一把拽起晓曼，劈头盖脸，拳打脚踢，汤礼言急了，忙上前拦，可却让两个彪悍女人紧紧按住，如何也挣扎不开。
那女人边打姚晓曼边哭骂：“你这个扫把星，害死我儿子，他可是我们董家的独苗啊，你这个扫把星，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姚晓曼让她这一打，反而恢复了意识，哇——的大哭起来，她这一哭，反倒让董妈妈愣住了，双手落在半空，姚晓曼自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哭道：“你打我我，骂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一书，你打吧——”
这一说，董妈妈反倒没了主意，片刻也瘫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忍心抛下娘一个人先走啊，娘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活啊——”
董二妮和两个钳住汤礼言的女人忙上前扶董妈妈，汤礼言乘机扶起姚晓曼护住身后，母女四人抱头痛苦一场后，擦了擦眼泪一句话不说离开病房。
四人走后，汤礼言扶着姚晓曼坐在床上，见姚晓曼满脸淤青，气不过，骂道：“真没素质——”
姚晓曼本还好好的，听了这话，突然嚎啕大哭，凄惨无比，汤礼言顿时没了主意，不停的哄，姚晓曼一把抱住汤礼言的腰，哭的更伤心了，汤礼言索性不全，拍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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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于露醒来后，见李文凯陪在自己床边，甚为意外，李文凯黑着眼圈，双眼通红，似乎几夜没睡，便问：“你一直在这？”
李文凯给她拉了拉被子说：“你安心养病，养好病我们就去巴黎结婚。”
于露震惊之外又觉得奇怪，可见李文凯此话不像开玩笑，更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手不觉摸着肚子，前个儿摔下来时，她就知道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可如今李文凯这样说，难不成姚晓曼和董一书已经结婚，他去晚了？一定是这样，想到此，于露笑着对李文凯说：“文凯，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称职的好妻子。”
李文凯点点头，不再说话，他打算抽个时间去见姚晓曼，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这日于露吃了药睡下，李文凯便来到姚晓曼的病房，说来也巧，两人即然在同一家医院，李文凯来时，马大川和汤礼言都在，姚晓曼瞧见李文凯，颇为冷静，让马大川和汤礼言先出去，她想单独和李文凯谈谈。
李文凯此刻见瘦了一圈的姚晓曼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姚晓曼让他坐下后问：“于露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我——”李文凯低着头说了一半停下。
姚晓曼接过他的话说：“我知道，你会娶她——”
李文凯没想到姚晓曼即然说出此话，而且说的颇为轻松，不觉有些尴尬，手足无措间解释：“于露她以后也在做不了妈妈，所以我必须娶她——”
这点姚晓曼倒是所料未及，惊讶过后才问：“她——情绪如何？”
李文凯摇摇头说：“没敢让她知道。”
姚晓曼点点头，李文凯有些急躁，叫道：“晓曼我——”
“什么也不必说，我都明白，以后好好对于露，我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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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李文凯带着于露离开京海远赴巴黎，临走前，他将戒指寄给姚晓曼，姚晓曼收到戒指，打开看时，眼泪打湿了脸颊，她将戒指带到海边，他们渡过最愉快一周的海边，姚晓曼将戒指埋在礁石堆下，望着宽阔的大海，默默祈祷，希望海的那边，李文凯过得幸福。
回到京海，在马大川的介绍下，她重新找到一份工作，三个月后，一次同汤礼言吃饭时，呕吐不止，在汤礼言再三逼问下才道出以怀孕三个多月的实情，这个孩子是李文凯的。
姚晓曼坚持生下孩子，马大川拗不过，只得妥协，六个多月后，姚晓曼顺利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姚晓曼给她取名姚忆书，追忆董一书。
月子是在马大川家做的，马大川父母很喜欢姚晓曼，都说她像自己的女儿马依河，认了姚晓曼做干女儿，姚晓曼突然感觉久违的亲情又回到自己身边，无比满足。
姚晓曼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李文凯和于露从此再无音信，姚晓曼年年都会去那片大海看看，都会去埋戒指的地方看看，可她手中始终带着董一书领死前给她戴上的戒指，她无法原谅自己，一直无法。
六年后，姚晓曼第一次带着女儿去那片大海，母女两人站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心情澎湃。
拉着女儿的小手在沙滩上漫步，迎面走来一人，姚晓曼愣了，她即然又看见了李文凯，对面人如她一样，愣在那儿，两人对望，酸甜苦辣涌上心头，时间停止，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