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交火（1 / 1）
在这个简陋的军营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二零五团的战士们又登上了南去的卡车。看车卡车缓缓的驶出这个简易的军营，留守的几个兵，在刘文书的领队下，向着远去的车队行着军礼。军人神圣的一刻不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而就在平常，那几个傲立在戈壁寒风凛冽下的军人，像是几尊不朽的丰碑，承载着军人的功德和精神。
这次的目的地是直奔前线。昨天通讯员又把前线的消息传了过来，边境的敌人已经从正规战转向的游击战了。因为正面的几次交火，对方吃了大亏，而且在前后我军堵截，后对内部矛盾的情况下，对方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所以他们只好不战线拉长，以使我军不能充分发挥兵力上的优势。不过对方似乎忽略了一条，那就是我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想用游击战术和我们比，却忘记了我们是游击战术的老祖宗。
“打游击？老子小时候就是玩捉迷藏长大的。”这是一营长赵志成听到消息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便下令向着战区全速开进了。
50公里的路程平时花费不了一个小时，但是这次却因为道路的难行，而整整花去了两个小时。等到了战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没有什么老前辈们所谓的猫耳洞、也没有所谓的地道什么玩意儿的，就是简单的几条长长的壕沟，把对方的阵地和己方的阵地隔离起来，再来几大堆的沙包，堆起简单的枪架和防护墙。然后就是后面的营帐了。
对方阵地上几个人笑闹打牌的声音在这里都能清晰耳闻，所以刚一下车，就连孙星也忍不住的诧异起来。难道这就是现代化的战争吗？没有飞机大炮？没有坦克导弹？没有武装装甲？没有定位巡航？就这样几个阵营的兵力，闲散在这里，如此的儿戏？
也许是看出来了这些新兵们刚下车的诧异，迎接车队的一个中校操着一口地方音笑着说道：“怎么？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撒？莫（没）得好奇怪的，这只是停战的时候，等真正开火了，那可了不得了。末子（什么）玩意儿都粗（出）来了”
“高政委，你还是给安排一下吧。”赵志成走下车，和给战士们讲话的中校说道。
“拉（那）有末子（什么）好安排地嘛，到拉里（那里）随便找几个空地搭个帐篷就可以了。”被赵志成叫做高政委的中校笑着指了指营帐后面的一块空地。
虽然已经进入了林区，不过看那块空地的样子，似乎也不是被人刻意砍伐出来的。刚好用来扎营，倒也方便。所以赵志成看了看，便不再说什么了，吩咐下去扎营后，赵志成问道：“高政委，等下你给战士们说说战斗任务吧。”
“好。等晚饭后，大家开个小会，我来说说吧。”高政委应道。……
“孙哥，你有什么感觉没？”正在搭着帐篷的李峰问埋头苦干的孙星道。
“没。”孙星简简单单的说了句。不过口气倒是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
“我有。”李峰说道：“本来豁着性子出来了，本以为能轰轰烈烈的干上一仗了，最不成也能杀个个把人的，可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两边相安无事、秋毫不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我们来打仗的啊。”
看孙星没有反映，李峰继续道：“等什么时候回家了，我妈问我你打过仗没，我说打了，要再问我怎么打的，我咋说？就说去那跑烂了两双鞋垫子，我就回来了？”
“行了，别烦我。”孙星生气道：“我还想上去干一仗呢。你也不看看情况。昨天听张国栋那小子说他班长就在这里边牺牲了，我还以为有多惨烈呢，你以为我心里不急啊？”
“说也是，要不惨烈，怎么会死人啊？”李峰在那自言自语，突然又兴奋的说道：“肯定战区不在这，这只是个休息区，等去了真正的战区了，肯定是枪林弹雨了。对，一定是这样，我要冒着枪林弹雨，解救B过的人民于水火之中。”说罢，开始在那意淫起来。
看着李峰一脸的哈啦像，孙星骂道：“死胖子，把支架拿好，想挨揍啊！”
“哦好。”
“你们怎么搭这么慢啊？我说。”马小朋从旁边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看着孙星几人还在忙活，笑着说道：“我们早就搭好了，里边已经开始聚餐了。”
“聚餐？”李峰听到吃的，拿着支架的手又是一阵停顿，问道：“什么聚餐？什么时候有这活动了？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你不知道吧？”马小朋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是我们的大明星临来前去服务社买的一些零食，藏在背包里带过来的。趁这个时候拿出来和大家分享。我这不是来喊你们几个了吗。”
“我靠，不早说，我来之前愁得把这事儿给忘了，哎呀可惜了，临来前没去旁边村子里的小卖部再看那姑娘一眼。”李峰沮丧的说道。
“把支架撑起来！”孙星在对面怒吼道。
“你们先弄着，好了赶紧过去啊。晚上一会吃完饭，营长还说要开会呢，我们班长叫我顺便来通知你们一声的。”马小朋看孙星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赶紧撂下一句话后开溜了。
“这小子真不够意思，有吃的不提前说声，早知道我早把帐篷弄好了。”李峰嘟囔道。
“死胖子，你不想挨揍就赶紧给我干活！”旁边的李政和孙伯进也同时的吼到，再看孙星，已经放下支架，撸起了袖子向李峰走去……
“这是我们到战区的第一天，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投入到战斗中了。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捍卫军人的荣誉？守卫国家的领土？这话都不错，但是具体要干什么，恐怕大家都西里糊涂吧。”一营长在席地而坐的大家面前侃侃而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让高政委给我们说说，在我们来之前，他们都做些什么。”
“呵呵，大家辛苦了。”高政委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虽然说是战斗，但是大家不要有末子心理负担。战斗是人打的，可人总要休息吃饭的嘛，所以战斗，也有休战的时候。可能大家刚来，看到这个休战的场面，都很失望吧？末要失望！你们要是想上场杀敌，那这种想法是可笑的！杀敌？杀拉个？你们杀的不是敌人，而是一条条人命！谁不爱惜生命呢？”
“我们难得有这个休战的时间，所以末说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也非常珍惜这个时候。”高政委看看已经沉默不语的战士们，继续说道：“战争，是残酷的，是拿一条条人命往上边填的。可是我们的父母把我们养了么大，谁敢说自己的生命不值钱呢？养你个娃儿，不容易呀。所以说，在休战的时候，就算是敌我双方，也难得有一个默契，那就是不开火！任何人不得开火。真正要到开火的时候，那就容不得私情了，民族的大义摆在我们的眼前，人命，在类个时候，就不值钱了。”
看着很多的战士们都低着个头，高政委又说道：“我晓得，你们都不愿意听这种话。不过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希望你们抱着上场杀敌，建功立业的想法上战场，我只希望你们想着，在战场上不违反命令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们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名国家的儿女，所能尽到的最大的义务。”
“当然了，杀敌，还是要杀的。因为我们是在保卫我们国家的领土，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对方既然侵犯了我们的国家，就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拿起你们手中的钢枪，只要他们跨越我们的国境线一步，侵犯到我们国家子民的安全，不管他是谁，一律击毙！明白末得？”高政委最后喊道。
“明白了！”战士们又情绪激昂的吼了出来。
“高政委，给战士们说说后面的任务吧。”赵志成说道。
“好。”高政委应道，然后对战士们说：“我们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里，敌人和我们正面的大火力接触有过四次，不过末占得半点便宜。所以，最近他们又改变了战术，和我们打起了游击。所以啊，你们这次来，看见我们阵地上的战士很少，那是因为把他们都分配出去搜索那些游散的敌人去了。”
“政委，那我们也要和他们打游击吗？”坐在队伍最前面的李军问道。
“不错，除了增加人手守卫我们的阵地之外，我们还要分配更多的人去四周和对方进行游击战术。不然，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钻到了我们的家，那我们不是拉稀摆待嘛。但是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大家今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我是不会让一个没有精神的疲兵上战场的。”……
高政委晚上说的话，整整一夜都在孙星的脑海里盘旋。军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保家卫国！平日里的训练，也是冲着这一个目标去的。投入了再多的努力，再多的时间，只是为了真有那么一天而做得准备。平日里的战斗演习、全军比武，不也是为了提高战士们的战斗素质而做的一切努力吗。可真到了这一天，孙星又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平日里遵守的法则，在这一刻都不管用了，人命在如此大义凛然的说法之下竟然变得如此的卑微。
高政委说得对，杀敌建功都是放屁，只有在大义的引导下，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才是军人们做得最伟大的事。可是真的能如人所愿吗？想到明天或者再过几天，自己可能就将是个手染敌人鲜血的屠夫时，尽管高政委一再的强调要好好休息，可孙星怎么也闭不上双眼。平日李峰那最熟悉的鼾声也听不到了，孙星知道，李峰，也失眠了。
战场上的变化永远都不随人愿，这是亘古以来一直不变的道理。没有给二零五团的战士们太多的休息时间，只是第二天的凌晨，战斗就再一次的打响了。虽然赶不上是披星戴月的参加这种战斗，可是黑暗中双方阵地上喷射而出的火苗，还是清晰可见。紧急的集合号声把大家从睡梦中或者失眠妄想中惊醒，背着荷上了实弹的步枪，战士们纷纷的跨进了战壕，向着对方冒出火舌的地方盲目的开火。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战果如何，只知道把手中的子弹打完，再换弹夹，再打完一梭，如此的循环。
也许是对方知道了这边来了生力军，不想因为影响士气而打出的下马威罢，总之对方开火半夜开火的行动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孙星趴在防护墙的后面，跟着大家一起打出毫无意义的子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挂彩的，不过从火力的强弱上来看，对方确实被这边压制住了。不到半小时，对方便销声匿迹了。偶尔穿出对面几声零星的枪响，总会引起这边一片激动的回应。孙星背靠着土壕墙，抱着步枪看向周围。
一个战士的胳膊挂了彩，卫生员正在给他清理。看他一头大汗的样子，孙星有点庆幸，不知道是庆幸挂彩的不是自己，还是庆幸对方只是伤到了胳膊，而不是丢掉了性命。那个人孙星似乎有点印象，好象是隔壁兄弟连的一个战士。不过不知道名字。一副担架很快的就抬了过来，战士躺在上面，然后被抬出了战壕，进入阵地内的医疗车上进行治疗了。
听早些时候到的一个老兵说，伤到了胳膊，暂时就不用回来了。也许回去后，会立个三等功，不过留在这里的，战斗，还要继续。
硝烟的味道，孙星第一次尝到了。搀杂了一点点的血腥，不过那是战友的。在己方这么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对方可能损失的不止是伤员吧，还有可能是几条鲜活的人命。孙星想着，不知道对方的管理层是怎么个想法，为什么把如此无意义的举动拿来当作示威，却可能会因此更加的打击自己的士气。这已经不是古代的战争了，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发展到了现代高科技的战斗，稍有不慎，那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一个国家的灭亡、甚至是一个民族的灭亡。
统计了一下伤亡的数字，好在这次只是个小规模的交火，只有两个战士不小心挂了点彩，其他的都还好。不过受此一惊后，战士们再也没有了睡意。因为大家终于体会到了，死亡，原来真的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这样的战斗规模，和演习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但是演习再逼真，伤亡的比例数字再吓人，最后大家还能看见对方，就是偶尔有不小心挂彩的，修养一段时间也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像演习时的那样硝烟弥漫、炮火连天，但是残酷性却是演习永远都比不上的。一颗子弹，也许就会让你和你的朋友、亲人们永别。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让你付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惨痛代价。
孙星终于理解到了昨天晚上高政委说的那番话了。理想因为珍惜生命而崇高，生命因为维护理想珍贵。二者都是伟大的。
“班长，你说咱们这仗，就是这样打的吗？”休战的时候，李峰问起李政一个问题：“那你说，这怎样计算杀敌数字？怎么计一个人的杀伤数目？最后评功的时候，给谁算啊？”
“不知道。”李政淡淡的回答道：“我和你一样，也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战斗。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和你一样，都是个嫩雏儿。昨天那个高政委不是说了吗，保命，才是你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是啊，尤其是你胖子，你的体形那么大，以后更要小心点。因为你的目标最大。要是我，我也会捡对方块儿头最大，最好瞄准的瞄啊。”孙伯进笑道。
“去，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李峰啐道。
孙伯进笑着对孙星说道：“孙星啊，回头找绳子帮胖子把后边的肉往下勒勒，不然他就是趴在地上，还是能被人看见后背鼓起来的肉，要真从后边打到他肉里，那弹头都不好取。”
“为啥？”
“一身的肥油，手术刀放上去也打滑啊。”孙伯进哈哈的大笑道。
“我靠！”李峰一听急道：“孙不进！我就是站着不动让你瞄，你也打不着我啊！就你那枪法，要怪就怪你的名字起得太趁吧。哈哈哈哈哈……”
“死胖子我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