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练兵三五月（1 / 1）
当起床号响起的时候，孙星爬起来开始了他在军营的第一天的生活。昨天和他一起到连队的那些新兵蛋子们，都被几个领导一群瓜分，分成了几队。就好象羊进羊圈，都给打上了编号一样。孙星现在在的是新兵连二排。据说这个排的排长有暴力倾向，所以进二排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像孙星这样，块头比较大、看起来耐收拾的。
马小朋、张德才还有刚上火车时遇到的另外一个胖子都被分到了二排。那个胖子叫李峰。招孙星入伍的班长李军现在成了一排排长，不过也只是在新兵连暂时的。等新兵训练结束后，他还是要回原来的地方当他的班长。
赵林被分到了李军的排，据说李军并没有因为赵林在火车上的事而被处分，这多多少少也让孙星他们三个人放下点心来：既然当初一起关的禁闭，现在赵林没事了，大家应该都不会有事吧。
“快起来，你们以为还在家啊，当公子哥吗？”宿舍门口一声大吼，把其他还在安睡的人都给吵了起来。那一个个睡眼懵松的样子，就好象旧社会时的包身工。
“几点了？”马小朋爬了起来，问了问已经穿好衣服整理好行装的孙星。
“不知道，快6点了吧。”第一天的军营生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孙星想想倒有一种兴奋和期待，所以破天荒的居然起得这么早。
“别废话了，再不起来等下就得挨训了，你没忘了昨天晚上那家伙说得啥？”张德才蹬上鞋，系着鞋带对着还在床上窝着的马小朋说道。
听张德才这么一说，马小朋顿时一个激灵，赶紧爬起身来，喊道：“谁见我裤子了，啊？谁把我的鞋踢床底下了，快帮我掏出来。”
“不知道，你赶紧点吧。这么多废话。我们先走了。”马德才整好衣服，随便招呼了一声就跟着大家一起跑出去了。
“报告！”等马小朋穿好衣服，跑到外边的时候，操场上的人已经早整齐的站好了位置。
“站那！”二排长果然没那么好应付，上来就给了马小朋一个卫生眼：“同样都是体格吨位庞大的人，为什么他现在能站在队伍里，你却要比别人晚上三分钟？你是不是还没断奶！？”说话的同时用手指着队伍里的胖子李峰。
“哈哈。”……队伍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马小朋果然不是吃素的，听了排长的话不但不气，反而回答到：“报告，我水土不服，昨天到这就拉肚子了，现在还没好。”
“刘冰！”
“到！”排长旁边的一个老兵应道。
“带他去卫生队，叫队医给他打针，不用开药了，就直接打拉肚子的针。”排长果然雷厉风行，说起话来眉头也不皱一下。
“排长，这不合适吧……”老兵犹豫道。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赶紧去，打死人我负责！”
“是！”老兵道，然后转身对着马小朋说道：“走吧，公子。”
听到排长第一句提到打针时，马小朋就已经脸色发青了，现在再看老兵这阵势，顿时双腿发软，他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孙星张德才他们，谁知道两人好象没看见一般，头一扭，互相数起对方脸上的麻子来了。
“不要啊，我不要打针啊。”……远方传来了马小朋的惨呼和老兵的斥骂声，直到消失不闻。
“你们在这的都给我听好了，这里是军队，不是你们以前呆的学校，更不是你们父母庇护下的象牙塔，这里只有服从命令和执行命令，你们没有强调客观理由的权利。”排长对着面前的一群兵吼着：“我叫孙全，你们在新兵连的日子里，我暂时就是你们的排长。如果有机会，我可能还会是你们的班长，所以，在这段日子里不要给我操蛋，否则，就算新兵连的训练结束了，你们分不分到我的班还不一定，但是我保证，我会让你永远记得你犯下的事的。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没吃饭啊！”孙全骂道。
“明白了！”大家又喊道。
“都是女人啊，娘娘腔！”
“明白了！！！”众人吼道。……
新兵连的训练说起来也无非就是那些简单的项目，但是真正做起来，让人感觉又不是那么简单。立定、转体、齐步走、正步走。枯燥而单调。但是一连几天的训练，却让人想不起枯燥和单调的词儿，因为大家都被训到头沾枕头就睡着，端个饭碗就扒拉饭的地步了，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训练什么时候是个头，大家都在咬牙生挺着、坚持着。
在这样简单而又充实的新兵生活中，只有一个人和大家是那么的不一样，那就是马小朋。
“喂，张德才，你看见死胖子了吗？”午休的时间，孙星躺在床上问上铺的张德才。
“我在这呢。”旁边李峰的声音响起。
“滚，谁说你了，我说马小猪。”
“他又去卫生队了吧？好像是。”张德才翻了个身说道。
“又去卫生队了？不是吧，这小子才来这几天啊？半个月不到，怎么三天两头往卫生队跑啊？”孙星奇怪的问道：“难道真是第一天的针把他给打傻了？”
“哎，我知道我知道。”李峰凑过来那张肥脸，露出一脸的谄媚，对着孙星说道：“我又内幕，要不要听？”
“去，死胖子，有什么话赶紧说，不然我把你那一身肥油给你打出来。”孙星说道：“快说，那个胖子到底去干什么了？”
“嗯，据说那个胖子……阿呸，”李峰说道：“马小朋，听说他去卫生队是为了把美眉。”
“什么？你少扯淡了，就凭他那和猪一样的德行？再说了，部队里哪来的女人？”孙星怀疑的否定道。
“我也听说这事了，”张德才说道：“我听说这小子第一天去打针的时候，给他扎针的队医是个护士，再说了，部队里有女兵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听说那小子第一眼就迷上人家了，天天往卫生队里蹭，没病也装个头疼脑热的。”
“操，瞧他那点出息。”孙星不屑的啐了一口。
正说着，马小朋哼着小曲一步一晃的钻进了宿舍：“呦，哥儿几个都没睡呢？”
“马小猪，听说你去卫生队了。”孙星问道。
“嗯？谁说的？没，我好好的，去那干什么。”马小朋一听孙星这样问，顿时言语间有点躲闪。
“还听说卫生队里有几个美女，你去把美女去了。”李峰也跟着凑热闹。
“呸，就五个女的，而且还有一个是个世纪大恐龙，让人不敢看啊。”马小朋张口就说道，刚说完，才猛的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起嘴巴。
“我操，你小子果然去搞这龌龊勾当了。”孙星一个箭步蹦下床，胳膊肘一勒，顿时把马小朋的脖子勒在胳肢窝里：“说，那些个女的长啥样？有没有颜萍好看？”
“哎呦，轻点儿、轻点儿。”马小朋把着孙星的胳膊连连叫道：“哪有颜萍好看啊，当年老大您看上的人物哪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啊。”
孙星口中的颜萍，就是当年引发孙星和马小朋一场恶战的女主角，不过说是恶战，倒也言过其实，主要都是孙星一个人在痛揍肥油。所以提到颜萍，马小朋到底还是心里发憷，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明天中午了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以后咱们就得在这部队里长期呆了，天天对着这些个大男人们的，看烦了咱们也得有个换的看嘛。”
“马胖子，你天天被训的还不累啊，还有精力去泡妞？”张德才听了半天，忍不住的骂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马小朋一脸奸佞的笑道：“这叫精神食粮，又了这丰富的精神食粮，就等于几顿的饕餮大餐啊，到时候让你也去看上几次，保证你也不喊累了。”说罢往床上一趴：“别说了，我睡会先，下午集合时候喊醒我。”
“我说胖子，你怎么趴着睡啊？”张德才应了声后，看见马小朋的睡像，忍不住的问道。
“废话，去了那么多天，屁股都快扎成马蜂窝了，你让我怎么躺着睡啊。”马小朋说：“想看美女，不付出点代价，行吗？再说了，为了美女们，这几个针眼——值！”
“马小朋，你妈喊你。”马小朋正睡得迷迷糊糊，梦里仿佛还看见自己带着一个女的在和父母聊天，那女的小手还被自己紧紧的握在手中。仔细看去，那女的不正是卫生队里的护士吗，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第一天打针的时候，就是这个护士拿着针管望自己屁股上扎的。现在倒好，这护士快成自己媳妇儿了。
“一边去，我妈在和我媳妇儿说话呢。”马小朋呓语道。
“死胖子，集合了，再不来排长准备给你灌肠了！”孙星在马小朋耳边大吼一声，顿时把马小朋所有的睡意给驱赶个干净。
“啊？什么？灌肠？”马小朋一个机灵跪立起来。
“哐！”得一声响。
“哎呦。”马小朋抱头痛呼，原来起来的时候撞到了上铺的床板。
“胖子，把我床撞坏了，晚上我睡你被窝。”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不过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只听的马小朋一阵晕头转向，就毫无感觉了。
“报告。”等马小朋赶到操场上的时候，满操场站好的队伍又把他显得那么突兀。
“死胖子，怎么又是你？是不是还是水土不服啊？”二排长孙全看着马小朋一身的肥油就不爽：“要不要再去卫生队扎两针啊。”
听到排长这样说，马小朋面色上顿时一阵潮红，似乎大是期待。不过孙全对马小朋最近的行动似乎略有风闻，看马小朋那兴奋的劲，心里顿时有谱：“不过这么久了还没好，可别闹成大病了，这样吧，刘冰！”
“到！”
“带他去卫生队，直接找张队长，叫他给安排一下，灌肠吧，他不说肠胃不好吗，这次一次把病给除根儿。”
“是！”
“啊？真灌肠？”马小朋一听顿时面无人色，连忙喊道：“报告，我病已经全好啦。不用去灌肠了。”
“哦？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有病可要抓紧时间治啊，千万不能拖，知道吗。”二排长故做不知的说道。
“真的真的，真的全好了，排长，不信你看看，我现在可精神着呢。”马小朋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和增加说服力，一阵上蹦下窜。
“那去给我跑个两万米，不然别说你病好了。”二排长喝道。
“是。”……
看着马小朋挨训，孙星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憋着笑没敢笑出来。可能这也是当兵这半个月来，唯一的开心果了吧。虽然以前和马小朋有过过节，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那个兵，你楞什么神！”就在孙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的时候，才听到二排长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等反映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和自己面朝的方向不一致了，而自己一个人傻朝着一个方向，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出列！”孙全喊道。
“是。”孙星两个跨步走出队伍。
“你觉得自己很特殊吗？”孙全问道。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听口令？”
“报告，没听见。”孙星大声的回答道。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孙星执拗的性子一起，还是冲动的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
“啪”地一声，孙星的膝窝处中了排长孙全一脚，孙星顿时一个忍不住下跪。
“站好了！”孙全喊道。
孙星又站了起来。并蹦紧了双腿。
“啪”“啪”又是两声，二排长又踹了俩脚，不过这次孙星没有再弯一下膝盖。
“入列。”
“是。”听到排长说这么一句后，孙星顿时庆幸自己不会像胖子一样被罚。
“都给我听好了，从你们进新兵连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虽然你们不能说真正成为一个兵了，但是起码现在比起刚来时，也算有个兵样子了。既然有了兵样子，就要时刻的记住自己的样子，不要给我做出不像个兵做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二排长瞪了一眼孙星，然后对着队伍里的人说道。
“下面，听我口令，一步一动……一！”……
“哎，胖子，怎么样？爽不爽？”傍晚吃完饭后，大家都聚集在了宿舍里。新兵连晚上的活动，如果没有紧急集合的话，相对于白天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这个时候，难得的轻松时间，大家都把工夫用在了聊天打屁上了。
“滚远点，张德才。”胖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嘴里还蹦出词儿来：“你从来都不开玩笑的，这次怎么拿我开涮了。李峰，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我警你脸儿！”李峰骂道：“你以为你谁啊，让我给你打洗脚水。”
“妈的，你小子没良心，我都累成这样了，你都不能帮我一把啊。”马小朋说道。
“谁不累？你问问这个屋里谁不累啊？”李峰回道：“想舒服自己先痛苦，别指望别人给你干这干那，你以为我是你爹啊，还要伺候着你吃喝拉撒。”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孙星把自己洗过脚的盆子往前一蹬：“这是洗脚水，你爱洗不洗，死胖子。”
“呦，谢了，孙哥，孙爷。”马小朋顿时感动的一阵发嚎：“您就是度量大啊，不像某些个人，看起来吨位挺重，妈的，心眼儿小的得拿螺旋测微仪去量。”
“别废话了，洗完了给我把水倒了，再把盆刷干净就行了，我可不想染上你那脚气。一天到晚流黄水，恶心扒拉的。”
“好……”马小朋嘟囔着。
“哎，我说哥几个，我听说过几天可能会有考核，”等大家都差不多安静下来的时候，李峰突然冒出来一句：“听说这次考核的项目就是基本功，不过还是要记分的。”
“考核？”孙星奇怪道：“考核干什么？就立定左右转体正步踏步的，有什么好考核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峰洋洋得意的说道：“听说这个考核是为了以后分兵。”
“嗯，这个我也听说了。”张德才说道：“以前我听我哥说的，在新兵连结束后都会有个考核，然后根据个人的成绩，再把这些人分到不同的连队去。”
“我靠，不是吧？”马小朋嚎叫道：“要真这样，我会被分到什么样的连队去啊？”
“你嘛，差不多是场务连吧，去炊事班，当个掂勺的厨子。”李峰笑道。
“你哥是谁啊？”孙星听张德才刚才说的话，不禁问道：“也当过兵吗？”
“嗯？我哥？”张德才顿时有点口吃，过了会才说：“是啊是啊，是当过兵，不过早就复员回家了。”
“我说孙哥，看你和张德才都这么壮实，而且最近也是咱们连表现最好的，你们应该会分到一个好的连队吧？”马小朋说道，口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酸味：“不像我啊，只能是喂李峰的料了。”
“什么喂我啊？”李峰奇怪道。
“猪啊！”孙星跟了句，顿时把李峰气的满面发紫。
“去死！”李峰向着马小朋扔过一个枕头：“我是猪？你也好不到哪去，咱俩都差不多。”
“哎，对了，我听说炊事班做饭，不用勺子。”张德才说道：“是用铲子！供应那么多号人吃饭，那大锅，人掉里了，爬都爬不出来。”
“才哥，没那么夸张吧？”马小朋将信将疑的问道：“用铲子？那怎么做饭？”
“你不净说废话吗？不用铲子，你炒菜怎么翻得动锅？”孙星骂道：“不过你也别丧气，听说部队的炊事班就是中国厨艺培训中心，从里边出来的，个个都是大厨，以后出来不愁找不到工作。”
“去死！”众人又嬉骂道……
孙星这时候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上面的床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离开家以后，心里的那份归属感就不再那么强烈了吧，也许到了部队以后，才更加应该规划起自己的将来了吧。将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孙星觉得这个问题，从高中到现在，似乎还是第一次想到，不禁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