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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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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学回到府中,在给徐母请安时,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把徐伃等人在学中做诗的事说了出来。徐瑞和徐璩尚有公事,还没回家,而徐璜在座,听到他们在学作诗,很是高兴,命四人将诗背诵了出来给他听。他是科甲出身,素来就喜欢吟诗作赋。

四人不敢逆他之意,只得一一将所作之诗背诵出来,四人诗作上的缺点正如先生所言。徐伃和徐佇是侄儿,徐璜给他们留了些情面,并没过多的指责他们。

徐倢是庶子,徐璜只说要他在用词上多锤炼,便饶过了他。而徐偃是徐璜的嫡子,徐璜又一向很重视徐偃的学业,再加上徐偃的诗中的脂粉之气,又是他最为厌恶的,心中不悦,脸色微沉,喝道:“听你这首诗,就知道你素日不务正业,诗作之中只知用女流之辈来做比,真是该打。”停顿了一下,“荷花是品德高尚的花,是君子之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焉,你怎能用妖艳媚俗的女子来做比?”

徐璜长篇大论地训斥着,徐偃垂手站立,低眉敛目,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听训。徐母看着微微叹气,这个孙儿是她最喜爱的,视如珍宝,就盼着他有出息,能光宗耀祖,所以徐璜训斥徐偃,她也不吱声,可是见徐偃被骂得可怜,她又不觉心疼起来。

何轻语看到徐母心疼的眼神,不忍她老人家太过忧心,扬声喊道:“三舅舅!”

徐璜听到何轻语叫他,回头问道:“语儿有事?”

“三舅舅,语儿有不同意见,可不可以说?”何轻语娇声问道,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徐璜。

徐璜极看重妹夫何旭然,加上何轻语又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对她十分的疼爱,她的意见,也愿意一听,点头道:“语儿说来听听。”

何轻语起身,板着小脸道:“荷花虽是君子之花,但是也有很多有名的诗人用荷花来比女子啊,比如温八吟,就曾写过‘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的诗,他用洛神波上袜来比白荷,也很恰当啊!所以语儿认为,用女子比荷花并无不妥之处。”

见何轻语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徐璜心喜,笑道:“除了这首诗,语儿还知那些诗是用女子来喻荷花的?”

何轻语眸光微转,偏着头问道:“三舅舅,这是要考语儿吗?”

听何轻语这么问,徐母等人都笑了起来。徐偃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为他解围的何轻语,觉得何轻语待他还是不同的。饶紫云又送给何轻语几根眼箭。

“对,三舅舅要考语儿,语儿不敢应战吗?”徐璜喜欢她可爱娇俏的小模样,乐得逗她开心。

“不是不敢,而是三舅舅要给彩头,语儿才会应战。”何轻语走到徐璜面前,把小手摊开,“上次伃哥哥考我,用玉佩当奖赏,三舅舅要拿什么当奖赏?”

徐璜想起徐母曾跟他说起那事,笑着解下随身佩戴的玉佩,“三舅舅也拿玉佩当奖赏,不过语儿要背出五首写荷花的诗来才行。”

何轻语皱眉想了想,平时,她看书看得杂,一时要她背五首荷花诗出来,有点困难,眼珠子一转,“三舅舅,语儿可不可以找人帮忙?”

“可以。”何轻语年纪还小,徐璜也不为难她。

何轻语忙去找援军。

背诗是徐伃的强项,开口就吟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徐偃不甘示弱,徐伃话音一落,他就吟出第二首。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徐伈柔声道。

饶紫云接到陈氏抛来的目光,紧跟着徐伈后面吟道:“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徐倩急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三舅舅,五首诗背出来了,这玉佩是我的了。”何轻语开心地朝徐璜伸出白嫩嫩的小手。

徐璜把玉佩藏在身后,摇头道:“这五首诗,没有一首是语儿背的,不算数。”

“外祖母,三舅舅他赖皮。”何轻语撅起小嘴,向徐母告状。

徐母大笑,道:“老三,你就别逗语儿,快把玉佩给她,仔细她急了,咬你。”

“语儿急了会咬人啊!三舅舅好怕哟!”徐璜笑着把玉佩递给何轻语。

“外祖母,语儿又不是小狗,才不会咬人呢。”何轻语不依,钻进徐母怀里撒娇。

徐母搂着她的小身子,呵呵地笑。徐瑞和徐璩走了进来,笑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徐侦笑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徐瑞正颜道:“诗,志也。你们连诗都做不好,何谈其他的事,以后要好好用心跟着吴先生学习,不可玩物丧志。”

“是。”四人乖乖听训。

徐璩瞪着徐佇,骂道:“你真是有出息,连韵都会用错,回去把《韵律》背熟牢记,下次再出错,仔细你的皮。”

徐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低声道:“是。”

子不教,父之过。徐倢、徐偃和徐佇都有父亲教导,徐伃想起从没见过面的父亲,神色微黯,眸中浮现一片水光。张氏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侧转身子,用丝帕拭去掉落下来的泪水。

人已到齐,婢女摆好饭菜,众人净手用膳。用过晚膳,何轻语回到锦苑,把书架翻得一团乱。

“小姐,你要找什么书?让奴婢帮你找。”添香跟在她身边忙问道。

“添香,爹爹写的那本《品诗》的小册子,放到哪里去了?”何轻语看到了徐伃的黯然和张氏的心疼,就想为他们做点事。

“小姐,老爷的手稿,都放在紫檀箱子里。”添香走到一旁,打开紫檀木箱。

何轻语从中找出那本《品诗》的小册子,用绵帕包好,道:“采薇,你去把这本册子,送给二少爷。”

采薇拿书自去。

徐伃接过书一看,惊喜地道:“母亲,你看,这是姑父的手迹,是教人如何品诗,如何写诗的。”

张氏翻开小册子,第一而上写着:文似看山不喜平,品诗亦如登山观景。含泪点头道:“必是语儿见你写诗不行,又无父亲在一旁教导,才将你姑父的所著,拿来给你朗读,希望你能有所进益,你可要好好爱惜,莫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儿子会发奋读书。”徐伃一脸坚毅,将丝帕递给张氏,“母亲,别哭了,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何轻语此举如雪中送炭,让徐伃心生感激,素来清冷的张氏也因此与何轻语亲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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