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为谁相思为谁忧(1 / 1)
深秋入冬之时,万物肃杀,园中少人,这日,苏丽琴偷闲来到假山之阁,登高而望,轻歌出神,心情颇好,看到一枝腊梅横斜,竟少有的来了顽皮之心,觑着四下无人,伸手便想攀折下来。
可巧,几声清脆的掌声传来,她唬了一跳,直直地要跌到楼下。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伸过来,将她拦住,而且还恶意地揽向自己的怀中。
苏丽琴当即冷哼一声,不顾刚才吓白的脸,一把推开,忍了几忍,方省下了几欲出口的恶言,直接转身下楼。
不料,救美的英雄还等着美人相谢呢!轻薄的笑声立即从身后传来,“怎么小娘子就这样走了么?嗯?对我这救命恩人这样薄待,真是无情之人。”
“哼,吓人的是你,救人的也是你,功过相抵,有甚相谢?”苏丽琴早看烦了他那永远带着冰味的笑,现在又听到这样的刻薄的言词,耐不住转过身来就直接呛上了。
“哦,听到妙歌以掌相和,算是什么错?难不成原来是救错了?”
看他冷面冷情,倒还有这利口来狡辩。苏丽琴恨恨地想,也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笑这样说就这样火气,面上倒还平静地说:“听歌原来需要站壁角么?君子何用掩其形?分明别有他故!”
“哦,依你看来,却是何故?”
“奴与君不熟,不好相猜,且先告别。”
“其实你猜的是对的。”
他忽然这样说,苏丽琴倒愣了:“嗯?”
“某为你来是真,唐突佳人也是真,然慕你高歌也是真,飞身相救也是真啊!”
“你…….”苏丽琴倒一时不知说什么,默了一下才漠然地甚不诚恳地说道:“承蒙厚爱,不胜荣幸!”言罢不欲再多说,又想走掉。
“哎,怎么也是救了你,不说以身相许,也得感激一下吧?”
“君子助人不望报,你也太过了吧?”
“我是什么君子?哼,想来吴清歌那样的才是你们眼中的君子吧?哈哈,也罢,你以一曲清歌相送,某还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消息?苏丽琴不语,只用疑惑的神情看向他,眼中明明白白两个大字,骗子!
黑衣人失笑说道:“我乌衣楼的消息,得花大把的金叶了来买,你竟不识货!”
“关于什么?”苏丽琴声音稍缓,却仍旧疑惑地问道。
“关于你妹妹。”
苏丽琴头微微一侧,眼睛里透出光来。小黑心中大定,知道压对了,果然对自身的不太在意却对这个妹妹有着很多强保护欲,嗯,有在乎的东西就好。他心中一安,就开始气定神闲地欣赏美人图。嗯,她自己许是没有发现吧,她若是有些紧张会不自学地偏一下头,而且会嘴也会微抿一下,还真是红润呢!
“你想要什么?”
“要……”你吧,及时回神的某人,假模假样的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说了,一曲清歌嘛,不过再过一会嘛,可就不一定了。”
“好。”苏丽琴迟疑了一下,终是应了,小鱼儿上钩了。“是什么消息!”
“怕是你听了,没有心情唱歌,还是先唱来听。”
苏丽琴心中更有点不安宁,一曲相思引,唱了足足五遍才勉强算过了关,没好气地说:“到底什么,可以说了吧?”
小黑一正脸色,深沉地说道:“你还是叫你那艳极的妹妹避避风头吧!”
苏丽琴心中一凛,这才多长时间,就受不住了吗?
小黑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又接着说道:“两人情悦便收了她入房本也没什么,但是世子早有婚约,在现在这个关键时节,怕不会轻易相允。况此家中阿母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断不会容,若是,再弄出什么人命来,更不能善了了。”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就别管了,最近阿母必会相探,怕是世子越对你们姊妹好,越是险象。你,们,要好自为之”
“你为何会帮我们呢?”
“以为你不会问这个傻问题呢?”小黑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自然是因为你入了某的眼啊。”
这次苏丽琴,再不多话,真的走掉了。
楼上小黑望着的她背影,笑渐渐没有了,吴清歌着重的人吗,自然不要这样快的消失掉,还要多玩会儿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越在意的越得不到,才越痛苦,不是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小容容缠绵之时,有如蜜里调油,少不了众位看客也做过的一些自己叫做浪漫别人叫做牙酸的一些事,虽然别人看起来很傻,奈何当事人不觉得,所以,尽管牙疼的去牙疼,抖鸡皮疙瘩的继续抖鸡皮疙瘩。
这些日子更过分了,除却公事,几乎就是同行同止,冬日寒冷,两人也在花园中赏寒梅闻腊香,更别提筵席上共食一脯的老把戏。
这一日,两人又腻在一起,逗弄一只幼小的鹦鹉,学着些酸酸甜甜的诗啊词啊的要教这个略知人言的小东西也能见证他们的甜蜜。
某憨姑娘苏丽容看了看阁外阴沉的天气,快乐到高处开始患得患失,想东想西,想到最后觉得,她初来此地的种种不顺利恍若经年,至于那现代里的种种竟似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小姑娘跟着她强势的娘跑来跑去,其实也没享多少福,好在性格单纯快乐,才过得这样生龙活虎。如今,身边有佳郎,姐妹也有了真正的情谊,再忆起往事,心里却偶泛酸楚。
小唐公子早就察颜观色,发现小姑娘不开心,先将人揽过来,又捏了捏她好看的脸蛋儿,柔声问道:“怎么不开心了呢?”
“想起些从前的一些事,总是跑来跑去,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却有些苦楚。”
“哦,容容原来真是受了些苦呢,你且宽心,苏家虽没落,但我已经安排下去,倒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父兄们!”
“啊,谢谢大郎!”苏丽容激动了,虽然并不是真正的亲人,好歹相处过这一年两载的,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好了,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说出来听听!”小唐公子含笑问道。
“嗯,想不出来,啊,我倒愿意有一片永远晴朗朗的天呢!”小容美人心情好起来,眼睛调皮地一转,就指着这天说道!
“如此,我唐澈,便是你的一片天!”小唐公子哈哈一笑,“管教想晴朗便晴朗如何?”
话虽然痴妄,然而恋爱中的人得到这份看重互通的心意,无不心中一动,甜蜜得不行,小容美人也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时节,估计他们天都看不到了,眼中只有彼此吧,这情状早出乎了小唐公子的预料,但是滋味真的很不错呀,反正是个单纯的小兔子,且纵容吧。现在两个人心意相通,更觉得情蜜。恋爱中幸福的人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希望,自己甜蜜时觉得天下都应该有情人皆成眷属。、
所以,两人都发现了小苏姐姐和吴清歌以及后来介入的小黑之间的暗潮汹涌。
两人不约而同采取了同样的应对,那就是推波助澜!
这样可苦了冷清的苏丽琴,不时应付吴清歌和小黑,小黑还不知名字,只说叫二郎,反正是从前清静日子一去不返。
吴公子本来也是个轻淡的性子,这下出现了小黑对手,也紧张起来。不时作些诗词或者小玩意来讨她欢喜,苏丽琴打起几分精神来,不想被误会,又不能得罪,真是难人。至于小黑,更不是个省心的,苏丽琴在他身边时,不时挑逗她,逗她露出恼怒或羞急的神情似乎就是小黑的乐趣。苏丽琴每每一抬头便能发现吴清歌瞬间苍白的脸,更是不自在,想来既然是受不得,恼不得,索性就一直冷个脸给他看,任你百般计,我就当听不见。可恨小黑也全不在意,照样自得其乐。
苏丽琴眼中冒火时,他总是很快就发现,而且更加得意。恼得苏丽琴,只得心中一直默念,世界如此美好,世界如此美好,不值得为他恼,不值得为他恼!五百遍!
苏丽琴后几日实在受不了吴清歌怨念的目光和小黑碳的无聊,索性使性子推病不出了。就算沾小容容的光吧,看看,瞧瞧,这样一个大好淑女就这样愣生生逼出了小脾气。
对此,小唐公子是这样说的:“如此,看来还是入了心,不然生什么气,嗯,到底是小黑的功力更高一些,看来不日要准备文书了。”
对此,小容容是这样表示的:“啊,最看不得姐姐冷清的性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似的,难得发发火也很好啊,嗯,常常使点小脾气才叫女孩子啊,姐姐你变活泼了,我真高兴!”
对此,小苏姐姐不发一言,转身去花园静心。
清静一词,自小黑出现,彻底与她绝缘。
不晓得他是何时出现的,从哪里出现的,有功夫的人真可怕。苏丽琴面对着这张已经看到有些厌烦的脸默默想到。
小黑却已经笑起来:“琴娘何去?”
琴娘!!!苏丽琴听到这让人窝心的称呼,忍了忍,还是说道:“请换个称呼吧!”
“嗯,那娘子?”
“不如就跟别人一样叫我苏家娘子。”
“太生分,我已说过对你有心,你为何看不到呢?”
“恕奴命薄,无福消受。”
“哦,你放心,我虽不若世子有权有势,也管叫你衣食无忧。”
“恕奴命薄,无福消受。”
“莫不是你在害羞?女儿家遇到心上郎君也难免会害羞则个,我理解!”
“……”
“莫非还想着吴家阿郎?他家这样人家,你还是算了吧,你若归了我,倒还自在些”
“你三番几次提到他,莫非,其实相中的是吴公子?不好开口才借我说事?”
“呃,……”小黑一下噎住,不想遇到如此答复!
苏丽琴小胜,飘然而走。
小黑咬了下牙,忽然说道:“且说眼下,估计也只能我才能帮你们,莫忘记了我跟你说过的事!”
局面大逆转,苏丽琴一顿,没有回头。
苏丽琴起初并没有把这个没正形的小黑所说的消息当真,不过,倒也心生警醒,本想先看下情形,结果就被这一连串的所谓的搓和弄得无暇顾及,
此时又听闻此事,不禁心中一凛,回想起有次无意中看到了一位美人带着蔑视的眼神地说:“小贱人怕是早就忘记了身份,什么东西竟敢收了世子的红狐裘!哼,且看她逍遥几时!”
两下里一印证,是了,这可是天锦朝,人命轻忽的时代,虽然不妨碍人,但明显已经招了这些人的嫉恨,只怕不妙啊,这些人平时无事,最大的事业就是争得个有身份的男人同享荣华富贵,所有聪明才智都用在这里了,唉,想在现代为了这些情情爱爱,还不时有□□的把戏,何况现在这样可以随便处死的家婢!不行,左右只差这两个月几十天来,小心些总是好的。
拿定主意,转回房间,却又是直等了夜深了才等回来小容容。
见到姐姐没睡,小容容也有些吃惊,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了句废话:“姐姐没有睡吗?”
“有些睡不着。”
苏丽琴掂量了一下,婉转地说道:“世子可有说过家中之事?”
“嗯?没有啊,怎么了?老夫人没有见呀,世子说不必理会。”
“那就好,那就好。”
“姐姐到底怎么了?”
“呃,我,我最近一直头晕得厉害,你能不能陪我几天?”
“天呀,严重么?我最近太忽略姐姐了。”小容容脸上不由泛上了丝愧色。
当姐姐的看到反而心有些虚:“也没那么厉害,我,我主要是,人病时最容易感觉寂寞了吧。”
“哇啊,这可真不象是你能说的话。”
苏姐姐面上一红:“那你就看在你这不常说这句话的姐姐面子上,陪我几天吧!”
“……好。”
事件虽然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但是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嘛,先冷几天,看看情势再说,苏丽琴安慰着自己,渐渐睡去。
七天后。
瞧这才分了多长时间,小容容就一脸傻笑在发呆了。
苏丽琴随手拿了个簪子边敲边念:
“问世间情为何物,却教美人直发呆,
若问奴家如何知,你猜你猜你再猜。”
苏丽容回过神来自然不依:“姐姐又取笑我来着!平日倒不见你这么雅兴!”
苏丽琴以袖捂脸,假惺惺道:“这可是古代,才人辈出,自小苦读,青楼女子都以诗文为尚,我哪里敢吱声,唉,这种顺口溜,只好逗逗你算了,还被你嫌弃了!呜呜!”
苏丽容见姐姐少见的活泼姿态,不禁抚掌大笑,两人又是一阵笑一阵闹。
“姐姐,怎么还是不愿意原谅吴清歌吗?我看他对你真是好极了呢!子功也说可惜呢。”
“打住,我不想在这里有什么感情发展,这个慢吞吞先生还是找位真淑女去吧,我消受不起。”
“那姐姐倒是喜欢什么样儿的?世子不在你眼中,才子你也看不上,我瞧那黑黑的那个人倒有趣的很,难道姐姐喜欢他?”
“乱想。”
“你向来冷清的性子,只有见着他才会炸毛,虽然没有大怒,但是看着也活泼许多,我好欢喜的呢。”
“哪有!那是气愤好不好?”
“瞧,一提他,你又急了,还说不是?我听世子说,黑二郎曾经求过你的文书呢,所以唐唐还让我来问你的意思呢。”
“我没有任何意思。”
“姐姐真是冷情冷性,不然,我就索性替你应了他吧!”
“休来闹我!你呀,只要闲这一刻,就是故事。唉,真服了你了。”
“说起来,姐姐,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们是在这里亲密起来的,哼,想起你在现代那个家里总是不拿正眼看我的样子,我就生气。”
“也是不为你,其实我并不怪谁,路都是自己走的,如果不是甘愿的,谁又能真正为难了谁。”
“姐姐,有件事,我早就想说,实在怕你更生气,才一直忍着。如今我们这样好了,好想告诉你,也让你真的想开家里的事。”
“什么事?”
“其实我妈妈与爸爸她们早就相识,当初是因为我妈妈当时只是个保姆,所以爸爸家瞧不上,才给了我妈一笔钱让她远走他乡,不许回来的。妈妈当时就发誓一定要努力不再让人瞧不起,所以才处处强势的。你妈妈的事,她也很难过,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失败,才一直作出幸福的样子来。”
“……”
“我一直追在你身后跑来跑去,也是妈妈说过的。她说你心重,让我跟着,会好些!”
苏丽琴说不上多震憾,她现在只想给老天爷送个白眼一枚,再次感叹,果然生活处处皆狗血,生活就是电视剧。
如此狗血的结果充分证明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还是有其历史原因的。
苏丽琴其实并没有怪过这娘儿俩,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若是那个男子不愿,又能有多大可能造成一个家的分裂,一个承诺的毁灭。一直以来也只是看不惯她们的做法就是了。
想来所有男子,啊,不,是所有人都有温柔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只把这温柔的水给了自己心尖上的那一个,对别人便冷若冰霜了。原本还以为至少母亲曾经得到过,现在看来竟是从来没有。不知怎样她忽然就想起来那个叫徐志摩的诗人,这个当时文人的偶象派人士不也是一片冰对张氏,一片水对陆小曼吗?
苏丽琴不由苦笑下,这一番话,并不能让她多感动,却也她心绪狠狠的翻腾了下。未及深夜,便推说头疼,早早躺下了。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事件,直接导致了未来的大变化,或者从命运来说,命运这个推手没有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继续往他想去的方向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