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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事要问你一下。”
“一会你结账。”齐盼盼专心致志地喝着刚上的罗宋汤,撂话。她就知道,穆子睿这么猴急地跑过来找她,肯定有事憋不住。
“没问题,要不你再点一个?”
“行了,你就别虚伪了。”
“那好吧,我想知道若澜出国前的事情。”
“噗--咳咳。”齐盼盼脏兮兮地呛出了汤汁,男人白眼,替上纸巾,甚是了解地调侃“怎么?刚刚装淑女,连汤都没敢喝?那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又没人和你抢!”
“....”女人白眼,擦了擦嘴边的残渍,好奇地问起他的目的“ 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感兴趣过。”
“你不觉得若澜很奇怪么? ”
“哪里奇怪了?”
“我发现她和我哥好像认识。我叔叔婶婶好像也很不对劲。最奇怪的便是,那天有个女人喊她单筱懒,而且还打了她。后来我才了解到,她原来是我哥的表妹,而且她说话很难听,一直说若澜朝三暮四,我......”
“什么?你说谁喊她单筱懒?谁说她朝三暮四?”
“我哥的表妹。怎么了? ”男人反问,齐盼盼的表情几乎断定了他的猜测。若澜的确藏了很多的事情。
“你哥叫什么名字?”
“纪欧阳。”
“哐当---”清脆的刀叉掉落在地。女人听到,立刻起了身,表情凝重。
“怎么了?”
“我有事先走了,这些以后再说!” 心不在焉地丢下一句,齐盼盼拎起包便出了餐厅。
走在路上,她的脑袋混乱一片。
纪欧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
“...听他说你交了一个男朋友,还说男朋友很白痴,跑去找他打架?”
“....”
“别不吭声啊!赶快和我说说,这男生几岁了?怎么认识的?哪个专业的,哪里人啊?有照片吗”
“他叫纪欧阳。”
纪欧阳。八年前,她曾经在skype上和她聊过。那个时候,她说他叫纪欧阳。
他竟然是穆子睿的哥哥?
他们见过面了?可为什么她什么也没说过?
原来她那天脸上的红肿,是他妹妹干的?这到底是受的什么委屈?!
女人越想越生气。
回忆里,她的哭泣声越加痛心。
“ well ,what's wrong with her ? is she serious ? ”
“congratulations ,you can parpare for her maternity leave.”
“maternity leave ?what ?”
那年医生的调侃仍旧历历在目。
她找到她时,她已窝在巷子里的角落昏睡了一夜。
来不及多想,她便带她进了医院。结果,检查后的状况便是--她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你疯了吗?都几岁了?还不知道保护自己?”
“......”
“是你国内那个男朋友的?”
“.....”
“你傻不傻,谈个恋爱,至于把自己的以后都搭进去吗?!”
“....”
“把孩子打了!”
“.....”
“你听到了没现在不负责任的男人多了去,碰到你这种女人,真的是他们赚了!!!”
“.....” 那会,她忍不住骂了她,而她,什么也没有回应,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
之后,她还是生下了孩子。一个人呆在纽约,含辛茹苦地为了他奔波赚钱。
她劝了她好些回,她不听也不答应,只笑着说上一句“ 没事的”将她打发。
若不是之后她落湖,差点溺水,也许她一直没有机会拉她去澳洲,就近照顾。
“LUcy ,桌上这什么东西谁放的?” 纪欧阳刚进办公室,就瞥见了桌子上的一支信封。打开来,里头是三张干干净净的一百元人民币。
“哦....是仓库有个员工让我交给你的...” Lucy见纪欧阳一大早就黑着脸,后头的那句堵塞了半天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说是支付那晚她儿子的住宿费。”
“神经病!” 纪欧阳一脸阴霾地低斥,Lucy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他已气势冲冲地出了办公室。
若澜正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信封,不由地让她抬起了头。
男人的表情很不屑,眼眸里,是她所未见过的冷漠。
“ 你什么意思” 他问得正常,但语气里,是一股呼之欲出的恼怒。
“ 乐逸那天麻烦了纪总,我想...”
“ 就用300块钱么?” 男人戏谑地凑到了她的眼前,温热的气息不适地扑到她的脸上。她只是不想欠他人情,于公于私,都不想。
“ .....”低下头,轻抿着嘴,心底黯然一片。是她自取其辱了。
“ 你认为300块钱就够了吗?!” 他重复着,盯着她禁闭的双唇,女人熟悉的模样落入他的视线。很久以前,她常常这样,低着头,或者无言或者轻轻地叹息。
“......”
“ 别在做这么愚蠢的事!我说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不屑地将信封丢进她的手中,“以后看好自己的孩子,别让他像你这样,这么没礼貌!”
愚蠢。真的是她愚蠢了吧。
望着手里被退回的信封,女人仰起头,努力地故作平静。
“赶快去洗脸洗脚了!妈妈先帮你把床铺好...”女人听到动静,头也没抬便嘱咐出一句。她猜想着,这个时候,一定是小家伙看完电视回房找她了。
“你见过他了? ” 齐盼盼看着她专心致志的身影,打断她,问得肯定。
“盼盼?”女人闻声,意外于她的出现。“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闪躲地转身,继续铺起被子“ 我已经改了名字。他不知道。”
显然,她很清楚她所说的“他”便是纪欧阳。
“你打算一直用这个名字把过去的事情都避开么?! 他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是我自愿的。”请求地拉过她的手,希望可以阻止她的想法“而且,他现在已经订婚了,如果知道.....” 乐逸的存在,他们的婚事一定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她不希望给他带来麻烦。
“你怎么还在为他想???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想想你是怎么把乐逸带大的!这么些年,他做了些什么!!!他是男人,他有义务抚养自己的孩子!!!” 齐盼盼见她到现在还在替那个男人想着,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
她看着她一路艰辛。一个女人,像个男人似的工作赚钱,养家带孩子。
纽约那会,她一天几份工,有时候还要忍着脾气被那些猥琐的男人调戏。
孩子小时候常常生病,她下雨天地从家里背着他去医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照顾。
发工资了,她总是会先想着房租水电和乐逸的日常吃穿。
这么多年,自从有了那个孩子,她就没为自己想过。她真的为她不值。
“盼盼,我求求你了,不要在追究了。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乐逸很健康,又有学上,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既然不想提以前的事,为什么还要留在他的工厂?只是为了能见到他吗? ”
“.....”
“果然是这样。你怎么就这么傻。难不难受啊你!” 齐盼盼斥骂着,嘴边,尽是无奈 “ 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只一个人来带乐逸了吗?你就打算一直骗乐逸说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吗?他就在A市。不管你们怎样,乐逸他有权利知道。”
“没关系。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乐逸不会想那么多的。”
“他现在才八岁,你可以哄他,那么十八岁呢?不是你说没事他也就会没事,你终究只是个女人。”
终究只是个女人。
若澜想着,低下头,眼泪,开始不争气地作祟。
齐盼盼心疼地望着她,上前,抱住。 “ 以后有事都告诉我,别总一个人藏着。你不说,我更担心。”
“盼盼.....”凄厉的哭声隐隐约约地回荡在房内。
爸爸在A市。原来爸爸在A市。
小家伙站在门口,忽地转身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