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领完成绩单没过几天就是小年了。上次我因为炙崎的事被关禁闭导致看货没去成，老妈自己倒是把生意做成了，现在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弄她的服装生意；老爸的车队最近也生意好得很，很多外地的客商都忙着来回运东西。大伯单位今年效益挺好，刚到小年就发了好多的年货，但是他和大妈两口子也忙活了上了，天天晚上要去给各位领导拜年。二伯厂里的效益不太好，但是他自己开的维修点生意倒是很好，每天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忙活的修电视、修冰箱什么，二大妈白天时候在镇中心的店里看着维修店给接活。四叔今年的夜班给排在年三十，着实让人恼火，四婶因为这个和他生了好几天的气，不过好在四婶所在工厂忙得很，她加了好几个夜班，连带四叔和炙崎一个劲哄她，她也雨过天晴了。五婶的肚子更大了，奶奶说估计过完年就能生了，要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五婶列了个单子，每天下班就按照单子检查各个东西。五叔让她早点请假，可是她还舍不得那几个工钱，想等着过年放假后再请，这样还能多休几天。五叔学校里早就没事了，只是他却天天要去市里学习，晚上很晚才能到家，这点让五婶有点不满意。
总之，洪家最近还是很忙的。
三十的晚上吃过团圆饭，四叔就去值夜班了。我们几个孩子围着爷爷奶奶磕着瓜子看着春节晚会，还是小时候的春晚好啊，少了现在的哗众取宠和浮躁，多了些沉稳和踏实，看着主持人那一张张还很年轻的脸，突然觉得年轻真好。
“姐，出来下。”炙浩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看了他一眼，他已经跑到门口了，正看着我，我赶紧把手里的瓜子扔在桌上追过去。
“姐，你干嘛去？”炙雨警惕的问，真是的，过个年还跟看贼似的看着我。
“上厕所。”我懒得理她，直接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出去了。
外面还真冷，我把脖子往衣领里塞了塞：“姐，你快点呀！”炙浩等不及了，拉着我就往院外跑。
“干什么去？”我一边跑一边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炙浩故作神秘不说，切，爱说不说。
到了门口他还不让我出去，说要等一下，他自己到先出去了。哼，我哪里有那么老实，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才不呢。我站在门里向外张望，就见外面除了院门挂着灯的地方一片光亮，其他的地方漆黑一片，这孩子才一秒钟没见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呢，突然门边冒出一大团白光，吓了我一大跳，回过神来才看清原来是手持的烟花的花火，烟花后面高远正坏笑着看着我。
“怎么样？吓一跳吧？”高远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笑嘻嘻的问。
“哼！”我冷哼一声，幸好他们没安排二踢脚，不然我当场肯定就哭了。我才刚想完，就听身边很近的地方“嗵”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天上“嗒”的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抖。
“喔喔……”几个男孩子兴奋的大叫起来，吓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洪炙妃，你也来试试。”高远把他手里的香递给我，我哆嗦的死活不想伸手去接：“怎么？不敢？”他嬉笑的问。
“哼！”谁不敢！我冷哼一声，撞着胆子接过香，小心翼翼的走到地上他们已经摆好的炮竹前，就像这炮竹随时都会爆炸一样，我的手和脚都不敢往前挪动。
“姐，你快点呀，你不点就老轮不到我点了。”炙崎不耐烦的催促。
这个白眼狼，他什么时候和高远玩的这么好了？他不是应该和高远一见面就打的你死我活吗？我白了他一眼，幸好天黑，谁也没看见，红着的香头终于接触到炮竹那灰色的引线，我噌的就把手抽了回来，结果，引线还没着呢，可是已经吓得我出了一声冷汗，惹得那群臭小子哈哈大笑。我使劲白了他们所有人一眼，心中诅咒预祝他们今年压岁钱都少少的要不就全被没收，再次鼓起勇气去点那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引线。突然，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握住我拿着香的手，直接杵在了引线上，引线冒出一团火花，这个手的主人拉着我往回一带，跑到了门口。“嗵”“嗒”两声过后，我的炮竹终于上天了，我回头看看身后的人，高远一笑说：“怎么样？好玩吧？”
你个屁孩子，别把自己认为好玩的东西强加给别人，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怕的要死，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正月里不能讲脏话，我早就骂上他了。
这时候就听“嗵……嗒”的一阵响，炙崎和炙浩又点着了好几个炮竹，难道男孩子天生就不知道害怕吗。
“谁在门口放炮竹呢？”五叔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吓得我们都是一激灵。
“炙妃？”五叔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又看到了躲在树后的炙浩和炙崎：“怎么回事？”
“叔叔，对不起！”高远赶紧站出来：“我家没人，我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就跑来找他们玩，您不会生气吧？”这家伙把可爱装到了极致。
“哦，没什么，没什么。”五叔一愣：“怎么三十晚上你家没人啊？”
“他们都去吃饭了。”高远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你奶奶呢？”我问，就算他父母不在，他奶奶也应该在家啊。
“被大爷接走了。”
“洪炙妃！我就猜你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跑出来玩还骗我上厕所！”洪炙雨的人影随着她高铿的声音一起出现在五叔的身后。
我白了她一眼，我就骗了你，你能怎么样。
她这时候发现高远手中的炮竹就又开始发飙：“洪炙妃！我就猜你干不出好事来！你竟敢带头在家门口放炮竹，这要是被炸着了怎么办？要是把别人家点着了怎么办？我去告诉奶奶和三婶去！“她说完也不管我们的反应，蹬蹬蹬飞快的跑回去了。
被忽略的五叔一脸郁闷的看着我们：“走吧，进去吧，别在门口玩了。”
我们4个人灰溜溜的被五叔押送着进了院子。
“我就说不能让二姐知道，她一知道准玩不好。”炙崎小声的嘟囔。
“姐，你真笨，也不会找别的借口。”炙浩小声的埋怨。
唉，我无辜啊，我心里小声的呐喊，一出了事就都会怪我，算了，谁让他们比我小呢。“你怎么没跟着去吃饭？”我倒是更有点奇怪高远的情况，就算父母在忙，也不会在三十的晚上把自己的独子扔在家里不管的啊。
“我发烧了。”高远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的说。
“那你还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
一进屋，高远就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和所有人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过年好的说个不停。等我们进到东屋的时候，洪炙雨正噼里啪啦和爷爷、叔伯等人诉说我的不是呢。所有人看我们进来，五叔耸耸肩，表示炙雨说的差不多。我爸则瞪了我一眼，爷爷发话了：“把你们的炮竹拿来我看看。”
高远赶紧老实的把手中的炮竹袋送过去，爷爷拿出来一看都是大个的二踢脚，不禁皱皱眉：“你们玩这个还有点危险，我先给你收着，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再拿走。”说着，爷爷就把炮竹袋放在了他手边的炕桌上：“老五，你去拿点小红炮竹给他们玩，你看着点，跟他们一起玩。”
“哦。”五叔应了声，转身去了屋外，一会儿拿了一串小红炮竹回来：“走吧。”
我们4个跟着五叔出去了，不过明显没了玩二踢脚时候的兴致，这种小炮竹的声音还没摔炮的响亮，玩了一会儿炙崎就嚷着不玩了，率先跑了屋子。五叔巴不得的赶紧把炮竹都收起来，把我们轰回了屋子。
高远的精神差了很多，蔫蔫的，有点像缺水的花一样。
“这孩子怎么了？”带着家里成年女眷包饺子的奶奶一眼就看出高远的不对劲，果然人活的老就是观察力强。
“他说他发烧呢。”我接了句，结果被高远狠狠的瞪了。
奶奶擦擦手上的面，伸手敷在高远的额头上：“还挺烫，老五，你去把体温计拿来。”
五叔这个跑腿的命，听见奶奶招呼他，依依不舍的把眼睛从电视机上挪下来，飞快的跑去他们院，拿了体温计又飞快的跑回来。
高远老实的坐在爷爷的大炕边上试着体温，我们4个孩子也老实的坐在炕前边小板凳上看电视。
“38度。”奶奶看了看高远的体温计：“你吃药了吗？”
高远摇摇头。
奶奶到电视机柜中开始翻药，我们则只能看到奶奶那个苍老的瘦小背影完全看不到小小的黑白电视屏幕了。
“奶奶，你快点，我都看不见了。”炙崎不耐烦的叫。
奶奶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瓶药，递给离着她近的炙雨：“看看写着什么？”
炙雨看了半天才念出：“阿拨刺……”
奶奶迷茫的看着她，她也迷茫的看着奶奶。“ABC。”我接了句，看吧，这就是不认识英语的问题，还阿拨刺。
“哦，那就是了。”奶奶开心的拿出一片药，又到了一碗白水给高远，高远道谢后老实的把药吃了，乖乖的坐着炕边跟着我们看电视。
“你吃晚饭了吗？”爷爷看了眼身边这个别人家生病的孩子问。
高远摇摇头：“不想吃蛋糕，太甜了。”
“老五，去看看饺子包好了没？好了，先给这孩子煮几个，大年三十晚上可不能饿着。”
“哦。”五叔无奈地又跑到堂屋去问饺子的进度，过了好一会儿，他端了碗刚出锅的饺子进来：“给你，吃吧。要醋吗？”
高远抬头看看五叔有气无力的说：“谢谢叔叔。”他捧着那碗饺子去不肯吃，爷爷赶紧把炕桌往他跟前挪挪，让他把饺子碗放在桌上。
“你还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吃？闻得我都又饿了。”炙崎不满的说。
高远看看炙崎，又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了？不饿？”我问。
高远点点头。唉，这个小孩子，晚饭分明没吃，现在都八点多快九点了，还说不饿，难不成饿过劲儿了？
“你不吃给我吃，我早就想吃了。”炙雨不客气的说，要不是爷爷叫了她一声，此刻，高远的碗就在她面前了。
“这可是一个肉丸的，可好吃了。”炙雨馋涎欲滴的盯着高远的碗。
高远护着自己的碗看着炙雨：“洪炙雨，你又想抢我吃的！”
“我才不会抢呢，我要是想吃早叫我妈煮了。”炙雨满眼的想吃，但是嘴里说着违心的话。
“老五，叫你妈给多煮点，每个孩子来一碗。”爷爷看着炙雨那个丢脸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炙雨什么都好，就是嘴馋的要命。
五叔又跑出去，这次他回来的快，不过确是空手回来的，白让炙雨眼巴巴的望了门口很久。
又等了好一会儿，奶奶端了一大盘子饺子进来，四婶拿着一摞碗和一把筷子跟在后面。
我们4个洪家的孩子一窝蜂似的围住炕桌，津津有味的吃起刚出锅的饺子。高远这个傻孩子还愣着看着我们，我催促他：“还不赶紧吃，这也就是今天，要是明天绝对不会让你吃的。”
“为什么？”他小白一样的看着我。
“初一的饺子只能自家人吃，不能给外人吃的。”我满嘴油的说。话说，这猪肉大葱的饺子，怎么肥肉这么多呢。
“那我把这个留到明天吃。”高远抱着他的饺子碗更不吃了。
“你傻啊，别说明天了，再过十分钟就都会被收走的。”炙雨一边嚼着嘴里的饺子一边说。
高远这次赶紧吃，不过他碗中的饺子也都有些凉了，爷爷把他的碗拿走又给他换了一个新碗。
“都少吃点，省的晚上做噩梦。”二伯不禁有些担心。
我还好，只吃了两个，他们4个则把一盘子的饺子一分而光，炙雨还意犹未尽的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爷爷说：“爷爷，还可以再吃一点吗？”
“还吃！就你吃得多，也不怕变成大肥猪！”我看了她一眼，她的吃相真难看，就像没吃过饭似的。
“你才肥猪呢！”炙雨赶紧回顶我，不过这样倒好，她也不闹着还要吃了。我爸和二伯赶紧过来把我们用完的碗筷都收走。
“你爸妈怎么还没回来？”已经给高远家打过几次电话的五叔不禁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我给他们留纸条了。”吃饱的高远喝着白开水回五叔的问话。
我们5个在爷爷的炕上挤在一起看电视，高远开始出汗了，他拽拽自己的毛衣就要脱下来，被爷爷制止了：“捂出汗才能好。”他这才老实的不再脱，安静的和我们在一起看电视。
时间都快10点了，高远的爸妈还没有来，难道这就是生意人吗？就算大年三十的晚上也不能和自己的家人聚在一起过年吗？我不禁开始怀疑我自己树立的理想，我想成为商人的理想。我为什么想要成为商人？因为想有钱。为什么想有钱？因为想和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可是，高远他家是有钱，但是我却从他身上看不到快乐！难道，我的想法错了。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大妈、婶婶、弟弟、妹妹、朋友，其实，我想要的，我所想拥有的，不就是这些吗？大家都在一起，这就是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