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17-难以取舍(3)(1 / 1)
隔日清晨,凌泣是被渴醒的。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清晨的天空是惨白的颜色,低微的自然光铺洒在整个房间,她被人体贴地换上了睡袍,昨日的行头整齐地摆放在床头。凌泣细细地联想,没有想到任何关键的东西,时间只停留在简颢墨那首《悬崖》的旋律,后面的事情毫不保留地记不起来。
凌泣望着镜子里面白纸似的模样,实在像个经常跑夜场的坏女孩,她无休无止地拍打自己白透透的脸,一直到两颊泛红才停手。
送餐的服务员站在门口,错愕地望着卫生间里自虐样子的凌泣,进退不得。
凌泣转过头,拾起微笑,问,“什么事?”
“从总吩咐六点半送杯热的牛奶上来。”服务员恭恭敬敬地回答,并把牛奶摆好在桌上。
凌泣早猜到是从子衿才有这种本事,这个房间,这个摆设,都是他喜欢的风格。熟悉得都闻得出他的味道。
“凌小姐,从总吩咐,要是你六点半已经起床,是否要给你煮一份粥呢?”
“帮我谢谢他,不用了。”凌泣慢慢喝着牛奶,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熟睡的样子。
服务员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还是请您当面道谢为好。”
服务员退出了房间,心说到底什么关系呢?一个如此关心呵护,一个如此冷淡委婉。服务员大胆猜测难道老板暗恋此女子,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么完美的男人都不会珍惜,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钞票有钞票,还那么体贴入微。也不看看老板抱着她上来的时候,弄得满身狼狈污垢,全然不顾自己,又是亲自擦脸又是斟茶倒水盖被子的,那副样子谋杀多少女人心啊?这个凌小姐,真是不知足啊不知足!
另一个宿醉而醒的邓妍,在电话那头邀约,“喝得浑身散架,一起去做SPA吧。”
“我公司还有点事儿呢。”
“赶快给我停止你那个三八红旗手的工作狂状态,休息日就是要休息!准时到啊,别像昨晚一样乱跑,不然我叫从子衿把你抓回来。”邓妍哈哈狂笑。
有此等好友何愁没有热闹日子过?
会所还是上次那个会所,换了个时间,依然被郁青葙截个正着。郁青葙具备着国民党特务般训练有素的追踪定位能力,一旦被她盯上鲜有脱身之法。说起来,用在其他工作中,不失为一项技能,只是她用错了地方。
“呦,凌小姐,咱们又见面了啊。”郁青葙假意微笑,她总是在有第三人在场时叫她凌小姐,好像这样才符合名媛千金的做派。
凌泣莞尔。
邓妍原来就认识郁青葙的。郁青葙没有出国当交换生前,与邓妍、简颢墨同在一个学校,同在学生会共事。邓妍只知道郁青葙很喜欢简颢墨,单方面的,后来她出国了就完全没有了这个人的音讯。现在此人突然蹦出来,变成了简颢墨的未婚妻。
“你们当初分手该不会为了她吧?”邓妍记得凌泣当时给了大家官方的说法是:简颢墨要出国所以分开了,现在想想可不是一般的蹊跷。
“不是。”不管是对谁,凌泣的回答始终如一。她昨天也曾经有怀疑过简颢墨那个迫不得已的分开理由是郁青葙,但是他如此坚定地否认,凌泣相信了。其实她更信赖自己直觉里的声音,她相信简颢墨的为人,如果连人品都看错,那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郁青葙不满凌泣的这种视而不见,她需要对手同等爆发力,一起出招,全力拼个你死我活。“凌小姐,我们谈一谈。”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我上一次已经说过了。”凌泣自如地应对。
“你需要和我谈,上次你那么笃定你们分手的原因与我无关,那真正的理由又是什么呢?”郁青葙高高在上,将自己插足别人的事情说得振振有词,还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样子。
同是朋友,邓妍却不同于风晔,她性格冲动,虽然平时也与凌泣斗斗嘴,但是当凌泣是亲姐妹,袒护之心溢于言表。邓妍气得满脸通红,口出恶言,“唉,我不管你是郁金香还是康乃馨,你说什么鬼话呢?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婊/子还出来到处炫耀。”
大堂里已经引起了些许骚动,这里出入皆非凡人,凌泣拉住邓妍,对郁青葙说,“好吧,我换个地方和你谈。”
“走,一起去,谁怕谁啊。”邓妍拉住郁青葙的手袋,往楼上拖,不让郁青葙逃脱。
郁青葙难得没有发小姐的泼辣脾气,兴许被邓妍的气势压下去了,心里忌惮。
楼上私密的包间里,郁青葙简单整理了妆容,妖媚地笑着,好像方才的动乱没有打乱作战步伐。凌泣盯着她看,猜不透郁青葙演的又是哪一出。
“郁青葙,我没有兴趣更没有义务出演你这个自编自导自演的剧本。所以,恕不奉陪。”凌泣先说话了,她担心邓妍的火爆性格生出什么事端,郁青葙这个麻烦能避则避。
“凌泣,老实说,你们分手的理由是什么?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郁青葙恢复了正常的战斗状态,死抓住这个话题不变,仿佛非要坐实了这个小三的罪名她才善罢甘休。
“我不知道你有以介入别人感情为骄傲的嗜好,但是我说过并不是因为你。如果你非要让我承认我和简颢墨分手的理由是因为你,那样你才有得到的满足感成就感,我觉得那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邓妍一旁补充,“蝴蝶兰,你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药吃多了?”邓妍注定要给这场闹剧更添讽刺诙谐的成分,她每一次开口总能找出另外一种花名代替郁青葙的本名。
郁青葙轻蔑一笑,不理邓妍直视凌泣,“那你们分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恕我无可奉告,我不像你有将私生活公诸于众的爱好。”凌泣的胃在隐隐作痛,有股恶心的味道在乱串。
“那你们分手是在我告诉你,我们睡过之前,还是之后呢?”
“呀,马蹄莲!你真是该吃药了,别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丢丢,我们走,疯子。”邓妍早就按耐不住怒火,真是把对面这个披着人皮的烂人撕烂的心都有了。
郁青葙马上站起来,锲而不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正好外面走道上有人经过,凌泣没有成功起身。
凌泣不可置信,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再三把贞洁隐私不停翻出台面,“郁青葙,你不用明知故问。你不过想向我显示你的胜利果实,而那颗果实是我吃过的。”
邓妍也同时火力大开,口中的话语像蹦豆子一样滚落得又快又狠,“吃别人剩下的都那么得意,我突然不相信你是否真的有和简颢墨睡过。凭你的一面之词,怎么知道你们是和衣而睡,还是盖着被子纯聊天,或者是简颢墨被你下了药然后才发生关系的。我觉得以你病的程度很大可能上只是意念幻想一起睡过,然后到处宣扬。”
郁青葙始终挡着她们的出口,不让她们离去。她听完凌泣与邓妍搭配默契如相声一唱一和的话语,气得脑子发懵,手指一下子指着凌泣,一下子指着邓妍,颤抖着说,“你,你,你们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郁青葙又释怀大笑一声,“是啊,你们的分手与我无关,与你凌泣有关。因为你是个孤儿,没爸没妈的孤儿。”
凌泣如同受了当头一棒,那阵心里最钝痛的感受在发作,她握住桌沿去借力。
邓妍直接把郁青葙推开到地上,“M大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人渣。”
邓妍把凌泣拖走,谁知郁青葙的洪亮声音还在后面大喊,“凌泣,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不会在一起。他们家不会接受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的。”
凌泣忽然感到周身痛不可遏,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邓妍与她同时停下了脚步,邓妍一个急回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环顾一下像寻找什么,然后抓起桌上那杯水。说时迟那时快,凌泣反应过来,奋力夺下了邓妍将要泼出去的水杯。
谁知,郁青葙挣扎着站起来,“我告诉你,凌泣,就算你父母从坟墓里跳出来都没用。”
等郁青葙站稳,凌泣却将手中满杯的清水送到她的脸上。“郁青葙,你再如何无理取闹,都不要亵渎我的父母。请你自重自爱!”
郁青葙气得瑟瑟发抖,旋即看看时间,满意地仰头媚笑。
邓妍也被凌泣的举动吓得愕然。邓妍从未见过凌泣发火,她总是好脾气,事不关己的微笑是她的法宝,往往她的淡然比愤怒暴力来得更加奏效,从来都是不战而胜。今日一见,才领会到凌泣的暴力优雅得可怕。
凌泣快步疾行,在楼下碰到了简颢墨,一看便知是来接郁青葙的。
邓妍一见简颢墨就来气,“简颢墨,赶紧上去把那个什么郁青葙还是风信子送进精神病院吧。”
简颢墨心知大事不好,拦住凌泣,忧虑地问,“小七,她没和你乱说什么吧?”
邓妍在旁边敲边鼓,“她简直就是垃圾,人家说了和你上过床,只有她才能配得起你。”
凌泣暗暗使了个眼色给邓妍,后者立刻收声,凌泣的愤怒让人心惊肉跳。
简颢墨却似悄悄放下了心,宽慰凌泣,“请你相信我,事实也并非如她所说。”
“简颢墨,我昨天差点就原谅了你。可是我发现你们一直在挑战我的极限,事实是什么对我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平静地生活在我的世界里,算我拜托你们了。”凌泣说得有气无力,仿佛万斤重担压在其身,满身疲惫劳累,举步维艰。
简颢墨疼惜地望着她,好像在自言自语,“是啊,事实是什么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