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1)
姚朗来到了土坑边,里面躺着三个人,身上的外衣大氅已经被鲜血浸透,姚朗在每个人鼻子下面摸了摸,人已经渐渐冰冷。“二哥,里面这几个已经叫鞭土了(被人打死)!”说着,姚朗跳了出来。
像杨锋姚朗这样长期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身上多数都带有金创药止血散一类的急救药物,杨锋抱起已经昏倒的这个人,虽然这个人的身上到处是血污,可是杨锋找不到中枪后留下的弹洞。杨锋还在奇怪,姚朗却抽出飞刀,不容分说把这个人的外衣用刀子挑开了,当两个人撕开衣服的时候,杨锋和姚朗都懵了。
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杨锋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赶紧把这个女人的身体用自己的大衣包好,两个人把她架在杨锋的马上,拼了命的向前赶。
杨锋知道前边不远处就有村子,只有进了村,这个女人才能活下去。
蓝旗营虽说不大,可是郎中倒有三四家,杨锋和姚朗把这个女人送进了医术最好的一家。
等郎中出来的时候,杨锋和姚朗从这个老中医的脸上看到了结果。“老人家,我、我妹子她没事吧?”杨锋客气的说着,因为杨锋已经捅了姚朗好几次,可是姚朗死活不肯出头,所以只好自己来顶了。“没事!没事!令妹身上没有硬伤红伤,可能是有些劳累过度,从什么地方摔了下来,胳膊脱臼,如今老夫已经给她推拿到位,等喝上一付汤药自然就会慢慢苏醒过来!”“如此就多谢老人家!老人家,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老人家能否答应?”说着,杨锋从怀里取出三十块银洋双手奉上。
这个老郎中一家人看到三十块明晃晃银洋的时候每个人眼睛里都放着光。“但说无妨,但说无妨!”老郎中努力地把眼睛从这些银洋上挪开,说话的声音却已经有了变化。“在下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拖延不得,小妹如今有病在身,在下实在是无法照应,烦劳老人家照应几日,待小妹伤愈她自当离去,这些钱除去药费,其余权当作饭菜和租住费用,如小妹在此打扰太久,在下定会再来补偿!”杨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文绉绉的酸了一些废话,然后把钱交给老郎中。老郎中一家人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没问题没问题!老夫定会将令妹照顾周到,大可放心!”姚朗旁边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看着。
等出了蓝旗营,杨锋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才那番言语已经是让杨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看着杨锋,姚朗忽然大笑,笑得杨锋有些恼怒起来:“你个老四,真事儿的时候不帮忙,还笑话我,看我不打你!”说着,举起手里的马鞭子就要打,姚朗赶紧摆手:“二哥,二哥,我不是笑你,我是笑那个老郎中,你看他拿钱的时候,那手都在哆嗦,那架势好像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似的。”“你知道个屁!三十块银洋几乎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总收入,一个看病的郎中最少也要辛苦半年甚至七八个月才能挣到,但是挣到不等于剩下,有几个像你似的,花钱如流水般的!”杨锋说着挥了挥手,“咱们耽搁这么久,大哥他们已经在我们前边了,还不快追!”说完,两个人一抖马的丝缰,战马飞一般的跑了起来。
当雷家知道钟先生和热河省政府主席兼第三十六师师长、热河城防司令汤玉麟的大儿子省禁烟局局长汤佐荣关系密切的时候,雷甲和雷丙就埋怨起了他们的父亲雷远,雷远一瞪眼:“你们小毛孩子知道什么,听风就是雨,你们谁知道这个姓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头?后面还有什么背景?咱们和人家不一样,咱们没有人家那么复杂的关系,可是咱也不得罪他,这叫井水不犯河水,那是咱家的买卖让这个姓钟的**一脚,就咱这家底,还不早晚给了他,雷丙眼窝子浅毛还嫩,雷甲你可混了这么些年江湖,这里面的道道儿你还不明白,你怎么长得脑袋!”
雷远的一番话让雷甲和雷丙把脑袋都耷拉下来了,毕竟先保住自己家的产业比整别人的钱要重要的多。
就在雷远考虑怎么和这个钟先生打交道的时候,雷家的总管乐颠颠的跑了进来:“老爷,二少爷回来了!”雷远一愣,可就在这时,雷乙满身戎装走了进来:“爹,我回来啦!”
雷远第一眼就看见儿子的领章上面多出了一棵花,他看了看雷甲和雷丙,这才点点头:“嗯!今年怎么有机会回家啊,不是说边防紧张不让回家吗?”雷乙行了个军礼:“爹,儿子最近调职了,要去骑兵第十七旅李守信李旅长麾下任营长,所以借着机会回家看看爹!”雷甲和雷丙看了看雷乙,脸上勉强挤出了一副笑容。
雷远点点头:“是不是送礼没钱了,说是看看你爹,其实你小子不就是来要钱吗!”雷乙笑了笑:“瞧爹说的,儿子哪能老是没出息呀,我这不是全靠爹您的面子吗,我这次升职一分钱没花,因为儿子碰上了一个爹您的好朋友,人家一句话,儿子就从第十九旅骑兵团升职到了骑兵第十七旅,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爹,二是和爹您商量一下怎么大写您那位朋友!”“我的朋友?”雷远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在军界没有什么朋友!”“爹,您那位朋友不是军界的,是爹您做生意的朋友,他只说是姓钟,是从东北来的,至于其他的人家一概不说,只是说问爹你就明白了!”“姓钟?打东北来的?”雷远忽然明白了,脸上表露出的神情让站在一边的雷甲和雷丙也明白了,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让雷乙搞不清到底怎么会事情:“怎么,爹,难道说爹您想不起来啦?”
“怎么会呢?”雷远马上恢复了过来,“昨天钟先生还在咱们家里喝酒呢,不过他怎么没有提这件事情呢?”雷乙一听脸上几乎开了一朵花:“儿子我听说了,那个姓钟的和汤大少有着密切的关系,那可是硬头香主儿,爹,您老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咋不早说呢?”
雷远听雷乙的这番话心里更明白了,他看了看三个儿子:“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咱爷儿几个去钟先生、不,去我老钟兄弟那里喝酒!”
中村敬三,不,应该是钟先生今天特别的高兴。
第一件让钟先生感到高兴的是岗村中尉主动要求调职的事情上峰终于答应了,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的副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上峰已经明确表示,这一次派来的人会和钟先生一样熟悉中国的事物,保证不会像岗村中尉一样干了三年情报工作还是蜕变不了军人的习气。应该说这还不是岗村中尉主动要求调职让钟先生最高兴的事情,让钟先生最高兴的是他可以组织自己的情报机关和情报网,黑龙会在冀东的力量也完全的划归他指挥,是指挥而不是协作,虽然钟先生对黑龙会在冀东地区的工作极为不满,根本不想让这些蠢猪一样的黑龙会成员插手自己的事务,但是他还是高兴,因为这些至少证明了上峰对他工作的肯定。
就在钟先生乐不可支的时候,他的一名手下给他送来了一份上峰下达的密报,上面说派给他的第二批“阿菊”已经出发,希望他的部下能够接应,因为这名“阿菊”能够和他想要接触的目标有着一层“密切”的关系,所以必须要保证这名“阿菊”的人身安全。钟先生撇了撇嘴角,心里暗想:“什么密切的关系?说白了还不就是曾经陪着对方睡过觉,难道帝国的情报还要用女人的肉体来交换吗?这些蠢猪!”正当他要下达命令的时候,又一名特别工作队队员跑了进来,一份从下面的办事人员传来的密报让钟先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那上面说和川岛芳子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人虽然已经和第一批“阿菊”取得了联系,可是送出来的情报被人偷窃了,现在和那个人又脱离了联系。钟先生气得把密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混蛋!废物!小林近次郎这个笨蛋,脑子让狗给吃了,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看着钟先生恼怒的样子,两名特别工作队队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一句话,可是第三名特别工作队队员又跑了进来:“钟老板,那个姓雷的带着三个年轻人来了,现在正在大厅等候,不过其中一个年轻人是支那军官---”不等这名特别工作队队员说完,钟先生狠狠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蛋!应该说中国军官,不能说支那军官!”
老爷子和老黑、郑直坐在了一起。
老爷子看了看老黑,老黑又看了看郑直。
郑直脸涨得通红,用力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说。老黑递给他一支烟:“不要紧,大掌柜的既然让你说你就痛快的说出来,有什么对不对的大掌柜的绝对不会怪你!”郑直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老黑,忽然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圈:“说实话,大掌柜的,咱们在老营外围的这些哨卡都不太行!”可是郑直说完这句话,下面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的眼睛一个劲的看着老爷子和老黑。老爷子微笑着点点头:“郑老弟,你不要怕,说下去!”
郑直点燃了烟,吸了一口,两股烟雾就从鼻孔喷了出来:“我是当兵的,好歹也打过几年仗,就布置哨兵来说,我觉得有四处必须要改!”说完,郑直又看了看老爷子和老黑。老爷子和老黑笑着看着郑直,郑直狠狠吸了一口烟:“第一,咱们的哨卡布置的位置不太合理,分不出一道和二道、三道;第二,很多隐蔽哨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起不到应有的作用;第三,巡逻队到处巡逻,没有固定的路线,容易被人钻了空子;第四,哨卡管理不严格,而且咱们内部没有自己的标志,比如说腰牌啦一类的辨别身份使用的东西。”郑直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哨卡的弊病,然后郑直看着老爷子和老黑。
老爷子点点头:“郑老弟到底是行伍出身,经验比较足,那照你说,咱们应该怎么改呢?”老黑也说:“是啊,你不能光看出毛病就算完哪,你也得说出改动的办法啊!”郑直静了静:“第一,重新布置岗哨位置,形成一二三道,以老营为核心向外扩大范围,争取三道哨卡之间有一定的距离;第二,暗哨不需要露面,必须隐藏起来,以防止有人渗透的时候绕开明哨或者攻击明哨;第三,每一道哨卡配备一支巡逻队,而且只负责巡逻自己的哨卡,三支巡逻队之间不能互相出现漏洞,要尽量弥补上一道巡逻队出现的缝隙;第四就需要咱们每一道哨卡都要有自己的腰牌,对进出的人员进行登记之后才能换发腰牌,尽量避免有人有事没事就往外跑,我就说到这儿,大掌柜的你看---”郑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让老爷子生气,所以尽管说了一些,但是更多的话没有说。
老爷子又点了点头:“郑老弟所说一点也不错,当年老黑兄弟也曾经这么提醒我,只不过当时咱们人手太少,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疏忽了,今天听郑老弟这么一说,我看你就和老黑仔细的研究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那些方面还需要更改,尽量一次就搞得妥妥当当的,过两天我和刀子把子他们商量一下,趁着过年的功夫咱们一次把事情整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