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老黑走了,屋子里就只有老爷子、杨锋和姚朗三个人。
老爷子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趟,杨锋和姚朗的眼睛就跟着老爷子的脚步走了几趟。老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背着手站在杨锋和姚朗他们面前,仔细的看着杨锋和姚朗。
杨锋和姚朗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你们明天一早你们就去找那个叫三耳朵的,想办法尽快把他安全的带到咱们这里。”老爷子慢慢的说着,眼睛却始终盯着杨锋和姚朗,“今天你们俩就住在老泥鳅那里,一会儿我让韩杰给你们安排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杨锋和姚朗赶紧答应,老爷子点点头:“临走我再告诫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可有个数,啊!走吧!”杨锋和姚朗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的退了出来。
和韩杰打了一个招呼,杨锋和姚朗就出了老爷子住的院子,姚朗看了看杨锋:“二哥,咱们现在上哪儿去?”“上哪儿去?上黑叔那里去看看热闹,说不定老大他们都在那里呢?”杨锋说着,一溜小跑似的逃开了这个让他头痛的地方。
老黑的小院里和屋子里现在挤满了闹洞房的人。由于今天开始放年假,而且老刀把子在外面的所有窝点都要回来报账和领岁钱,所以这几天老营里人满为患,老黑又是老刀把子里面四梁八柱里第一个成亲的,所以人来的特别多,吵闹的几乎要架起房顶来。
杨锋忽然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角落里和林宝辉嘀咕着什么,他捅了捅姚朗:“老三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我没见过呢?”姚朗看了看,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新来的吧?”“不对,要是新人应该和老三刚认识,怎么我看着他们这意思不像是刚认识的呢?”杨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观察着这两个人。姚朗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徐宁忽然挤了过来:“二兄弟,四兄弟,你们怎么不进去热闹热闹啊?”杨锋撇了徐宁一眼,没有说话,姚朗却打着哈哈说:“人太多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哎,徐大师兄,我三哥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徐宁看了看:“嗨!那是和我师弟张立一起从外面逃回来的那个人啊,他叫辛智,现在帮着林三弟铡草喂马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着,杨锋和姚朗、徐宁就看见了把子带着几个常年在外的总管走了进来。人们一看是把子,纷纷打着招呼,把子笑着和每一个人点着头,屋里的人听见是三掌柜来了,纷纷出来迎接。杨锋看见把子他们走进了屋里,知道是为老黑解围来了,转身要走,姚朗忽然凑了过来,在杨锋耳朵边小声的说道:“二哥,老大让我们过去喝酒!”杨锋四下看了看,发现林宝辉不见了:“老三也去了吗?”姚朗点点头:“胖子过来喊的,说老六一会儿就到!”“那我们走!”杨锋说着,和姚朗挤出人群。
**看哥几个都到齐了,自己首先举起酒杯:“来吧!咱们弟兄一年到头也聚不了几次,这一回算是凑齐了,老规矩,三杯酒!”杨锋、姚朗、张元、林宝辉、程胜也一起端起了酒杯:“对!干啦!干啦!”三杯酒一下肚,弟兄们的脸更红了。由于今天中午和晚上两顿酒宴,**张元、林宝辉和程胜四个人已经有点不胜酒力,纷纷抄起筷子吃菜压酒。
“几位哥哥兄弟,听我说一句!”姚朗站起身说道,“咱们大伙儿今天都喝了不少,晚上咱们是多说话少喝酒,怎么样?”程胜第一个反对:“不行,四哥,我这半年多光在深山老林里边待着,别说喝酒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喝痛快我可不干!”说着,程胜举起酒杯,“我先给五位哥哥拜个早年!”一仰脖,把酒喝干,然后亮了亮空杯。“好!干!”**说着也把酒杯喝干,其他的人先后干了,然后斟满酒。接下来胖子也要敬酒,林宝辉也要敬酒,姚朗刚才说的话此时已经成了耳边风。几圈酒喝下来,弟兄们的话就多了起来。胖子忽然站起来:“哥几个,我想起前些日子跟咱大哥出去别梁子(劫道),你们猜怎么着啊?”说到这里,胖子卖起了关子,林宝辉和程胜连声催促:“快说快说!别藏着掖着,怎么着啦?再不说我们揍你啦!”“好了好了!”胖子这才说下去:“当时等我们准备开打的时候,大哥他一眼看见了一个熟人,结果没放一枪我和大哥就搂了一大票儿,回来的时候把一枪准给眼红的不得了,几位掌柜的当时就夸咱们大哥有本事,怎么样,还是咱们大哥有本事吧?”“是吗,大哥,当真是一枪没放就行啦?”程胜毕竟干这种事情比较少,所以不太相信。**笑了笑:“胖子说的倒是没错,可是他没说那挨劫的是谁,老二,你知道二掌柜的和泥鳅叔派我劫谁,劫的是齐英齐队长!”杨锋正吃着东西,听**说完这话差点噎着:“谁?齐英齐队长?”**点点头:“就是在锦州救了大掌柜和你我弟兄的那个齐英!”“这个老泥鳅,他昏了头啦,那可是好人哪,他那双招子(眼睛)瞎啦?”杨锋有些生气,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这不是摆明了恩将仇报吗?”也许是杨锋的动作太重,也许是杨锋的声音太高,桌上所有的人都看着杨锋。
**看了杨锋一眼:“老二,激动什么?”**平静的说着,完全不像喝醉了酒的人,“你以为只是二掌柜的和泥鳅叔知道吗,其实大掌柜的也知道,但是大掌柜只说了一句话,说是让我和胖子听二掌柜的,可是二掌柜的就一个字,干!”说到这里,**沉默了,酒桌上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不去执行的后果。
**端起了酒杯,“来!弟兄们一起喝一个!”说着一饮而尽,弟兄们也随之一起喝干了酒,可是酒桌上的气氛沉默了下来。
姚朗想打破僵局,看了看桌上的几个人:“我说哥几个,明天咱们去兴隆玩一趟怎么样,花多少我包了,怎么样?”说道玩,林宝辉眼睛一亮:“听说翠红楼新来了几位,咱们去看看?”张元旁边也连连说好。杨锋看了看**:“大哥,别扫弟兄们的兴致,一起去看看?”**点了点头。看见**同意,弟兄们的话就多了起来。“我听说新来的几个库果(**)盘儿亮条顺太岁减着(年轻漂亮),估计要是顺下得花不少银子哪,老四,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林宝辉说起这事两只眼睛都放着光,“哎,三哥,要是喝花酒我算帐,可是你要是压裂子我可不管,有管说媳妇的没管生孩子的,肉账你自己算!”姚朗说笑着,“是吧,老五!”胖子咽下嘴里的菜:“四哥你可是说的全包,没说花账肉账!”“对!”六猴插了嘴,“四哥,你刚才就是说的全包!”林宝辉一听有人帮自己说话,赶紧拉拢:“还是六兄弟和胖子向着我,你们哥俩的肉账也得老四出,这个老四,一年到头也不出回血,明天都算他的!”弟兄们这一哄让姚朗有点吃不住劲,赶紧向杨锋求援:“二哥二哥,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兄弟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杨锋笑了笑:“我说老四,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明天不光是他们。我和大哥的肉账你也得全包!”说着,杨锋看了看**,“不过只要咱大哥说去,老四所有的账我给他算一半!”杨锋话一出口,弟兄几个就涌到了**身边:“老大,听你一句话啦!”可是无论弟兄们怎么磨,**就是不说痛快话,只是嗯啊着敷衍。
滚地雷家是热河有名的大户人家,只不过雷家五虎这个名声有些不好。
别人怎么说中村敬三不管,中村敬三看中的就是雷家的势力,所以中村敬三一到热河首先就拜访了雷家。
今天是中国传统的节日,中村敬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亲自登门雷家,这让雷远有些感到有些出人意料,倒是雷甲和雷丙对这个自称“钟先生”的人非常感兴趣,一个劲儿的撺掇父亲和钟先生搞好关系。
雷远毕竟是个老江湖,不管内心怎么想,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体体面面的,于是就在雷家内庭里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席,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与“钟先生”把酒饮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钟先生”就把话题引到了如何挣钱这个方面来,这是雷远最喜欢的事情。
“雷兄,小弟初到贵宝地,对地方人情世故还不甚了解,我想请雷兄帮小弟指点一二,不知雷兄意下如何?”钟先生对中国的一些套话还是比较精通,尤其是对雷远这样出身绿林的人更是了如指掌。“这个,出面打点地面倒还可以,就是不知道钟先生想在这里做什么生意?”雷远毕竟是老江湖,对于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这句话明白的很,像钟先生这样的外地人突然给自己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是有说法的。“小弟家境虽然阔绰,可是小弟毕竟是多年读书,对于生意这方面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当今最挣钱的无非是贩私、军火、烟土一类,不知雷兄能否指点一二?”雷丙一听钟先生说的这些,赶紧插话:“好说!---”雷远用手一按雷丙的胳膊:“好说!好说!虽说雷某人现在已经金盆洗手,可是只要钟先生想做,雷某还是能找一些江湖朋友来给先生帮忙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正路,出了事我雷某可是担当不起啊!”钟先生看了看雷远,忽然笑了起来:“要是说到那些绿林道上朋友,在下倒也认识不少,可惜都是些粗野之人,不似雷兄你这般精明强干,如何让钟某安心将身家性命置于他人?”雷远也笑:“可惜雷某现在已经退出江湖,我有良田山川,还有很多正当生意,帮不了钟先生这个忙啊!”钟先生摇头:“雷兄过谦!钟某并非有意让雷兄出头露面,只是想让雷兄对钟某有个照应,如何?”雷远身体前倾:“怎么个照应法,钟先生说来听听?”钟先生端起一杯香茶,轻呷了一口:“我出九成的本钱,雷兄只需出一成,而且不需雷兄出头,只要雷兄的两位公子肯屈就当我的掌柜,帮我点点账,日后分成就是对半开,如何?”雷远摸了摸下巴,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想了想,这才看着钟先生说道:“犬子只怕没有这个能力帮先生,再说,我也不知道钟先生想开什么买卖铺户,如何让犬子去帮?”钟先生笑了一笑:“我要说出来还望雷兄见谅!”雷远一抬手:“但说无妨!”钟先生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据我所知,雷兄在热河一带的生意不下十处,这些生意铺户折算起来大概能值四五千块大洋,我就出四万大洋投进雷兄的买卖,到时候利润分成我只要一半,雷兄觉得如何?”雷甲和雷丙一听这句话,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一起看着雷远。
雷远忽然大笑:“承蒙钟老弟抬举,这么看得起我雷某,可是雷某又如何知道钟老弟有没有这个能力,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吧,啊?”雷甲和雷丙旁边也连连说是。钟先生微微一笑:“雷兄,这么说来只要是我钟某人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咱们这桩买卖就可以做,是吗?”雷远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钟老弟,即便是你拿得出,我雷某人也不敢要,我只想过我的安生日子,现在我这样不是挺好吗,为什么我要冒这个险呢?”雷甲和雷丙一听父亲还是拒绝,脸上都闪现出了着急的神色。钟先生还是微笑:“雷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雷兄在热河的根基远远不能和那些老字号相提并论,我钟某人虽说是个外地人,可是在热河也有不少朋友,为什么我选择雷兄,雷兄心里不会不清楚吧?”雷远看着面前的这个钟先生,犹豫了一会儿:“钟老弟,此事非同小可,你稍坐片刻,让我父子商量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