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1 / 1）

青葵醒来时头脑疼得厉害，倒不是杜锦阳下手太重，其实他已经尽量找了一个施力点，尽可能轻得打了下去，只是她那会儿气急攻心，又让他那么一刺激，才会难受得很。

“莫禾，莫禾呢？！”

她一醒来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那边手臂还包裹着的苏白忙上前来，挡着她不要她下床，“小姐，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个屁！”她这会儿气得手都在抖，恨不能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全给掀了砸了，“我问你，莫禾呢？”

“小姐，你……”苏白说不出话来，只能跪了下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杜锦阳始终在外屋，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掀了帘子进来，“丫头……”

“去你妈的丫头！谁准你叫我丫头的？！恩？我问你，莫禾在哪儿了？”青葵跳下了床，攥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一句一句地问，她不知道什么是冷静，她也冷静不下来，昏倒前莫禾说的那句话，莫禾做的那个动作，她现在只想知道结果是什么。

“杜锦阳，你特么给老子说话！莫禾呢？！”

他过去抱住了她，轻声道：“丫头，莫兄不在了，以后我照顾你。”

什么不在了，你给老子说清楚，再说谁要你照顾啊，那么大一件事，那么一条人命，你就跟老子说没就没了？

她心里这会儿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但是嘴里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甚至连他的拥抱都没有反抗，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边，由着他抱，由着他的手在她后背上缓缓地轻拍，由着他在她耳边不停地说“丫头”。

“能叫我丫头的，除了长辈只有莫禾。”

他手一僵，然后更紧地搂住她，“娘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好奇怪，我什么要哭啊，怎么你们这些人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就只会这一句安慰人的话么，“你松手吧。”青葵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压迫着，让她喘不过气，连心脏的跳动也慢了下来，身边的空气一下变得那么粘稠，像一张薄膜一般塞满了她的鼻腔，渐渐的她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起来。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杜锦阳剧烈地摇晃起她的身子，可是她就像个被破棉絮塞满了的娃娃，摇摇晃晃地没了自主的意识，他晃，她便跟着晃，他停手，她便歪了身子，浑身的力气都没了控制，灵魂也随着一种虚无被抽走了。

杜锦阳横抱起她往下滑落的身子，放到床上后，她的眼神和身体仍旧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就像个活死人似的，斜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眼珠都不转一下。

他慌得没了方寸，爬上床去抱住她，一声声在她耳边轻喊：“丫头，青葵丫头你看看我呀，你不要吓我行么，丫头啊！”

她忽然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咬着嘴唇哭了出来，眼泪就像是绝提了一般往外涌，可她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牙齿缝隙隐约能看到了血丝。

他用双指将她的嘴角撑开，放了自己的手进去，“丫头，别咬自己，别憋着了，丫头……”

伏在他身上哭了好半晌，她才起了身，“你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听了起身要走，她又忽然上前去拽住他的袖子，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衣角流眼泪，以前有个人也是穿了这样的白衫走在她旁边，但那人会偷偷装作不在意似的牵住她的手，那人的指细长而有力，那人牵着她的手从来不放开。

杜锦阳回过身去拉着她上了床，“丫头，睡吧，好好睡一会儿。”

她枕在他胳膊上慢慢睡了过去，梦里的一片繁花似锦，四周飘散着各种草药的味道，洛薇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习武，陈叔笑呵呵地在给她指导，她坐在树下抱着雪狐狸玩，笑得那么轻松自在。

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苏白就守在一旁，靠着椅背迷迷糊糊有点要睡着了的样子，她没有起来，转了个身抱着被子，看到床上好多血迹，青葵看到了，但是没有什么精力去想那些。

闭上眼睛，希望梦里的画面能够继续，可是她怎么看不到莫禾呢，莫禾去了哪里？啊，他肯定是跟洛姨弄药去了。

迷糊中她真的又回到了原先的梦境中，一路狂奔到洛姨的药庐，在院子里正晒药的洛姨朝她笑了笑，问道：“青丫头，怎么不跟陈叔习武了？”

青葵着急地随便说了几句，把药庐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莫禾的身影，“洛姨，莫禾呢？你见到莫禾了么？他是不是又去采药了啊。”

洛姨笑吟吟地朝她走过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丫头，莫禾已经不在了呀。”

她侧身躲过洛姨的手，“洛姨，不要这样说好么。”

转身出了药庐，她又奔到了莫禾的屋里，没人，他以前住的那座房子里，没人。

“莫禾！”这是她的梦啊，为什么连梦里都不能见到他呢，莫禾你出来啊，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啊！

她不知疲惫地到处跑，但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的身影，到了林子里，她再也没了力气，滑坐在树下，那棵树她记得那么深刻，那里是莫禾第一次跟她聊天的地方，当时他在树上她在树下。

她猛地起身，对上了一双柔和的眸子，那人晃着腿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拽着袖子给她擦了擦汗，“怎么跑得这样厉害啊，娘子。”

青葵用力推开他，吼道：“离我远点！”

然后她又往林子深处跑了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直哭，哭到后来有种很不真切的感觉，似乎只是眼泪都出不来了。

“小姐，小姐醒醒啊。”

青葵慢慢看到了床边那人的身影，哀叹了声，“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我就找到他了……”

“小姐，对不起，没能帮您救回莫公子，可他人已经去了，您不要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啊。”

这样的身体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还有什么好珍惜的，莫禾，当年你是不是也这样感受过，失去家人之后就觉得身体不过是人家给的，他们都走了，活着也只是一种痛苦。

可是莫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当年我那样安慰过你，你是不是也该来开导我一下呢。

你这个小人，占了便宜就走，连句谢谢都不曾说过，现在独留我在这里，还要到处找你，“苏白，莫禾的尸首可有带回来？”

她眼珠子左右地瞟，为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小姐，莫公子的尸首……被他们带走了。”

“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她，“连尸首都不让我们带回来么。”眼里的哀痛几乎满溢出来，她忍不住又是两行清泪滑落，莫禾，你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