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残忍（1 / 1）
西禹国凤宁宫的寝宫内，元气大伤的清言轩躺在床上却带着一脸的笑意，睡梦中，他一手拉着凤吟，一手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正幸福地朝着东离国皇宫走去。他终于有了心爱的妻子，还有了可爱的儿子，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他幸福地笑了……
带着欣欣然的满足，清言轩缓缓地张开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飘动着的粉红的帐幔，而自己身下躺的这张床上的味道是熟悉的，这时昨晚的一切点点滴滴又逐渐回到他的脑海中，从看到凤吟为孩子着急，到得知孩子身世时的狂喜，从为孩子输血时的急切到体力不支时的昏眩，昨天他可真是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啊！
“对了，我的孩子！小无忧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坚硬的心房蓦地变得柔软起来，他挣扎着爬起来，尽管头还有些晕，但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精力已经恢复到七八成，所以他更加急切地想下床，去看一看那个自己还没有好好端详的亲骨肉，更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那个心爱的女子倾诉。
可是当他抬眼环顾四周，却发现寝宫里除了自己，没有他人，显得异常安静。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尘－－”清言轩惊喜地循声喊去，不料见到的却是手捧药盅的月红。“皇上，您醒啦？快趁热把这盅补药喝了吧！”月红边说边把药放下。“月红，郡主在哪里？她为什么没来？”清言轩的心渐渐往下沉，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月红迟疑了会儿，说道：“奴婢回皇上的话，郡主正在外殿内照顾小太子呢！”“照顾小太子？啊，小无忧怎么样了？难道……”一提到孩子，清言轩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皇上请放心，小太子很好！从昨晚上您输血给他后，他再也没有发烧，只不过身体比较虚弱罢了，慢慢调养还是可以的！”月红连忙解释道，清言轩轻轻地吁了口气。月红趁势催促道：“皇上，您昨晚失血太多，还是赶紧把药喝了吧！”这次，清言轩端起药盅，一饮而尽。
月红边收拾药盅，心中却在犯难，琢磨着怎么来完成郡主布置的任务。望着清言轩那满脸欣然的样子，月红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不想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来，可是先前凤吟在请求她时的那份伤感与痛切，又让她无法拒绝。正在月红的心里左右为难之际，清言轩却下了床榻，愉悦地问道：“月红，凤吟和小无忧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们娘儿俩！”
眼看着清言轩的脚步已经快要移到寝宫门口，月红急忙冲上前去，也顾不得施礼，拦住他说：“皇上请留步！郡主和小太子不方便见您！”清言轩显然被她的说辞给愣住了，月红跪在他面前，说道：“皇上，郡主非常感谢您对小太子的救命之恩！现在两国交战，前线情况紧急，假如您身体已无大碍，就和李神医速速离开吧！”月红横着心，咬着牙，一口气传达了凤吟的命令！
“是尘叫我速速离开的吗？”清言轩不敢置信，他再次质问道，看到月红点点头，他的心变得沉重起来，脚下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满腔的期待和喜悦也化为乌有：为什么尘要如此对我？自己不认我，连儿子也不让我相认？难道是把我利用完就一脚踢了吗？不，我不甘心！我要问个明白！想到这里，他的俊脸严肃起来，低声喝道：“快告诉我，凤吟在哪里？我要见她！”“这……”月红见他满脸愤怒的样子，连忙劝慰道：“皇上，您别着急！郡主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哼，她有苦衷，那我呢？我的伤，我的痛，谁能来体会？”清言轩失声哑笑，痛苦地低吟了两声，随后语调又高昂起来，“月红，你家郡主到底在哪里？我要去找她！”月红有些迟疑不决了，清言轩再也等不及了，拔腿就要向外冲去。
就在这时，门外闪进一个轻盈的身影，随即一声清淡却充满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来：“月红，你下去照看一下太子，我来和他讲个明白！”月红应声迅速下去，并体贴地关上殿门。
“尘，你来啦！”清言轩惊喜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抓住凤吟的手，一颗急躁的心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不料，回应他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话语：“皇上，请自重！”清言轩愣住了，他傻傻地望着凤吟那双如玉般的小手硬是从自己的大手中挣脱开去，并望着她冲自己盈盈一福礼：“多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见凤吟对自己如此的生疏，清言轩有些骇住了，他勉强地一笑，挥挥手说：“小无忧是我的孩子，你何必如此……”不料凤吟却正色地说道：“请皇上记住，无忧是我的孩子，是西禹国的太子！”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清言轩从里到外，浑身一片冰冷，他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过了良久，才满脸悲切地望着凤吟，嘴里喃喃念道：“尘，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
“残忍？”凤吟苦笑一声，道，“难道你对我不够残忍吗？想当初，我一颗芳心寄予你，为了你，我离开了无忧谷，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大婚时的羞辱，是和亲时的孤独无依，是生活中的种种迫害与磨难，甚至还搭上了我爹爹的性命……你敢说这两年来我所受到的苦难和你没有关系吗？”说到伤心处，凤吟的情绪也有些失控，语调拔高了，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
而清言轩呢，像蛇被打中了七寸一般，也失去了争辩的勇气，半晌，他苦涩而沉闷的声调再次响起来：“尘，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自从你来到西禹国后，我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你，每一次你受到伤害，我的心会比你更痛！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吗？……”
“你能让时光倒流吗？你能让破碎的镜子重圆吗？你能让我爹起死回生吗？”凤吟的语调依旧咄咄逼人，转而化作沉痛的叹息，“伤痛已经造成，再想法弥补也是徒劳的！所以，今天就让我们行同陌路，更不可能有明天可言啊！”
“不，尘，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如此残忍！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了你，我就一直把你看作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只要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即使要了我的命，我也再所不惜！”清言轩一番动情的话语却没能打动凤吟的心，她再次摇摇头，说：“不必了！这次你救了无忧一命，咱们以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吧！”
“无忧受到伤害，作为父亲，我义不容辞！你何必这么生分呢？”“我刚才已经说过，无忧是我的孩子，他的父亲到底是谁我心中最有数！皇上，请您记住，您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血缘相同，只不过是种巧合罢了！”
“不，我不相信尘你会是如此绝情的人！”清言轩猛地冲过去，紧紧把凤吟搂在怀里，可是记忆中那馨软的身子却是僵硬而生冷的。他又不甘心地低下头去，亲吻那柔软的红唇，可是无论他怎样热情，那小嘴就是不开启，而且是冷冰冰的。凤吟就像是一尊毫无生机的木偶，仍他摆布着。
清言轩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了，他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边摇着头边后退道：“尘，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绝情的人！”“对，我就是绝情的人！”凤吟肯定地说道，同时她又给了清言轩致命的一击，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他的面前，说道：“你看这玉佩虽然已经重新粘合起来，但毕竟有裂缝在！这就是我们的真实写照，所以清言轩，这块玉还给你，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清言轩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这件定情之物－－龙形玉佩，修长的指头仔细抚摸过那光滑略带着粗糙的玉身，这块玉曾经见证过他们之间的甜蜜爱恋，也见证过他们的悲欢离合，更见证过他们的爱恨情痴，更代表着他的一颗心，如今凤吟却将这玉还到他的心中，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一点位置也没有了吗？
“尘，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清言轩弱弱地问了一句，凤吟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能让这玉完整无缺，重返昔日的光华吗？”
清言轩脸色黯淡了，他低头思忖了片刻，又充满希望地抬头问道：“你是说，只要这块玉能恢复原貌，你就能原谅我吗？”凤吟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样想随你，不过，我的心意已决，希望皇上从此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无忧的清静！”
原来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跑来打扰他们的清静？清言轩脸色灰然一片，他勉强支撑起欲坠的身子，再次抬头深情地望了心爱的女子一眼，然后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很抱歉，打扰慧妃娘娘的清静，我这就告辞！”说完，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凤宁宫……
凤吟呢，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伏在桌上，小声地呜咽起来：“对不起，轩，为了能让小无忧真正健康无忧地成长，我不得不伤害你呀！其实更是在割我自己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