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思亲(1 / 1)
冰天雪地中,东离国前往西禹国和亲的队伍显得格外醒目,且不说那全副武装的军队押送的数十箱的陪嫁宝物,就连陪同的宫人也达数百人,足见龙吟王朝对凤吟郡主的重视。众星拱月般,一辆黄顶红厢的马车被护在人群中央,四周军士林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连只苍蝇也很难飞进去。这马车如它的颜色般是显贵的,外围是厚厚的防雪布做成的,色泽朱红,上面还嵌绣着凤舞的图案,里面是保暖的绵纶制成,中间还夹杂着一层丝绵,马车里面比较宽大,铺了几层锦被和绒毯,还安放着火炉和手炉,使得里面温暖如春。一张软几上摆放几本书和一壶热茶,很显然这是为了让郡主避寒而特意准备的,可见其人用心之深。
此时,有一个身着白衣、脂粉未施的绝色女子正坐在软几旁暗自垂泪。她就是即将到西禹国和亲的凤吟郡主--微尘。毕竟才是十八岁的少女,孤身一人背井离乡,而且是生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前路茫茫,不知所踪?怎不叫她担忧呢?当然此刻更搅动她一池心水的自然是清言轩,提起这个又爱又恨的男子,微尘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刺了一般,千种滋味涌上心头。
说实话,当她离开时,听到清言轩在车外对刘思渺的嘱咐时,她是感动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体贴的人,如果没有他的呵护,恐怕畏冷的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冬日的严寒。于是往日甜蜜的一幕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眼前,那马车上的相互依偎,那床榻上热情如火,叫她以前每每想起都沉醉在幸福之中。可是今天想起那真是一种讽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多甜蜜的誓言,可如今却成为镜中月,水中花,成为最大的讽刺。她被无情地抛弃了,甚至还沦落为一颗棋子,前往他国和亲。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恨意,如果没有认识他,她会在无忧谷中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如果不是他的信誓旦旦,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付出自己的身心;如果不是他那么软弱,无力反抗太后,她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他就是负心汉!是真正的薄幸人!“清言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她玉齿咬得格格响,耳边又响起了自己坚定的话语:“玉碎,情断,从此轩郞是陌人!”摸摸脖颈,那昔日与自己日夜相伴的玉佩已不见踪影,如今,他已立后,而自己远嫁和亲,两人已形同陌路,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罢罢罢,还是把这些烦心的人放在一边,好好想想前路该怎么走吧!今后的路,我一定要自己走好,决不再做天地间一微尘,决不会再让别人来操纵!想到这里,她对自己说:“微尘已经死了,今后世上活着的只有凤吟!”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随行服侍的宫女月红掀开车帘,钻进来,请示道:“郡主,天色已晚了,请移驾客栈休息吧!”凤吟微微点头,月红赶紧靠近帮她披好衣服,然后扶着她走下马车。
车外,刘思渺正在一旁候着,车帘掀开,走出一位肌肤若雪的女子,她身披一件白狐裘,手抱着一暖炉,素颜朝面,一头青丝松松地挽成脑后,仅插一根碧玉梅花簪,一身的素装映着这粉妆玉砌的大地,真是相得益彰。也许是哭过的原因吧,她长长的眼睫毛上还颤动着盈盈的水气,让人似乎能感觉到那晶莹的泪珠从指尖滴落的心痛。“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可惜和皇上是有缘无份了!”刘思渺心中暗暗惋惜,手上的动作更不敢怠慢,亲自领着凤吟郡主朝客栈走去。
同一时刻,无忧谷却是风景依旧,只不过少了佳人的倩影。这里,少了微尘的笑声,显得空荡了许多,少了微尘轻盈的身影,万物也失去了不少生机。对于少了女儿的木易凌来说,更是觉得生活无滋无味。走到哪儿,都会想起女儿的音容笑貌,于是一股思女之情油然而生。但是想到宝贝女儿嫁给了如意郎君,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他就倍感欣慰。但愿女儿这一辈子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那么一直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也就能真正成为秘密,烂在他的肚子里。他哪里想到外面已经变了天,女儿已经被迫走上了和亲之路。
正坐在家中回味往事的木易凌被林放的叫喊声惊醒了,一抬头,只见林放大步流星地跑来:“木大叔,外面来了好多士兵,那领头的就是我们上次在襄城遇到的方将军!”噢,方奕杰?他来干什么?莫非……木易凌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但还是向外挪动着脚步。
果然,谷外方奕杰率领着大队人马正等着他呢!“请问方将军远道而来,有何贵干?”木易凌抱拳行礼,方奕杰端坐在马上还礼道:“本将是奉皇上的旨意,特地邀请国丈前往皇宫小聚,以解皇后思亲之情!”木易凌心中暗暗吃惊:尘儿要我去,只要派人捎来书信即可,何必这么兴事动众的呢?毕竟他常在江湖走,这份见识还是有的,还是见机行事吧!想到这里,他略表歉意地说:“请将军稍等片刻,木某回屋稍作收拾,即刻就来!”方奕杰也不阻止他,而是朝两个服侍他的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帮国丈收拾收拾!”
木易凌快步朝木屋走去,两个士兵尾随其后。木易凌很快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带上常用的药品,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身跑进屋,将埋在箱子里的小木匣放在包袱里。忽然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一抬头,原来是其中的一个士兵,他嘴里说着:“国丈大人,我来帮你一把!”眼睛却在眨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似的。木易凌心领神会,说道:“小兄弟,这箱子真重,你来帮我一下吧!”
这个士兵走进来,轻轻掀动嘴巴,无声地说:“赶快离开,有危险!”木易凌定定地望着他,那士兵更着急了,他回头望了望门外的士兵,再次无声地说道:“听说你女儿已被送往西禹国和亲了!”什么?木易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声地摇摇头,以示不信。那士兵又接着说:“你们在襄城的军营里救了我,为我治伤,我怎么舍得骗你呢!赶紧去查个水落石出吧!”
木易凌看着眼前这张有点面熟的脸,直觉告诉他这些话有可能是真的,于是他决定去查个水落石出。该怎么走呢?他给这个小士兵丢了歉意的眼神,两步一前,轻轻一点,士兵含着笑倒下来。他又如法炮制,让另外的一个士兵进来帮忙。刚一进来,也被点倒了。就这样,当方奕杰还在苦苦等待时,木易凌早就“远走高飞”了。
木易凌来到了谷外,果真外面的世界大变,他边走边聆听着从城里面传来的各种消息。的确,现在普天下谈论的焦点就是:皇上大婚和凤吟郡主和亲两桩事。木易凌不太清楚其中的过程,所以他就急切地想找到女儿,问问是怎么回事?
终于,经过几天的奔波,他找到了女儿。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大队人马,声势浩大,的确尽显龙吟王朝气派。他想要靠近,可是又怕还没见到女儿就被抓住,于是只得伺机而动。
隆冬的天气异常的寒冷,虽然没有雪花的干扰,但那袭人的寒气是挡不住的,更何况是娇弱的女子呢!所以这一路上,刘思渺总是早早地安排好凤吟郡主歇息,他不想辜负清言轩临分别前的嘱托。
客房里,凤吟郡主摒退了近身服侍的宫女,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清冷漆黑的夜,想到了很多很多。这段时间在路上的奔波,给了她足够的思考空间,她渐渐地从情伤中走了出来,唯一牵挂,放心不下的就是生她养她的爹。分离这么多天,不知他过得好不好?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想到从此不能再侍奉在他的身旁,她心里真觉得愧疚。
正想着,忽然房间烛光一闪,紧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凤吟一抬头,是自己思念过度还是眼花了?不,是真的,亲爱的爹爹正带着一贯的微笑望着自己呢!“爹,真的是你吗?”木易凌宠溺地揉揉她的额角,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凤吟兴奋地叫起来:“爹爹,我好想你!”一头扎进了父亲温暖的怀抱。
木易凌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心中有股怒气正暗暗涌动。今天见到女儿真让他大吃一惊,身材清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嘴角边也失去了笑意,仿佛风一吹,就会跌倒似的。是谁让他的宝贝受了委屈?是谁让女儿变得如此的弱不惊风?肯定是清言轩这个混蛋,当初他亲口答应我要好好对待尘儿,怎么却变成这种情形?
想到这里,他拉开女儿,问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问触到了凤吟的痛处,她总以为这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已经让自己变得坚强,可是在亲情面前,这种坚强全部崩溃,于是她含着泪将事情的经过说给父亲听。木易凌听罢气得咬牙切齿,嘴里不停地咒骂道:“清言轩,这该死的混蛋,我要找他算帐去!”
“不,爹爹,这些最主要怪太后,轩他是无可奈何呀?”凭着直觉,微尘还是为心爱的人辩护着。这更惹得木易凌吹胡子瞪眼睛:“他都把你伤害成这样,你还向着他?不,他既然伤害了我的女儿,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爹,你想干什么?”凤吟紧张地问道。木易凌微微一笑,安慰女儿道:“你放心,我会送给他们母子一份大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