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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几乎是瞬间，公司里都知道了柳柳的男朋友便是常盛的总裁叶凌萧。
尤其是女同事，有祝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理会的，当然最多的还是闲磕牙聊八卦编故事的，几天而已，便是满满各种故事流传。
何况叶凌萧自那天之后，天天接送，更是羡煞众人。
“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
“文尧回来了吗？”柳柳兴奋地抓住叶凌萧的衣角确认。
“不是。”
“……”
“想吃你做的饭了。”
叶凌萧的公寓里，搜刮完整个冰箱，也没找到多少食材，因此只能做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没有当年上学时的晚饭丰盛，可是叶凌萧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很久没吃饭一样。
饭毕，叶凌萧称赞：“嗯，手艺没有退步。”
当然，如果这算称赞的话。
可恶的叶凌萧在吃完饭后极为优雅的擦擦嘴，扔下一句“我今晚上有事情处理”就头也不回的把自己关到书房了。
本来还觉得一个男人住，屋子里还这么整齐很不易，尤其他让不惯别人帮忙收拾。
然而，刚在心里赞叹完，柳柳在流理台洗碗时，居然在窗台上发现了几颗发了芽的豆子，细细一看，才发现角落里全是灰尘。
这家伙肯定是像五年前一样，做家务只做眼前摆着的一部分，都不会好好清理。
柳柳只好挽起袖子动手清理。
边边角角，整整花费两个小时，等打扫完毕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拿着手里最后一本胡乱搁置的书，柳柳本想放到书房去，又怕打扰到正在处理工作的叶凌萧。在房子里转了，半天冷不防想起主卧室也有个小书架，便想放到那里也是一样。
可是，到卧室一看才发现，卧室里的小书架书摆得满满的，只有最上面还有一些空隙。
柳柳踮着脚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书放好，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挡着，她探手划拉两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却没想到因为踮脚太久，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趴到了书架上，胳膊一带，有什么从书架滑落，砰地一声坠下。
那是个木制的盒子，以金丝嵌花做装饰，可以看出是上好的成色。因为冲力过大，里面的东西已经散落出来，乒乒乓乓滚了满地。
柳柳缓缓蹲下身子，神色怔忡。
……地上散落的全部都是跟她有关的东西。
心血来潮，刚学会编制便给他打的一条围巾，中间因为落了一针，缀了纽扣掩饰。
为给他准备生日宴而搜罗的食谱，完全的手抄，整齐的一叠，每页右下角都画了一枚小小的雪花。
他十七岁生日送给他的自制生日贺卡，因为挑得太过，好几天来反而没有挑到一件认为能配得上他的礼物，只好气急败坏的以此充数。
为了使闹脾气的他展颜而写的情书，借鉴了好多本言情小说的甜言蜜语。
她随手用他送她的花做的拼画。
……
还有……那块已经踩坏又被拼凑起来的手表。
心底极为隐秘的角落突然变得很柔软。
原来这些他一直收着。
“怎么了？”叶凌萧听到动静急忙跑来，看见满地狼籍和跪坐在书架边的柳柳。地上散落的是当年离开时，他唯一亲手整理过的行李，是打包的记忆。
“凌……”柳柳抬头，眼神透彻清明，蒙着些微雾气，看神情好像回到很久以前。
叶凌萧停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是对久藏的记忆突然被铺陈开来的一种慌乱无措。
柳柳手上拿着那本食谱，微蹙着眉头，看不出悲喜。
这食谱由于时间长了，页脚有些卷曲，微微泛着黄，小小的铅笔绘的雪花已经看不太真切。
冷不防，她开口，却说了不相干的话：“我说这食谱到哪里去了？原来是你偷了。”
静静倚门而立的叶凌萧有些意外她说的话，本来以为她会问之前的事，毕竟这是此次相遇后，他们第一次共同面对以前的记忆，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质问当年食谱的下落。他忍不住扯开一抹笑容，她的思维方式果然和常人是不太一样的。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如果她问他会将当年的一切都告诉她，不会隐瞒丝毫。
可是她没问，她说：“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已经过去了，不论解释与否，伤害造成了就无法消弭。解释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伤的是当时的心。
看看她还举在手上的食谱，叶凌萧上前，眉眼含笑：“我一直想有机会让你再做给我吃。”
“鉴于你恶劣的行为，看我心情吧。”
如今能谈笑以对，是不是，放开了呢？叶凌萧猜测。
本来身体看起来不错的柳柳，在接连三天的大雪后光荣的感冒了。
本着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礼拜好的原则，还坚持不吃药。
结果发起了高烧，被叶凌萧强制性带回家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便一直住在叶家。
当柳柳回宜佳上班的时候，宜佳里的八卦内容已经换代，没人再说有关于她与叶凌萧之间的事，最新八卦内容是宜佳设计师王丽雅因爱生恨，泄露设计图给蒂尼服装以报复对梁立博多次求爱不得。
方馨滔滔不绝地讲了整个上午，说那个王丽雅和宜佳总裁梁立博初中便是同学，高中也是同学，王丽雅暗恋梁立博五年有余，为心爱的人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又拼死拼活考入宜佳，没日没夜的努力换来宜佳首席女设计师的名号，以为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并肩在一起了，却不想告白时当场被拒，理由是已经有了爱人。王丽雅多年努力成为泡影，因爱生恨，一念之差将大家的成果透露给了蒂尼服饰。
这其中真真假假外人不得而知。
但王丽雅拿着大家的设计跳槽到蒂尼却是真的了。
还好紧赶慢赶，最终还是定期将设计完成了。
文尧的电话越来越勤快，大有每天一通，把他一天的经历全部都告诉柳柳的趋势。
有时候说的话能逗得柳柳乐上半天，有时候问的问题又让人哭笑不得。
渐渐的有了温馨的一家三口的感觉。
新接了大项目，叶凌萧忙碌起来，常常两顿饭都合并到一块吃。知道他胃不太好，柳柳每天都会做了营养丰盛的饭菜，装在保温桶中送到他办公室。
在他的公司，柳柳彻底见识到他的魅力。
不像当年在学校中，大部分钦慕他的人知道他有女友，都只默默暗恋，不太敢表露出来。在公司，爱慕他的女同事每看到他的身影，目光炽热的几乎将人融化，而看到她就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敌意，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副总千金森雅。
森雅是叶凌萧的私人秘书，人长得漂亮，很有气质，又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据说还是叶凌萧的青梅竹马，觊觎他夫人的位子很久了，并且志在必得。
第一次送饭到叶凌萧办公室，柳柳便被拦到会客室，就是森雅的杰作，她说叶凌萧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硬是让柳柳枯坐一个多钟头，也不敢直接打电话给叶凌萧，直到下午快上班了，叶凌萧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就在几步之遥的会客室。
叶凌萧很生气，直截了当的告诉森雅，如果柳柳再来，就直接让她到他办公室里就好。
森雅气白了一张俏脸，却不敢发作。
之后几天，柳柳都是直接拿着保温桶到叶凌萧办公室里等。而叶凌萧知道她会来，就会特意将午饭的时间空出来。
然而，这天柳柳一如既往来送饭，很意外的没在森雅脸上看到排斥的神情，反而是一种期待，那是一种好像有什么好戏可看的期待，带着掩饰不掉的不怀好意。
总裁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隐隐约约有对话传出。
“叶哥哥……“娇嗔的女音，甜甜腻腻的，有撒娇的意味。
柳柳透过门缝，看到办公室内，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穿一身粉色纺纱裙，长发垂至腰间，直直的，泛着闪亮的栗色，一双藕臂挂在叶凌萧脖颈，脸几乎和叶凌萧的贴到一块。
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布满阴云，心中泛起阵阵酸意，堵堵得，憋闷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气闷的看着那女子不断纠缠在叶凌萧身上，柳柳恨不能冲上前立马将她拉到一边去。
然而，她没有盲目的推门打断他们，她只是转身，结果就不小心瞟到森雅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幸灾乐祸，柳柳慢慢走到会客室，安静的坐着，整理迷乱的心情。
呃，那种酸意是在吃醋吗？好像是诶。
她很想立马弄明白叶凌萧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叫她那么亲密的抱着他？
虽然下意识觉得他是抗拒的，并且没有一丝危机感，但是就是忍不住介意。
越想越乱，柳柳甩甩头，想把看到的甩出脑海。可是，为什么就是甩不掉这种酸闷的感觉！
看来是真的在吃醋了。
柳柳深呼口气，懊恼的皱眉。即使不想承认，她也知道叶凌萧还是成功了。他已经又走入她心中了。
那天她在会客室一直等到下午上班离开都没见着叶凌萧。
临近下午下班，柳柳正专心绘制着一件晚礼服，办公室的门被人粗鲁的撞开。
有些惊愕的抬头，柳柳看向一脸气急败坏冲入的的叶凌萧，不明所以。
该生气的是她不是吗？为什么他反倒先这么生气？
叶凌萧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凌乱的黑发遮挡住他光洁的额头，他怒气冲冲的低吼：“你中午去找我了为什么不叫我就离开？”
本以为中午没见到她是因为她临时有事不能给他送饭，直到刚刚他发现手机没电了充电，才发现她发信息说要来。思考一阵知道她大概是看到办公室中午发生的事。询问森雅确认是这样没错之后，他就觉得有股怒气徘徊胸口，挥之不去。她为什么么当时不敲门？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是觉得无所谓吗？
因为不爱，所以无所谓吗？
“凌？”柳柳慌忙将叶凌萧手下压着的设计图抽出来，铅笔描绘的线条已经变得有些模糊，黑色的线条向一边晕开来，形成阴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凌萧像是个倔强任性的孩子，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他夺过她手中紧握着的绘图笔，强迫她正视他的存在以及他的问题。
无奈的揉揉眉心，柳柳微笑着叹道：“凌，只为这个问题，你就抛下工作来我这儿吗？”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有事情，不是吗？”很郁闷中午那种感觉又袭上心头，柳柳避重就轻答道。
就这样吗？
该死的有事情？她哪只眼看到他那时候有非解决不可的事情？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深吸口气，将满腔怒火压抑下去。
问他跟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非得提醒她想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
“……”
静默久久。一直冷着脸的叶凌萧突然笑出来，眼睛微微弯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悠悠开口，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带着些许笑音，他说：“请问……我能把这当做是完全的信任吗？”
“嗯？……应该可以。”
本来没指望会得到回答的他听到她毫不犹豫的认同，微微怔忡，怒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狂喜。
是这样吗？因为信任。
他的柳柳……
他爱的柳柳……
也还是爱着他吗？
下第二场大雪时，叶凌萧的哥哥叶卓萧来过一趟，在叶家住了一晚。
柳柳之前曾经见过他几面，两人并不想熟，可不知为何，叶凌萧总是感觉到柳柳看他的神情很不一般，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眼神犀利，好似带着些隐忍的怒气和恨意，对他的招呼也爱答不理的。
叶卓萧也不是迟钝的人，那种无声的指责令他坐立不安，好像自己罪大恶极到时所不容一样，他好像没干什么大坏事吧？于是他决定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和弟弟告辞：“我还是住饭店吧，总觉得你们家那位看我不顺眼，好像我招惹过她一样。”
“我也觉得是。”
很多事是由因得来的果。
这件事情，这个道理，很久以后叶卓萧才明白。
年假将至，公司放了近一个月的假，柳柳回家过年，叶凌萧则留在祖宅。
文尧因为在国外，没有年假，也没有回来。
家人不经意间也会提起那个小男孩，他们只见过文尧几面，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借住在柳柳那里，并不晓得其中缘由。
听他们提起文尧，不是不神伤的，好在他又回到她身边了。
如今，柳柳每天要接两通电话粥，哄完大的哄小的。
偶尔叶凌萧也会偷偷开车接她出来一起吃饭，他不止一次提出要见她父母，她都没同意。在她没真正确定自己的心之前，她不想节外生枝。而且，哥哥就快要结婚了，准嫂子正叨扰着，她也不想草草将他介绍给家人，于是一直拖下来。
后来有天梦里，柳柳又梦到那棵柳树。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满眼绿色，浓郁的消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