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风波不信菱枝弱(1 / 1)
胤禩拍一下我的头问:“哪样真好,是不用去请安,还是靠在我怀里面?”我立起身来看着他:“都好。”
胤禩笑笑:“我到书房去了,晚了那几个又该笑话了。”走到门口仿是想起什么,立了一会儿道:“绿玉到洗衣房去了,就这么回来,一点惩罚也没有,说不过去。”我张大了嘴,半天才说:“绿玉有什么错,都是我逼她跟我走的。”
胤禩突然有些烦燥:“那怎么办?难不成罚你。就你们无故跑了,现在回来又安安稳稳的,多少人还有意见呢,总得要立出规距来,都这样岂不乱套了。”说罢抬脚也去了。
我知道胤禩确定的事情一般是无法更改的,再说他也讲得也有理,作为当时的情况,我这种逃人,平白跑了,好容易找回来来,回来了又平平安安地啥事儿没,他要是一点表示都不做的话,里里外外都是说不过去的。就这样,还不知要顶住多少压力才保下我来,我也不可能要求更多,只是可怜绿玉,代我受过了。
过两日我瞧着略风平浪静了些,让伍妈装了一食盒点心,只说有时候看书时会饿,悄悄儿去瞧绿玉,没让小翠知道跟着,不然她又要叨叨了。
对于我带着绿玉走的事她一直忿忿,我听见她私底下给伍妈讲起:“若是姑娘带着我走,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也得给爷通风报信,况且还有爷的血脉呢。这是找回来了,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怎么交待?咱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唉,不是自己家的奴才倒底靠不住,也得爷给她点苦头吃吃才好。只是爷心善,不过是到洗衣房去,白便宜绿玉这个小蹄子!”瞧瞧,如何敢叫她知道。”
我一路找到洗衣房,还没进门就瞧见绿玉正在平台上晒衣服,一个女孩儿喝斥着:“你倒是会挑轻松的做。”绿玉怯怯地小声道:“这是我刚才才洗的,想着一并儿就晒了。”我看着仿佛是有时候送衣服来的叫小萍的,平时倒也温顺,这会子一根手指头点着绿玉,轻蔑道:“你们这些跟着姑娘的人,懒惯了的,又有上边宠着,只会在人前讨好儿,这会子要不是犯了大错,也不在我们这里混,但现在既落在我们这儿了,可跟不上原来的体面,实实在在是要做事儿的,还容你在姑娘跟前儿似的?”绿玉还待要分辩,她向旁边人使个眼色,转身自走了。
另一个比绿玉年纪还轻的女孩早上来,抢过绿玉手里的衣服,怪笑道:“这个就不劳姐姐晒了。”说罢,用脚将一个木桶推到绿玉面前,使的劲大了,水溅得四处都是,绿玉慌忙跳开,还是溅得一脚都是水。那女孩还只是笑:“姐姐先做这个吧,别一来就想着巧宗儿!”
我进去时他们管事儿的刘嬷嬷正好站在天台底下分衣服,见我去了,含笑哈腰道:“姑娘来了。”我今儿是有心来帮绿玉的,可心中着实紧张,只“扑扑”乱跳,向她勉强笑道:“知道刘嬷嬷办事儿最是老诚可靠,绿玉在这儿麻烦你了。”说罢,做贼似的,就手儿递了一小包银子,她只说不敢当,眉开眼笑地伸手收下。我笑得更硬:“底下的人也辛苦,这点儿大家伙闲了喝碗茶吧。”再递过些散碎银子。刘嬷嬷脸上仿是要笑出花儿来:“知道姑娘最是慈心疼我们底下人,绿玉姑娘到底是跟过姑娘的人,做事儿又妥贴又灵巧,大家都喜欢得什么似的,又想着姑娘平时待我们的好,谁肯委屈了她?。”
刘嬷嬷笑着将银子小心地揣进怀里,这才使人去叫过绿玉下来,又向我道:“我也知道她是做惯细活的,只是爷吩咐下来了没办法,总得做做样子。要不从今儿起单只让绿玉姑娘晒衣服就是了,上面又见得着她做活儿,也不委屈她,姑娘看怎么样。”
我心中象是堵了块什么东西,极不舒服,我很不习惯这样的人情往来,虽然知道是平常的事,可是做起来总是觉得疙疙瘩瘩的,那个笑容只怕也僵硬得可怕。
可眼下当真是“县官不如现管”,我让绿玉谢了她,然后将绿玉带到一边,打开食盒。绿玉念声佛:“还是我们姑娘知道心疼我。”我看着刘嬷嬷的背影:“你又不是不回去了,先前那些女孩儿见你,谁不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就是刘嬷嬷,也是笑脸盈盈的啊,现在倒这样了。”
绿玉嘴里塞着点心,半日咽下去才道:“这些人,谁不是攀高踩低,这次这样大的错,爷放我一条生路都当是天大恩典了。姑娘没见那些嘴脸,狠着呢,刚才就是管着我的那个萍姐儿,先前见着都是笑呢,况且先前送衣裳来,咱们见着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可现在,你没见她那样儿,恨不能踩死我。”
我怎么没见过那样的脸嘴,在宫里,被踩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只有万事不放在心上,自己宽慰自己罢了。就当是在演古代版《小公主》,还能怎么样,只要不踩死,总要活下去啊。
绿玉的事,本是我的错,回去好歹也要让胤禩把她召回来,只是这一时恐怕不行,慢慢磨他罢。我叹叹气:“都是我带累你,这几天爷正在气头上,再说他也要做个样子,你暂时委屈两天还回来。”
绿玉眼中一下子放出光来:“还回姑娘身边?太好了,这牢窝子真呆不住了。我原想下来就下来罢,反正打小儿都是做惯事儿的,不过劳累点。谁知道这伙小人,我到这地步了还踩。”
我看她一眼:“正是到了这地步才踩,原来就是想踩你也踩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