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1）
“你说什么，你把她跟丢了？！”宋辰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人，抄起桌上的资料夹就要砸他，但是忍了好一会儿又放下。
“你说你该怎么办？”他低沉地问。面前穿着普通衣服的男子的背顿时僵硬起来。
“咚咚咚”想起了敲门的声音。
“不见！”宋辰阴戾地喊。
可是门马上就开了，他正要训斥，看到那张妖魅的脸硬生生地停止了。
“你有什么事吗？”
亚森扫了男子一眼，问：“你怎么把他召回来了？”
宋辰讶异地看着亚森，对于找人跟踪保护郑银一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但很快就明白了，他低声回答：“他们把她跟丢了。”
亚森瞬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将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会儿，宋辰挥手叫男子出去，有点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东西就快点拿出来。”
“我想先问一下，你送过的最贵重的礼物是给谁的？”亚森问。
宋辰看了他一会儿，低眉说：“我没送过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是吗？”亚森轻笑，“看来你并不怎么勇敢，也难怪。”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宋辰疲惫地撑着额头，“昨天你不在，方正南那只老狐狸把我整得够惨。”
“恭喜你订婚了。”亚森平平淡淡地说。
宋辰苦涩地笑了，“不说也罢，听你的口气，好像这是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一样。你放心，如果方正南他胃口太大，我不会让他得意多久。”
“那撕破脸了更麻烦。”
“我不会在乎这些。我从不喜欢受人要挟，只要他适可而止，我也懒得和他多事。不过有一点，我会跟方菲结婚，你们不要再劝了。”
亚森定定地看了宋辰几秒，然后将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掌盖在宋辰的办公桌上，然后慢慢地挪开。毫无意外地，亚森看到了宋辰震惊地脸，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脸瞬时煞白。
“我没有想到，你将Zink继承人的信物送给了别人。按理说。这个应该在婚礼上送给你的妻子的，不是吗？还是，你根本就无意把它交给你的妻子？”
宋辰终于恢复了常态，用力地说：“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亚森严厉地说。
“‘永恒的爱’，不应该是交给自己最爱的人吗？”
“你什么时候交给她的？”
“我十八岁生日的前半个月。”
“她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亚森问。
“不知道。她也不会有兴趣知道。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在你这里？”
“很简单，”亚森轻松地回答，“她把这个抛弃了。”
“不可能！”宋辰叫起来。亚森一怔，他从未看过宋辰如此失态，宋辰是那种越生气就越阴沉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宋辰已经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号码，手机里一遍一遍地响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过了好久，抬头看亚森是他顿时愣住了，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绝望的表情。
“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他沙哑着声音问。
“不是你先抛弃她的吗？”亚森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地像播音员一样，对于相识了二十多年的密友，他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宋辰，“辰，你不能要求柏拉图式的恋爱，人的精神和肉体是无法分离的。方菲和郑银，你必须选择一个。”
“从来就没有选择。”宋辰几乎半自言自语地说，“我只想和她做永远的朋友，这有错吗？朋友之爱是世界上最美的爱情，没有背叛，没有凋零。难道坚持有那么难吗？”
亚森脑中百转千回，仿佛一道闪电顿时划开混沌的世界，他终于明白了宋辰心中所想了。他目睹自己的父母感情破裂直至对立的过程，不再相信男女之间的爱情。
“可是，受伤害的是你的妈妈，你是要做丈夫的人，你在害怕什么？”亚森忍不住问。
“我怎么能让银走跟我妈妈一样的路呢？”宋辰轻轻地说。
亚森沉默半晌，低头看在大理石桌面上泛着光芒的‘永恒的爱’，不禁莞尔，“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她？不要告诉我八年前你只是年少轻狂。”
我站在一栋楼下面，不住地打量这栋楼。
这里位于老城区，来的路上看到好几面墙上写着血淋漓的大字“拆！”实在有震撼力。
这栋楼实在有些年龄了，正面可以看到层层阳台上晒了很多衣服，防盗网锈迹斑斑。侧面的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只留几扇幽暗的窗子。
从楼上下来一个妇女和两个小孩，我看着她们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终于下定决心，上楼。虽然是白天，楼道里仍然很暗，我小心地爬上了五楼，敲开了右侧的房门。
“嗨……”我刚想挥手，可是马上止住了，我得庆幸自己一向很有“教养”，我没有尖叫起来。只觉得温热的东西洒在她的胸前，呃，那不是鲜血，那是一个高高翘起屁股的小屁孩撒出的尿。
在客厅里，金晓抱着小孩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宝宝突然就尿尿了。”
“没关系。”我说着一边对自己说：“嘿，这可是童子尿，一大早就被童子尿尿到，你要走鸟运，飞黄腾达啊。”
这个公寓很小，两室一厅，一个小厨房加上一件卫生间。我看着面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再看看她怀里非常结实的小孩，拼命咽下喉咙问：“这个是你的儿子？”
“是啊。”金晓说，“要不要抱抱？”她说着就把宝宝往我怀里塞，我手忙脚乱，终于抱稳妥了。
宝宝对我咧开小嘴，我乐了，抓着他的小手挥了挥，问：“宝宝，你几岁啦？”
一旁的金晓笑了，说：“才四个月大呢。”
“四个月？”，只抱过云暨的我惊悚了，“小孩四个月的时候不是应该长得像小芽菜一样吗？”
金晓笑了，“那是营养不良吧？”
我轻哼：“我看是营养过剩吧，天天进口奶粉养着，金牌奶妈供着，亲爸亲妈哄着，爷爷奶奶转着。”
“云微，你当孩子的干妈怎么样？”金晓问。
我先忽略她称呼自己云微，只是说：“我想做他的姨，好吗？”
“姨？”金晓念着，“姨，就像多了一个亲人，是这个意思吗？”
我笑着点点头，她也需要亲人，像人们平常说的一样，血浓于水。
金晓兑奶粉的时候，我抱着宝宝在一旁看着，看着她熟练地动作，我不禁问：“你不自己喂奶吗？”
“自己的哪够啊，”金晓笑着说，“我的奶水不是特别足，这小家伙，每天吃的可多呢。”
我在一旁看她忙忙碌碌好久，终于忍不住说：“我不是云微，我叫郑银。”
金晓脸上并没有她想象的惊讶的神色，只是笑着看她：“我知道，无论是云微还是郑银，你都是你自己。”
“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云微，我只是跟她长得像而已。我不是她的替代品。”
金晓放下奶瓶子站了起来，在我的背后撩起衣服，用手摸我的后背，我忍不住颤抖。金晓把衣服放下，站在她面前，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你的背后蓝色妖姬的纹身还是我亲眼看着纹上去的，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我从小学二年级一直与你同桌，直到高二，我怎么可能人错？！”
“我的背后有纹身？”我惊讶地问。
“那当然。”金晓差着手说，突然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不要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女！”
我耸耸肩，镇定地说：“怎么，有意见吗？”
“三十岁的老处女，并且长得不差，是我见过的奇迹了。”金晓说着拿起奶瓶子给儿子喂奶。
我一时间震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过了好几天，我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和云微其实是同一个人。云微出车祸后沉睡了五年，醒来以后便给名为郑银，并且修改了档案。其目的大概是为了让我上学不那么尴尬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惊讶地问。
“你改名字的时候你妈妈告诉过我，还征询了我的意见。只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笨，居然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不过我说，从小就是你在照顾你的妈妈。你昏迷的那几年她天天照顾你，甚至你能清醒，就这点就可以抵消她之前的不尽职了。”
可是我还是华丽丽地窘了，自己一下子从25岁的黄金单身贵族跻身于大龄剩女的行列，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金晓，”我可怜兮兮地揪着金晓的衣角，“不要拒绝我，我们俩过一辈子吧！”
金晓连忙闪开，有点不自然地说：“如果你早两年来找我，我会很乐意。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得给我的宝宝找一个daddy。”
我还是呆立在那儿喃喃自语：“三十岁，三十岁，”忽然咆哮起来，“为什么我三十岁了还没人要！”
金晓忙安抚吓坏了的宝宝：“宝宝乖，宝宝乖妈妈在这。”她看着我，有点好笑的说，“你看起来哪里三十了，说你二十都有一大把的人信。再说，你那沉睡的五年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啊。你现在，就是二十五，不要在我面前提老这个字！”
我抚着额头很头疼地说：“今天意外太多了，我得好好消化一下。”我摸进房间，靠上枕头就开始像往常一样，挺尸，思考。我遇到新的问题往往反应迟钝，我常常把事情存储到脑子里的一个角落，然后躺在床上慢慢消化，并且如果事情很严重，我消化了以后的结果会在很久以后才发作。夏凝称我的脑子有严重的震荡回音之效。
当金晓吃完晚饭再看她的时候发现我的眼珠终于转动起来了。
“吃饭了。”金晓推推我。
我伸伸手臂在空中瞎捞了一通，然后拽着金晓的手坐了起来，像小狗一样嗅了嗅鼻子，“你放辣椒了？”
“是啊，所有的菜都放了，并且因为你来了，我多放了很多。”
“我不吃辣椒。”我重新躺下。
金晓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奇怪地说：“以前你嫌你家的菜太没味道，不是老是去我家蹭饭，找辣的刺激吗？还越辣越好。”
“真的？”我起来胡乱刷牙，在一桌子红彤彤的菜前面坐下。我夹了一块辣子鸡块，辣的直流眼泪，“好吃，太刺激了！”她说着边流泪边吃鸡块。
恍惚中想起自己第一次吃酸菜鱼的时候，他帮自己涮洗鱼上的辣椒，然后给自己一片一片的夹酸菜，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我的手僵在那儿，眼泪却仍在流，金晓慌了，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没事。”我轻轻说着，低头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