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我向老板请了假就匆匆往饭店赶去。
走进包厢就感觉到十分热闹的气氛，一个人飞奔过来：“银子，你死哪去了，一个暑假都不见人影！”
我摸摸被她敲过的额头，抱怨道：“痛死了，我辛辛苦苦赶到这里来，也不让我先喝杯水。”
三水把我拽到沙发边上，一个男生给我让了坐。三水将一杯可乐递给我，看着我急急地喝完。
“说，暑假你哪里去了，找你玩也不见人影。”
“我哪里有你们那么逍遥，有时间money去玩。我每天打三份工，忙死了！”
“三份工？”三水惊叫。
“是啊，上午八点到五点在超市搞促销，傍晚六点到八点给几个小屁孩补课，八点半到十一点摆夜市。我都忙死了，哪里有时间跟你们玩？”
三水惊讶地问：“真的假的？”
“我现在是有闲情跟你开玩笑的人吗？”我问她，举起瘦了一大圈的胳膊。
“银子，虽然你爱银子，也不是这么挣的啊，你干嘛这么拼命？”
我也不想，自从高考结束以后我就睡了两天大觉，第三天就开始疲于打工了。
“我得打工赚学费啊，不赚钱我上哪读大学去？”
“你家不是还有你妈妈吗？”
“郑可儿上个月做了一次手术，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不过也好，她的身体康复后就不会再发作了。”
三水怜惜地拍拍我的肩膀。同学们在挤挤攘攘地拍合照。
“你别担心，虽然我打工赚的钱还是不够学费，不过学校不是奖励了一万块嘛，至少我大一大二不用愁了，生活费也可以自己挣。”
三水笑了，“我怎么看你像一个没爹娘的孩子，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养活自己。”
“你这话要是被我家可儿听到了，她得愧疚死。”
三水在我旁边坐下，有点不满地说：“我上次在商场碰到你妈妈了，她倒穿得光鲜亮丽，还在化妆柜台前挑香水。你看你，穿着旧旧的衣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哪里有这么当妈的呀？”
我拿过她的手玩着她的指甲说：“如果你看到过她白发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她一个人把我养这么大，我不能再拖她的后腿了。再说，她可是要嫁人的，怎么能不穿漂亮一点呢？”
三水叹了一口气：“唉，没见过那个人象你一样千方百计要把自己的妈妈嫁出去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班上一个平时很斯文的男生走了过来问我：“郑银，你上的是哪所大学。”
“k大。”我回答。
男生的惊讶了，他似乎更多的是失望。
“什么，你那么高的分数上k大？我们都以为你会填a大呢！至少也应该是南大才对呀？”三水嚷到。
我拉拉她的手示意不要这么激动：“其实我也不喜欢上什么名牌大学。我觉得k大恨不错啊，环境又好。重要的是，我是在江城长大的，我想回去看看我生长过的城市是什么样子。”我看向那个给我敬酒的男生，发现他在偷偷地看我，对上我的视线以后不自在地笑了笑，转向别的地方。
旁边很多同学都嗟叹，那个男生敬我一杯酒，苏淼替我装上果汁：“某人特别叮嘱过我，不能让你喝酒。”
男生听了脸色有点微变，敬完酒后便讪讪地走开了。
三水在我耳边小声说：“他暗恋你很久了。”
我嘿嘿笑：“你什么时候改行八卦了？怎么可能有人喜欢我呢？”
她奇怪的看着我，“怎么可能没有呢？班上一直有几个男生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的，就你不知道。”
我哑然，三水的表情很认真，没有跟我开玩笑。我的心里生出一点欣喜，知道有人喜欢自己是一件挺另自己自信的事，就像有人肯定了你的存在，肯定了你的努力，着与虚荣无关。
有几个同学拉着我合影，我们在照相机前绽放笑颜。我干脆抢了一台相机，到处拍照。
“文秀，文秀，快抓住孙皓，你们笑一个！”
“Lina，你稍微低低头，别把阿色给挡了！”
“回回，你的嘴巴在嘟高一点更可爱，对对，把这根韭菜叼上。”
我到处拍照，玩的不亦乐乎。他走过来想和我一起合影，我笑着向他靠近，把相机伸远，“卡擦”，拍的还还能不错。
“我的技术还不赖吧？”我得意地给他看。
“嗯，很好。”他说着抬头看我，露出温润的笑容，在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宋辰。
“呃，”我挠挠头，“听说你考上了a大，恭喜啊！”
他看着我，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在那一刻我赌，如果他向我表白的话，我就答应他。
他嚅嗫了一会，说：“你也是，恭喜。”
我淡淡的微笑，继续给其他的人拍照，让笑容凝固在这一刻。
田莎一阵旋风般来到我的面前，“银子，给我和苏淼拍照。”她紧紧地搂着三水，露出灿烂的笑容，三水没有挣扎，也浅浅地笑着。
我连拍了五六张，让他们看看效果，调侃道“怎么，你们两个冰释前嫌了？”
田莎得意地笑：“怎么可能呢，我们还得斗至少四年呢，对吧，苏淼淼？”
三水此时语气没那么冲了：“鸟人！”
原来她们都上了传媒大学。我笑着看她们，我想，到了外地，再矛盾的人也是老乡见老乡。当然，她们最终和好的程度十分另我吃惊。我把整整两个半月挣来的钱摊在茶几上，这两个月真的是做牛做马，结果挣了3560块钱。离我的学费住宿费还差三千块。要不贷款，我在思考着。
门开了，郑可儿回到了家里，看到茶几上的钱一愣。
“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挣的。”我有点没好气地看她，我每天这么辛苦地打工，她好像一点都没看到，最近也回得很晚。
我又重新把钱数了一遍，嘟囔着，：“还差三千块呢，我去申请助学贷款。”
郑可儿慢慢走过来，迟疑着：“那个，银子啊——”
“怎么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我。
“这是什么？”我拿起来，是工行的，“我们家里不是没有存款了吗？”
“这个是你爸爸给你的，在江州可以用。你的学费他已经替你交了。”她斟酌着说。
“你去找我爸爸了？”我拿着卡问。
她点点头。
我从有记忆以来就对爸爸没什么印象，或许对我来说，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郑可儿也从来不告诉我他是谁。现在，他突然冒了出来，一张轻轻的银行卡似乎就能抵消我两个多月来的辛苦，在我看来却是一种讽刺。
我压住心里的火气，将自己挣的钱认真地收好，把卡放到桌子上：“既然他替我把学费较好了，那生活费就不用他费心了，我自己能挣。”我冷冷地说着走进房间关上门。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好行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出门时郑可儿还在房间里打扮。我在她门口说：“你慢慢打扮吧，我一个人去火车站。”我关上门，也没有听见她从房间里出来的声音。
我现在很想大喊一声。郑可儿因为做了手术，身体在痊愈中，加上几年来的调养便可以摆脱多年来的宿疾了。三水说得其实没错，我心里有点怨她，尤其是近半个月。有一天我工作实在太劳累，竟然爬上楼梯后就在家门口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冰凉的地上。我打开门，以为会遇上郑可儿焦急地脸，原来没有，家里空荡荡的。
原来郑可儿比我想像得过得好多了，我甚至可以在她身上闻得到男子独特的气息，我的嗅觉一向很灵敏。她没有跟我说，夜不归宿也不向我是说明。有时我想笑，为甚么我觉得我是妈妈而她是女儿呢？
我坐着行李在火车站等列车，旁边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有好大一部分是学生，他们很多有家长陪伴着，兴奋地叽叽喳喳。
我一个人坐在这儿，拿着自己新买的诺基亚手机把玩着。这是一款很简单实用的手机，不能上网。我无聊地写短信，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居然有人来电。我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声音，我几乎全身都冻住了：“银，是我。”
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却仿佛已经隔了千年。
“银，你在听吗？”他有点急切地问。
“我在听着呢。”我轻轻的说。
“你今天去学校吗”
“嗯”
“你妈妈陪你去吗？”
“我一个人去”，我说着，渐渐放松了，有点委屈道：“她现在有男人了，不理我了。”
他在那头轻笑：“那不好吗，了结了你一桩心事。她现在要嫁出去了，你可以放心地在外面读书了。”
“可是，她重色轻女，况且还不让我见。”
宋辰的声音有点为难：“这样啊，要不，你把他们拆了？”
我也低笑起来：“那我以前白包装她了？”
“那，你去学校的路上小心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知道了。”
“那以后你一直用这个电话了，对吧？”他问。
“是的。”
“那以后有空电话联系。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知道了吗？”
我轻笑：“你以为你谁啊，我们隔那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可不一定。”
广播上宣布已经开始检票了，我有点不舍地说：“要检票了。”
“哦。”他说，停顿了好一会，“那你去上车吧。祝你平安。”
“嗯。”我挂了电话。感觉天空的阴霾全都消散了。我昂起头，向检票口走去。从明天起，我就要走入人生新的阶段了。希望天空永远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