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屎6（1 / 1）

“你真的很高尚！”池来发钦佩地赞道。

“谈不上高尚，和那些帮助过我的人相比还差的很远。”没想到一个打扫卫生的说起话来竟如同作报告一样，如果不是池来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一定以会是在演戏。

戏台小世界，世界大戏台，想起那些贪官污吏作报告时的道貌岸然，和这人间百姓的实实在在，池来发的思绪又风起云涌。

穆春风想说等遇到中山狼的时候你想哭都没有眼泪了，可一想这话太不让人待见，没准还得招来骂声一片，别人就是嘴里不骂，心里肯定也得腹诽，忍而未言。有的事能说但不必去做，有的事能做确不能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去年电视里有个节目，一个外地人到北京医院就诊，需要住院，可没有钱交押金，而给他看病的女医生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三千元钱给垫上。”小丁眼前一片模糊，自言自语。

“没看过。”池来发那时还在老家，很少看北京台，也不是北京的每个台都能收到。

“我知道，那女医生是我的同学。”穆春风接过话说。穆春风也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因为上了电视，这事在他们同学之间被作为笑话相传。在穆春风心中，那同学就是一个为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傻妞，上学的时候好事没少做，亏也没少吃，常被人当作笑柄，称她为一根筋，没想到一不留神成了楷模。

“那外地人就是我。”小丁嗫嚅着说。

小丁抹了抹眼泪，独自走了。

小丁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医院里的病人多是老人，小丁又是个热心的人，无论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总是尽心尽力而又毫无怨言，颇受老人喜欢，医院里时常响着“小丁”的喊声。

几天以后池来发在湖边与小丁巧遇，池来发问小丁：“如果那天张好朋老人没钱怎么办？”

“那就先替他垫上。”小丁张口就来，没有丝毫踌蹰。

“可如果需要的钱多，你没有这么多怎么办？”

“通知他家里人。”

“如果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或者他就是一个孤寡老人呢？”

“那就多么巧，实在不行就找政府呗。我记得那天说过了，遇到这样的事哪有心思考虑这么多。如果啥事都考虑这么周全那人还不给累死了？这么瞻前顾后的干脆别干事了。”质朴，这朴实无华的语言却闪着金子般的光芒。

“虽然害人之人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池来发还是忍不住地好心提醒。

“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坏人，但不能因为几粒米发霉而放弃整个粮仓。”小丁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

通过与小丁聊天，池来发知道小丁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遭遇。

小丁生在大山深处，累死累活也只能是免强维持生计，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他也随着村里的人走出大山，到外面去淘金。

没有技术，只有一身力气，如果想挣大钱，只能去卖苦力。

打遂道，虽然苦和危险，可收入高，包吃包住，一个月二千多，顶在城里干小工几个月的。通过别人介绍，小丁到了云南的一个工地。

山是老家一样的山，什么树都有，郁郁葱葱，有湖有溪，还可见瀑布，对城里人来了，这青山绿水一定让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可在小丁眼里，这就是习以为常的山水，和老家的那些山水没啥两样。山里的那些人家有的还不如老家。

工地是一四川老板从一家很大的国有企业里转包过来的。

“那些包工头比周扒皮还黑。每天两班倒，把人熬得站着都能睡着。山洞里通风设备也不好，人被呛得一口一口的咳黑痰。”小丁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矽肺就是这样得的。”池来发治疗过矽肺病人。

“为了降低成本，包工头根本不按要求施工，那些监理来让还工他们当面答应得好好的，等监理一走，他们还我行我素。要求打二米后的边墙，有时候只有二十公分。自从打过山洞后，现在我坐车只要一过山洞，心里便如打鼓，咋也踏实不下来。”

“是不是上面的人不知道？”池来发没去过工地，不知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