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弯4(1 / 1)
检查者着急,咋也得逮个一家两家的有个交待。发动群众,检举揭发者赏。重赏之下仍无勇夫,恨铁不成钢,这些人只能抱怨老百姓觉悟太低。
还有一个人比他们还急,这人叫郑前。
郑前来自一个穷山恶水之处。用当地人说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据说那里一年只刮两次风,就是时间长些,一次差不多六个月。
从小就做梦都想看看北京天安门,直到去年儿子考上大学后才有了机会。托老乡的福,在北京找了个保洁,离天安门不远,经常可以看得见。
每月挣了钱除了可丁可卯的生活费,全寄了回去,供孩子上学。
上班的单位寸土寸金,不提供住宿。他便在这城乡结合部租了间简易棚住。便宜,虽说只能放一张床,可价钱在那摆着,一个月才一百,还包括水电费。当然只给装一个9W的节能灯。水得到外面自己压。
随街的小吃摊这几天也销声匿迹了。那些开着的店饭都不便宜,为了省钱,郑前便在外面买了馒头咸菜,放在家里作早餐晚饭。
正是列日炎炎的季节,苍蝇成群结队飞来飞去,郑前的馒头自然没少被光顾。
不知是苍蝇带来的病菌,还是喝的水有问题,郑前的肚子闹腾起来,蹲在厕所起不来。药店里买了些泻痢停、黄连素,如螳臂当车,还没起作用便被冲了出来。半天不到眼睛都凹得变了形,让人认不出来。
得赶紧去输液,一个同乡告诉他。
同乡扶着他走了一家又一家黑诊所,迎来了一个又一个失望。没办法,只好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化验,还没用药,几十元钱不见了。等大夫开完处方,一划价,二百多元。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不足百元。
回去找到大夫,郑钱面有赧色地说:“我们的钱不够,能不能只开一天的?”
“这就是一天的药。”大夫不耐烦的说。
“能不能少开点?”郑前有气无力地说。
“你有多少钱?”大夫有点厌恶地说。
“只有六十了。”郑前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开什么玩笑,六十肯定输不了液。”大夫开了些药说:“先吃药吧,找到钱赶快来输液。你现在脱水很厉害,要不然很危险。”
取完药后六十元钱所剩无几。
以前也闹过肚子,诊所里输一次液,二十元钱就够了。可如今去哪寻找这些诊所呢。
人托人,终于找到一个开过诊所的大夫。可人家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查得紧,谁也不敢输。只是让他找一个正规诊所或社区,看看能不能给输点庆大霉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之类。
社区的大夫态度很好,很让人感动,说:“你这病太重,得到医院肠道门诊去输液,社区没有肠道门诊。再说了,庆大霉素副作用多大,没人敢给你用,除非小诊所。没听说前几天一个诊死了个人,大夫跑了到现在还没找着,千万别去那样的地方去,一定要到正规医院治疗。”社区大夫千叮万咛。
最后还是在一个有照的私人诊所输了二天液,花去了二个月的伙食费。钱还是借老乡的。
真是有啥也不能有病,没啥也不能没钱。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郑前希望下次再生病时好些黑诊的别再跟他藏猫了。
万姓村村子很大,他们只是在街道上转了转,进了一家大超市和一家大药房。等他们往回返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只剩下一些余辉,天空中的晚霞更加瑰丽。
回去的路上,池来发的心情却不在与晚霞相一致,没了来时的愉悦。
看着池来发阴郁的面容,牛德仁笑着问:“又犯悲天怜人的老毛病了吧?”
“哪会,我只是惊异赫医生的豁达,诊所被关了,竟然还笑的那么灿烂和从容,我自己反到成了老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那是这些年轻人一接触社会就是这个环境,不像我们,经历了多次社会变革,上学有国家管,毕业有国家分,住房也是国家给建,有过只讲贡献不讲物质的精神寄托,只留恋人生中美好的东西。他们除了依靠父母,就只能依靠自己。而现在想进公立单位,如果没有关系和金钱,可以说比登天还难,住房价格高的更是靠工资吃饭的家庭几代人一起奋斗尚不可触及,还要给子孙后代留债务,而有的人几天的收入就可以买上一套别墅,这些以前不可能存在的事,现在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事。这一切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所以遇到不平事的时候不会像我们那样回忆过去,怨天恨地。”牛德仁比池来发想得开多了。
习惯成自然,老百姓只能是逆来顺受。
“发财的人又有几个是靠正当收入发的家?”池来发知道侄子是怎样发家的,自然明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的道理。
“为富不仁,这是古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可是杜甫的诗,观古知今,我们又何须自寻烦恼。”牛德仁经过民营医院的洗礼,遇事比过去看得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