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1（1 / 1）

博弈

白衣依然在身，天使却踪影全无。自从天使的翅膀被金钱的剪刀剪落，受了伤的天使已无处存身；医者还在行医，父母心在众多利益集团的博弈中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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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归田，放马南山，在戎马生涯舔刀过日的战争中，是从戎者在精疲力竭漠视生死中的夙愿；拿一份退休金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避开这日惭残烈，甚至残酷的工作环境是从业或无业者的理想归宿。

不用上班，享受自由，不少拿一分钱，连奖金都与在岗是一样，这种事对在僧多粥少的就业环境中岗位朝存夕亡的从业者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望穿双眼的只可机遇不可强求的好事，却悄没声息地砸到了池来发的头上。

三九四九冰上走，已是三九之末，今年的冬天只下一场零星小雪，河里、湖里也冰面如镜，冰却比往年晶莹剔透，冰下水中之物隐约可见，如薄雾中影影绰绰的景物，让那些在冰上快意穿梭随意舒展的冰上舞者望而却步。

站在窗前，睡眼惺松的池来发望着从静谧中醒来的湖泊街道，稀疏的车辆和散落的行人，想到了医院的门诊，门刚一打开时，医生静静地收拾着桌面后，从容地沏茶和随意地活动着肢体，然而这休闲惬意只是不过雷雨前的短暂寂静，过不了一会便是嘈杂喧闹，人满为患了。

暖冬，对供暖商来说，又是一个利好年，钵满盆盈后又该声色犬马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是金樽空对月，知我者李白也，此时的供暖商如是说。不知农民兄弟是喜是忧，有人说该冷的不冷，对庄稼来说，如没到火候的饭。池来发出身农家，从末与农村隔绝，父母在世时一直住在村里，虽然也在城里住过，总是晴蜓点水般一掠而过。兄弟还在农村，家族近亲中的红白喜事，只要给信，能从工作中脱出身的话，他还是会回去的。只是现在的农村与一往有了天壤之别，有限的土地再也看不到一望无垠的麦田，打成小畦的田地里种的是时令蔬菜，同城里阳台上的奇花异草，已不是人们生存所需的源泉，成了赏鲜悦目的闲情逸致。打开窗户，没有冷风的冬季让池来发思绪万千。

洗漱完毕，吃了老伴摆放在餐桌上的早点，池来发走出了家门。因为时间还早，漫步于十分钟的路途中，左盼右顾。天气出奇地好，路旁的松柏在肃杀的冬季格外翠绿，而暂时卸了装的枝枝杈杈在或粗壮挺拔或婀娜多姿的树干上显得更加遒劲，如健美者肌肉发力时的肌束、肌腱、血管，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进了医院，步子条件反射地紧了起来，医院里的同事也个个如临战状态，相互匆忙点头中进入各自的办公室。换上工作服后的池来发懒散休闲全然退尽，愉快的表情中透着庄严神圣。

主任的职务挂了十几年，近来还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许多人抱怨生不逢时，池来发没有这感慨。如果是现在，万事凭关系，内科主任这个位子肯定与他无缘。老主任退休时医院用人原则上还是民主集中制，群众选举，主任推荐，领导综合考评，不能说杜绝任人唯亲，不敢说一定会任人唯贤，但这个被用之人起码得有两把刷子，大体上过得去。不会像现在，竟敢冒天下之不大韪，指鹿为马。当时他这种本科毕业，副主任医师职称，且业务上还算抗事的人在医院还真是凤毛麟角。本来有几个相同条件的人，不是调出就是转行政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巧她爹碰上巧她娘，巧到一块了。内科不像外科，当上主任，天天有点名，日日有红包，顿顿有人请。点名费在虽然在全国人民的口诛笔伐的声讨中偃旗息鼓，红包确是野火烧不尽。明的寿终正寝，暗的波涛汹涌，兴风作浪。内科主任不像外科主任那样炙手可热，药品回扣是有的，也就是零花，为了避免分脏不均起内哄，用的是平均分配，不患贫而患不均，这也是中国特色。不像现在，工资成了零花。没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加上老主任的极力推荐，池来发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内科主任的宝座。老主任是他的恩师，尊师重道的他与老主任一直情同父子，义如手足，为了锻炼他，在职时老主任就做了甩手掌柜。平稳的接班后一直顺风顺水地坐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