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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七章:洋人的论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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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学的儿子龙翻说从小远离老家,由他们来写族史肯定写得不切实。龙荣的后人说族史的主人公自然是龙溪村,还是由舅公家来主笔才恰当。

见祖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龙繁想出了个既不用自己怎么出力,又可尽量抹去因贪污行贿留下的阴影的办法,说要搞就搞大点,龙溪乡得名于龙溪村,干脆就以龙溪村为主,顺便把整个龙溪乡也突出出来,这样就可以去请乡里参与了。龙科想想也在理,提了两点建议:要以龙溪村祠堂为主线,要把龙二、龙汉和龙卫东也写进去。龙繁说那龙二抗日时当过汉奸,龙汉虽然做到了团长,后来却帮国民党打了共产党,甚至跟着老蒋跑到台湾去了,至今也没有音信。龙卫东则是文革时臭名昭著的造反派头目,怎么能写进正史里去?龙科说一个树林里有鲜花也有烂叶,光让人看到鲜花,会使后人忘乎所以。况且那龙汉也曾经在抗日战场上英勇杀敌,为祖国立过战功,后来也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再说了,龙汉即使抗战后离开国民党,留在大陆,能逃得过文革时的揪斗吗?至于龙卫东,则只是个可怜的牺牲品而已,想想文革时有几个人是清醒的?古人尚且能直笔书写历史,今人反而狭隘了?

龙繁欢鸟般轻快地顺着乡间小道去跟管文教的副乡长鼓动一通后,副乡长先乐后忧地说按理这是能让龙溪乡名留青史的好事,乡里该大力支持,但现在都是要专款专用,乡里的文化款只能拿去资助希望工程和节日活动,现在还没有撰写史志的专款,再说乡里也腾不出专门的人来写,亲自查资料和执笔的工作,恐怕还得龙溪村人来承担。龙繁说龙溪村里务农的人没什么钱,在外工作的人又请不了假,哪里写得成。

副乡长摸着头说这就更难办了。龙繁建议他以旅游开发的名义,签上村里和乡里的意见,请县里找人来写,反正龙溪村出去的官也不少,没少为县里争脸。县文化局、教育局和政协管着那么多高级的知识分子,不发挥一下他们的长处,岂不是浪费?

副乡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既然要请乡里和县里来支持,光以龙溪村为主角能通得过吗?龙繁说这得回去再问问爷爷。

要以龙溪乡为主角,龙溪村只成了配角之一,龙科不免遗憾,甚至有点不快,但既然龙溪村人自己写不了,要靠政府来帮忙,也只得接受了,反正龙溪村在乡里的影响力最大,肯定会有浓重的一笔,会是分量最重的配角。

看了乡里交上来的申请,县里也觉得如今都在用人文旅游来挣钱,能写好龙溪乡的文章,县里的脸上也有荣光。但管文教的副县长认为要写成一本正儿八经的史书,既费时费力,又难以畅销,招不来世人的注目。最好是分门别类地弄成图文并茂的电视散文,这样既快捷又容易进入广大观众的眼球,还可以跟上级宣传部门套点近乎。

龙繁乘着周末带上儿子龙张回来汇报后,龙科担心说这电视散文到头来恐怕会流于蜻蜓点水。龙张就说他有个更好的办法,即编一个以龙溪乡的英雄们为主角的传奇故事,要编得新奇些,而后请人拍成电影或电视连续剧,到时候说不定全世界都会知道龙溪村,还怕不流芳百世?还怕没人来丢钱?龙张强调说现今已是信息时代,人们都懒得看书了,只相信屏幕上所吹的,我们得顺应时代。龙张还举例说有个偏僻县就因为香港人来取景拍过轰动不小的乡情连续剧,结果那个县立马成了旅游大县,几年之间赚了个不清不楚。

龙科觉得编族史的事越来越远离了原来的精神初衷,不以为然道:

“那电影和电视能抱到车上看吗?能搬到茅房里看吗?能放在床头琢磨吗?挂在空中的彩旗,不出几天就会被吹烂,还是刻印出来的文字最能经受风吹雨打。”

“我们可拗不过县里呢。”龙繁说。

龙科要求龙繁再去说说。

懂得官场规则的龙繁可不想再去招县里讨厌,一边支持着县里的决定,一边再想办法跟爷爷解释。

即将大学毕业的龙张在校友会上听说一个学社会学的师兄想写硕士论文,却苦于找不到有意思的地方去实地考察。龙张去找到那师兄,说他们龙溪村有一个主宰了村民上千年的祠堂,祠堂里挂了成牌的富于思想性的字牌。龙溪乡历史上出过正派官员和学者,也出过奸臣和汉奸,村民们如今还较为顽固地依恋着耕读传统。那师兄当即说想去看看,还要带上个外国朋友下去。龙张欣喜不已,觉得自己无异于引进了外资。

一番打听后,龙张发现那师兄竟是县文化局局长的公子。呆过官场的龙繁知道文化局局长没多少实权和实惠,但大小也是个官。龙繁表扬了龙张积极主动而开放的交际意识,鼓励龙张多去接触各路人物,为自己多准备点活路,说谁都不知道每个人背后隐藏着什么背景。

龙张的师兄和洋朋友只说来龙溪村采集民间故事,避免了麻烦的申请手续和不必要的猜疑,于是龙溪村出现了两队考察队,一队是省电视台的电视散文拍摄组,一队是龙张的师兄他们。龙张既做电视散文组的群众演员,也跟师兄他们带路。师兄和老外不停地记录故事时,龙张在旁边忙着倒茶。龙张并不喜欢文化研究,只想尽快成为庞大的公务员队伍的一员,成为被人前呼后拥的权势者。

能被上面来的人采访,龙科觉得光荣,但不是本家族的人来执笔,龙科始终有种配角感,心里老是哀叹后辈们不争气。

龙科曾问乡亲们配合得怎么样,龙张的师兄说村民们好像不太感兴趣他们的采访,个别人甚至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叫上面多拨点款少收点钱,少贪点。龙张师兄苦笑说那哪是他们能办得到的?

龙张师兄的采风活动进行了半年,论文的雏形就出来了。龙科问可否说个大意给他听听。两个采风者也正希望能得到龙科这样的活化石的指教。

听完龙张师兄和老外的论文大纲,龙科叹了一气,说怪不得中国的文科生还要出国进修。龙张惊奇道:

“太公,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师兄正想出国留学呢。”

龙科问龙张:

“你就没写下一点什么吗?”

“人各有志,我只注重实际。”龙张说。

“所以你宁愿鞍前马后地为人家斟茶倒水?”龙科嘲讽道。

龙张脸红着低了头。

龙张师兄的论文标题是《龙溪民间故事中的美学意义》,大意说龙溪乡富于政治、思想、伦理和文化内涵的传奇故事正是中国优秀文明的缩影,是中华文明优于西洋文明的明证。老外的论文标题是《祠堂—中国曾经的纽带和圣坛,未来的参考》,大意说中国最纯正而传统的政治文化、哲学思考和伦理文明往往存留于民间的祠堂里,遗憾的是一挥动经济的指挥棒后,人们都朝钱眼里钻了。很多村民都将城市风向当做了追逐的目标。不过也难怪百姓,中国自古就不乏优秀而健康的思想,但历代统治者都只从自身私利出发,严于律民而宽于待己,使得百姓读跟着学精了,不再相信朝廷和思想家们的大道理,只在乎小团体和个人利益。中国古代先哲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但自始至终,最轻的还是民。又曾说德才并举,但事实上却是有后台的人才容易找到好工作并快速地得到提升,所以百姓都说干什么都比普通小民好。每次改朝换代,新政府都会有一通看起来不错的新道理,却因为专制,结果是政府最先脱离群众。有些新政府也确实政纲不错,却对传统来了个彻底的否定,使民族的脚步出现了断裂,使民众无所适从。中国历代的建设有点象急躁的猴子扳包谷,每个包谷只吃一点就丢掉,结果是什么也没吃出名堂来。政府一再让人迷茫、失信甚至寒心,百姓只好看重自己的眼前利益。欧美的经济固然发达,制度也先进,法治也深入人心,却忽视了情义,结果人们相互冷漠,国家的和谐度不高,不利于民族凝聚力的提高。如果用房子的骨架来比方,金钱只是腐蚀剂,不是胶水。如果政治、经济和法治高度文明之余,再渗入中国式伦理的优秀部分,不仅能消除贫穷和不公,更能使世界人民有和谐大家庭似的归宿感和幸福感。

回味着龙张的师兄及洋人朋友的论文大意到祠堂里沉思的龙科越发羞愧于土生土长的龙溪人竟然不能书写自己的历史。他甚至听到了祖先的责骂,没敢多看祠堂里供奉着的祖先龙直的画像。龙直曾是朝廷的史官,因秉笔直书朝廷的言行而被杀头,赢得了后人的尊敬。

在祠堂里呆不到十分钟,龙科又低下头让儿子龙当推他回家。

龙民的儿子高和终于带来了点好消息,说要到龙溪村来搞点投资,否则于心不安。龙科紧锁已久的脸上总算又掠过一阵夕阳般的光亮,心想龙溪村直起腰的日子该再次来临了吧。

回大陆前,弟妹们就提醒高和,说大陆的官风和民风都已令人不放心,不如捐点钱聊表赤子之心就行了,不必亲自去投资。去投资一定会碰着大陆复杂而腐败的人际关系和官方游戏,到头来赔了大钱又伤心。

高和要弟妹们相信求变求好的人始终是多数,说:

“也许母亲只希望我们为故乡多做点有意义的事而已。对赤子来说,最有意义的莫过于让乡亲们的日子一代又一代地好下去。”

乡亲们都在拭目以待高和的投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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