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大宋熙丰遗事 > 一00、 吕惠卿把曾布挤出了朝廷

一00、 吕惠卿把曾布挤出了朝廷(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十月婚礼协奏曲 今生缘定于古代 在激情岁月里 月照江淮 末世屠夫 祸害西游 小凰不是仙 桃之夭夭(长孙皇后) 国色芳华 逆天作弊

时序更替,又到了炎炎长夏。下了几场透雨,河北路的旱情已告结束,各州县忙着赈灾安置,流落在京师的灾民也陆续回家。这旱灾困扰了赵顼半年之久,如今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王安石离京不久,钦赐给中书省的四套住宅重新作了调整,韩绛搬进了原来王安石的住宅,因中书省原本只有王珪和冯京两名参知政事,王珪住的是第三区,冯京住的是第四区,第二区一直空着,现在赵顼便赐给了吕惠卿。这次赐房说是不按资历,但吕惠卿住了第二区,仿佛给人一个暗示,在中书省,吕惠卿的住置要比王珪和冯京重要得多。

吕惠卿确实比王珪和冯京敢于任事,李师中便是他上奏赵顼打发了的。因郑侠上疏而致王安石辞相,政局也因此而动荡,反对新法的人又不安分起来。天章阁待制李师中上书,要赵顼诏求方正有道之士公车对策,把司马光、苏辙置于左右,以辅圣德。又说:“臣愚不肖,亦未忘旧学,陛下欲为富国强兵之事,则有禁暴丰财之式;欲为代工熙载之事,则有得用厚生之道。有臣如是,陛下其舍诸!”当年李师中在秦州抑制王韶,为王安石所不喜。如今公然要求大用,脸皮固然是太厚了点,吕惠卿也不会让其得逞。一封奏章上去,李师中以敢肆诞谩辄求大用之罪降为和州团练使本州安置,这样一来,那些反对新法的人刚刚把头伸了出来,看看苗头不对,又缩了回去。

接着,在吕惠卿在和邓绾金殿对策,说服赵顼下诏申明不废新法之后,又以个人名义下书给各路监司、郡守,使陈利害。没有人公然附和郑侠上疏言事,也没有第二个李师中再跳出来,政局稳住了。韩绛是王安石所荐,也确实能守王安石所定成规,当时称韩绛为传法沙门,吕惠卿为护法善神,不管怎么说,新法在继续推行。

不过,朝会排班吕惠卿却还是在王珪和冯京之后,紫宸殿议政,吕惠卿同样只能叨陪末座。

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太阳似一个大火球,悬于苍穹之上,烤晒着地上的万物,人们在寻找着荫凉有风的地方休憇、说着闲话,或者骂老天如何也作起怪来,这般的热。只有棲歇在树梢的知了在起劲的鸣叫着,庆祝着它们的盛世的到来。

这一天吃过早饭,吕惠卿没有去中书视事,因为天热,他没有待在书房,而是在后园找了个荫凉的所在,边喝着茶边想着心事。

在吕惠卿府第的后园,与现在由韩绛居住的宰相府第一样,在碧波荡漾处建有一亮轩,风从水面吹来,一池鳞波闪闪,这风也变得湿凉了些。因为有着柳荫的遮蔽,少了些直射的阳光,轩中比之别处,便觉沁凉了不少。御赐的宅第,一旦卸任,便即搬出,因此在房屋上不便增损,屋内的陈设、园中的灵石花卉却是可以按各人的情趣添置的。轩前的水面虽说不大,却也有几十步宽,因是新开,还没有菱、莲、芡、荇之类水草。这水从轩后流过,已不到十步宽了。吕惠卿命人在轩后用石块砌了个坝,水面有了落差,水从石隙中流出,便如喷珠溅玉,淙淙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高兴,吕惠卿便想给这亮轩题名。先是写了“听琴”两字,觉得不妥。又写了“琴音”两字,也不甚满意。再改为“琴心”,算差强人意了,但却像是歌舞场中的名字,也甚小气,与自己的身份不相匹配。因轩前一泓清水,无风时平静如镜,偶有风来,镜面生皱,便把轩名改成“镜皱”。他拈着颏下的短须摇头晃脑的吟诵了几遍,总算是满意了。又在轩后栽了数十竿竹,凤尾摇弋,簌簌之声不断,这轩顿时清雅了不少。

吕惠卿坐在轩前柳荫之下,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用杯盖轻拨着杯中飘浮的茶叶。因嫌水烫,送到嘴边又放在石几之上。杯中沏的是极品贡茶密云大团龙茶,以前只在王安石府上饮过,今年钦赐了一块,感觉便不一样。轻啜一口,齿颊留芳。当然,吕惠卿此刻用的茶具便比王安石用的好得多。饮好茶必用好具,还得有个好去处,好心情。此刻吕惠卿全有了。在这亮轩之外,柳荫之下,临风把盏,清瓷如玉,装上半盏山川灵秀之气,这是何等的适意,又是何等的得意!

好风如扇,送来了一点沁凉,吕惠卿便在这柳荫之下梳理着思绪。他在想市易司的事。确切的说,赵顼命中使传口谕,说是市易司事迁延日久,宜早结案。吕惠卿便是思考如何结绝。

当年魏继宗上书言市易,王安石取的便是“商旅以通、黎民以遂、国用以足”十二个字,也可以说这十二个字便是建市易司的初衷。市易司的具体条贯是魏继宗赞襄、曾布起草的,魏继宗和曾布反对市易司,倒是王安石始料所不及。在魏继宗,还只是觉得市易司所行不能如初意,在曾布则别有用意。王安石要吕惠卿和曾布同根究市易司事,也是为慎重起见。这一根究,市易司的利弊变成了吕惠卿和曾布的意气冲突。同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竟为市易司事闹得水火不相容!

平心而论,吕嘉问提举市易司,说得上是忠恳谨勉。他并非贪鄙之人,但得罪的是豪门巨室、内宫太监甚至后妃。没有任何一个衙门能在(应该说是敢在)京城掀起如此之大的风浪。内东门太监向市易司索要绢帛扎制花灯,被吕嘉问拒绝了,于是仪鸾司上章参劾吕嘉问。向皇后的父亲向经从任所买了一批香药回京,市易司要收取免行钱,向经亲笔致书市易司而不可通融。太皇太后的亲弟弟济阳郡王曹佾购了一批木头修缮府第,被市易司扣住要交免行钱,即便抬出了太皇太后也不放行,于是,郡王府管家大闹了市易司。这三件事在京城惹出了极大风波,以致近臣和后属无不言其非。吕嘉问倒是顶得住的,如一座巨礁,任凭激浪拍击。

市易司开设以来,每年有数十万缗的羡余,这便是所谓“国用以足”。但在运作之中要完全遵照条贯,却也不易。曾布说市易司的不是,是因为市易司“掊克”,是卖出的价高于收购的价,赚了钱。在魏继宗,倒有点像“叶公好龙”了。但曾布和吕惠卿奉旨同根究市易事,却是吕惠卿占了上风。尤其在吕惠卿升任参知政事之后,曾布便无法与之相抗衡了。

此刻,吕惠卿所考虑的是,市易司事如何了结,因为现在仍和曾布相持不下。

看着水池里鳞波闪闪,吕惠卿觉得有点目眩神摇,在风中摆动的柳条,仿佛也把的思绪摇乱。吕惠卿正未思得良法,却见门上的吕顺一溜小跑赶了过来,向着吕惠卿躬身报说道:“相公,章惇章大人来访,是叫他客厅等候还是叫他改日再来?”

吕惠卿说道:“快请,请章大人后园相见。”

吕顺因见吕惠卿穿着裤衩,打着赤膊,笑问道:“相公不更衣吗?”

吕惠卿说道:“子厚不是别人,无妨。你去叫人送个西瓜来。”

章惇自开梅山之后,又在南江迁延了半年,招抚诸蛮,把专事劫掠汉民的佶伶族人斩杀殆尽。接着是劝农耕,筑城池,兴学校,编保甲。事了回京,以知制诰判军器监。章惇在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给王安石送行。恰好吕惠卿搬进新府,章惇正赶上向吕惠卿道贺。

章惇和吕惠卿同是最早进制置三司条例司,也同是王安石的重要臂助,到章惇经制两江、开梅山,吕惠卿命妻弟方希觉跟着章惇效力,两人的关系便不同寻常了。待到章惇回朝,吕惠卿升参知政事,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层,章惇便成了吕惠卿家中的常客。

章惇走进后园,向吕惠卿作了个揖笑说道:“吉甫兄好自在。”

吕惠卿还了一揖,笑说道:“大热的天,有劳子厚兄光降。”

章惇说道:“当得问候,何敢言劳!”

吕惠卿说道:“惠卿衣衫不整,请恕怠慢之罪。”

章惇说道:“岂敢!”

两人客气了几句,下人给章惇上了茶,又把西瓜切成几瓣放在石几上。吕惠卿伸手一让,章惇也不客气,拿起西瓜吃了一口,夸道:“好甜!”随即话头一转,问道:“吉甫兄独在园中踯躅,莫非有何事未曾妥当?”

吕惠卿伸手虚让一让,请章惇在石登凳上坐下,说道:“实不相瞒,市易司事迁延既久,皇上欲早结绝,我正在思结绝之法。”

章惇笑道:“不就是碍着曾布吗?”

吕惠卿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曾布与我已成水火,市易司事,等闲难以结绝。”

章惇先不答话,却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仿佛是要细细品味。稍顷才说道:“好茶!”遂又放下茶杯,拿起西瓜又啃了一口。他明知道吕惠卿在等着他的话,有意拿捏一下,这才说道:“吉甫兄当局者迷,此亦何难?”

吕惠卿说道:“敢请子厚兄指教。”

章惇说道:“愚以为就京师市易务而言,举其大端,并未超出所立条贯。况市易司条贯原为曾布所定皇上钦准,曾布出尔反尔,为人所不值。介甫在朝时,吉甫兄是翰林学士领司农寺,曾布以翰林学士领三司,两人旗鼓相当。介甫不欲有所偏倚,吉甫兄当与曾布金殿辩对。介甫既去金陵,吉甫兄已履参政,自然不欲与曾布争一日之短长。可由中书户房比对市易务及曾布根究市易违法事,一并进呈御览,奏请另置司根究其间曲直,何劳我兄屑屑然烦此细事?”

原本是吕惠卿和曾布同根究市易司事,按章惇的主意,变成了置司根究曾布所言市易司事了,置司便是置狱,曾布落在了被审判的地位,吕惠卿则成了审判者了——确切点说,吕惠卿是站在审判者的背后了。吕惠卿听了章惇的话,笑道:“子厚兄之意甚妙,我这就进宫奏请置司。”

章惇笑道:“也不急在一时,我还有话呢。”

吕惠卿笑问道:“子厚兄还有何指教?”

章惇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片,递给吕惠卿,敛容说道:“郑侠又上章了,把吉甫兄说成李林甫一类人物,要请皇上逐出朝中呢!”

吕惠卿从章惇手中接过纸片,才看几行,勃然大怒,恨声说道:“这个郑侠真是可恶,我必杀了他!”

郑侠究竟如何上章,吕惠卿又如何要杀他,搁过一边,先说曾布。

当曾布得知吕惠卿已奏明皇帝,由章惇、曾孝宽两人在军器监置司根究市易司事时,便知道自己和吕惠卿之间的纷争已经有败无胜,并且离罢黜不远了。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曾布和章惇有隙。

曾布和章惇原本也没有什么个人恩怨,所谓嫌隙其实不值一提。几年前的事了,章惇有事去王安石府上,恰遇曾布正向王安石回事。章惇先向王安石拱手问安之后,向曾布拱手说:“子宣一向可好?”曾布因正和王安石说话,并且还有两句话不得不说完,待到回过身来向章惇还礼时,章惇已拂袖而去了。章惇是什么人?眼高于顶,眼中只有王安石和苏轼两人,连司马光都要当面奚落的,还肯用热脸焐他曾布的冷屁股?这次由章惇主司根究,有他曾布的好吗?

这段时间里,曾布心里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当年与邓绾在王安石府上同读魏继宗的言事书,王安石要他体量利害并由魏继宗赞襄制定条贯,市易司其实是出于他之手。市易司究竟如何?是良法还是弊政?制定条贯是违心之举还是提出根究市易务不法事有其苦衷?或是别有纠葛?曾布的思绪是剪不断,理还乱。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端起的是一杯苦酒,并且端起了就必得喝下去!

曾布容忍不了吕嘉问的张扬和不驯。市易司是三司的下属,薛向任三司使,吕嘉问并不把薛向放在眼内,虽有公文上达,不过备案而已,有事直接回王安石处置。倒是有行商小贩不服市易司、不肯交免行钱的,只要市易司提请三司解决,三司便着人送开封府按治。吕嘉问如此作派薛向忍得,他曾布忍不得。他把对吕嘉问的不快延续到了对市易司的不满。

到了这种地步,在曾布的心里,还觉得愧对王安石。不说兄长曾巩与王安石的交情,他曾布之所以有今天的高官荣华,确实离不开王安石的提携。曾布根究市易司不法事,可以说是奉旨,与魏继宗同到王安石府上当面陈情,并问王安石如何面君,是王安石叫他如实奏报的。根究市易司事到何种程度,仅仅就事论事,还是废了市易司,当时曾布还没有考虑得这样多。后来王安石奏请吕惠卿同根究市易司,曾布和吕惠卿针锋相对,王安石是主吕惠卿的,于是曾布走到了王安石的对立面。这是曾布始料不及的,也是不愿面对的。王安石辞相离京时,曾布既没有叩阍请见,也没有到码头上送行,他只是在家里徘徊、叹息。

曾布与吕惠卿的对峙中处于劣势,前景已经堪忧,心中有话不得不说,再不说就晚了。于是曾布决定入宫见驾,向赵顼申诉。

尽管崇政殿高敞宏深,一波一波的热浪在殿门外肆虐,余威到处,殿内仍感难耐。赵顼端坐在龙床上,宫女在不停的打着扇,清俊的脸上仍不时沁出汗珠。

曾布走上崇政殿前丹墀上,用衣袖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收束一下心情,唱名进殿。行礼之后,奏道:“陛下,市易司之事已置狱勘问,臣朝夕间必将窜黜,自此无由复望清光矣!”曾布说此话时神情黯淡,已不是往日傲岸飞扬了。

赵顼问道:“卿为三司,按所部违法有何罪?”

曾布说道:“陛下以为无罪,不知中书之意如何。况臣尝自言与章惇有隙,惠卿必知之。今以章惇治狱,其意可见。”

赵顼说道:“有曾孝宽在,事既付狱,未必便不直。”

曾布说道:“臣与惠卿争论职事,今惠卿已秉政,势倾中外,狱官亦未必敢以臣为直,以惠卿曲也。”说到这里,想起事情已发展到这一步,已无挽回的余地,自己身为翰林学士兼领三司,位不谓不高,权不谓不重,竟受这场冤屈,不觉有点伤感。又想,获罪遭遣也罢,窜黜也罢,此时不把话给皇帝讲清楚,以后是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他躬身向赵顼深深一揖,说道:“臣为翰林学士、三司使,地亲职重,臣所陈之事,皎如日月,然而不得伸于朝庭,孤远之士,何所望于陛下?都邑之下,人情汹汹,怨嗟沸腾,达于圣听,然而不得伸于朝庭,海隅苍生何所望于陛下?臣得罪窜谪,何所敢辞,至于去就,亦无关朝庭轻重,但恐中外之士以臣为戒,自此议论无敢与执政不同矣!”

赵顼听了,仿佛是受了感染,竟也有点伤感。他说道:“卿不须如此。”

赵顼没有多说,更没有承诺。置司也罢,置狱也罢,其结果都要经中书再进呈皇帝,此时尚未根究,话不必说在前头。骂市易司的大有人在,但曾布说市易司是弊政,却有出尔反尔之嫌。况且,京城米、麦在大旱之年一直维持平价,这是市易司的一大功德,却也否定不了。这一点上,赵顼还是心中有数的。“稍收敛散之权归于公上”,和“国用以足”,本是倡办市易司的初衷,但收息之轻重,免行钱之多寡,具体到某一人、某一事,于出纳之间不可能没有奸欺之事。曾布所言固亦有据,吕惠卿说取其大端,并未超出所立条贯,也实可信。

这之后不久,曾布以“不觉察吏人教令行户添饰词,理不应奏而奏,”以本官知饶州。这罪名读起来都拗口,细品味却是清描淡写含糊笼统。曾布所言市易司事是否属实?从判词上看不出,只说是行户添了饰词。想想也是,还能以什么事降罪曾布?吕嘉问也以“不觉察杂买务多纳月息”出知常州,这罪名就更奇怪了。底下人多纳了月息,也不能就罪吕嘉问!或许是市易司事闹大了,以罢黜吕嘉问收场。章惇和曾孝宽两人置司根究市易司事,说不上罗织曾布之罪,又有一个吕嘉问陪绑,但必竟叫曾布到饶州当知州去了。中书又上表说:“曾布所陈治平财赋,有内藏库钱九十六万缗当于收数内除去,而曾布在支数内除之,是要说明朝庭支费多于前日,致财用缺乏,收入之数不足为出,当奏事不实。”这一条并没有作为曾布的罪名。曾布自称所陈皎如日月,只怕未必。窜黜饶州,说冤也实在不冤。但毕竟是被吕惠卿排挤走的,在吕惠卿是拔了一个眼中钉,少了一个对手,于新政孰利孰弊?那就难说了。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