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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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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展读的手微微的颤抖,目光从报表上抬起,说:“钱,我不想要。”

“这是你应得的。”

“我很感动。但我不想要。他一定会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要的。”她眼眶红了。

母亲和律师对看一眼,律师说:“荆小姐,这笔钱是你的,任何人都拿不走。你如果不想要,签字后可以再作财产转移。我乐意作你的公证律师。也不必现在就急着处置,你可以好好想想,什么时候作转移都可以。我们都理解这件事对你而言有点突然,要是暂时没主意的话,不妨还是由我们这边的基金会代管。”

我也劝她签字,接受这份馈赠,以后用到她觉得有意义的事上,也算不辜负哥哥的心意。

荆沙思忖片刻,签字。

“荆沙”

雨一直绵延到第二天,睡得不踏实,早早醒了。昨天之事还萦回眼前,我一夕之间暴得财富,如果爸爸在世,不知会作何想?他一辈子以贫病为苦。

突然很难过起来。我清楚记得父亲在我醒来时一记记抽自己耳光的样子,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一扫他的过错。但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原谅自己,因为毁掉的除了我的前程,还有他的期望。他曾用力吹过一个华丽的泡泡,在最完满的时候,碎裂。

我病愈后,爸爸搬了家,在那时候还不显贵的八王坟地段租了一间一居室的房子。底楼是一家饭馆,爸爸借用人家的场地,承包了早餐业务。4点钟,爸爸就要起床,揉面做包子,煮茶叶蛋。我总是在油条与包子的味道中醒来,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洒进来,因为蒸腾着油烟,看上去氤氲、厚实,宛如云彩。

我下去给爸爸搭手,他总不要。他眼睛快看不见了,血丝外渗,但是他似乎再无疼的感觉。生意极其清淡,除去租金,我们所剩无多。爸爸非常愧疚,有个晚上,他把存折给我,“密码是你的生日。”他说。我翻开来,上面只有3500块钱。

“这么多啊。”我很乖巧地赞叹。

爸爸说,“你是我的好女儿;可爸爸不是好爸爸。”他抚摸着我的脑袋。我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薄薄一层,像个小男孩。

“爸爸,让我去打工吧。”我恳求。

爸爸其实是想我复读的,但没敢说那个字眼,怕牵扯出我的伤心,那其实是他的心病。他最后认命,容忍我在饭店做服务员,跟他一样靠出卖体力生存。

哀莫过于心死,认命的他以加速度老去,三年后死于抑郁。

我于是一个人做饭吃,一个人散长长的步,一个人上班下班,看日子在手下流过。当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人自己的事,生活似乎也就安然下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但或许只是在逃避,当往事重新翻起,依然心潮难平。我并不后悔遇到觉,但我终究辜负了爸爸。也许,我还是该去完成他的心愿,哪怕他已经看不到。

在觉卧室的阳台看过去,我们学校就在眼皮底下,我还能清楚记得自己做操的方位。那时候,升完旗,我走到队伍后头,迎着初升的朝阳。我觉得未来也是红彤彤一片。然而命运已在这里埋伏、设坎,避无可避。

蓦然回首,一切都如烟散去,只是心里平添了很多岁月。

上班照例有一堆活。中午累极,趴办公桌上小憩,隐约间听李丽华和别人在聊天。不外乎公司糟糕的处境,银行追债,新产品的批文迟迟拿不到,合约作废,个别员工筹谋跳槽……不是锦上添花,就是雪上加霜,世事概莫如此。我想。

晚上照例加班,财务部的收尾工作基本都由我来做。用何平的话说,你年轻,要多学习,多表现,替老同志多多分担……他大道理一串一串,但究其实,无非是想要我臣服于他那顶点的权力。碰到李丽华就会娇嗔几句,“要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他碰碰人家胳膊、屁股什么的也就放人回家了,但我还是觉得加班比撒娇似乎还要容易些。况且,我喜欢人潮散光后的氛围,灯光漂浮,楼道空荡,有一种贴心贴肺的静谧。做完活,泡杯茶,站在窗口看看夜色,能听到时间在身体里流淌的节奏。那是一种叫人喜悦的充实。

这一天依然如此,干完活后,我不急着走,沏了杯普洱站到落地窗前。

我们公司在中关村,寸土寸金的地方只能挨紧了再往上发展,想要开阔的视野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钢筋水泥森林的一分子。但是,写字楼的格子窗颇有赏鉴意味,可以根据里头的格局、布置猜测公司的性质。有时候还能有幸望到同样在窗口矗立的加班族。虽不至于像《单身男女》中用报事帖来表情达意,但大家隔空相视一笑,也有“同是天涯加班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浪漫。

不知觉喝完一杯茶,我打算去茶水间再添些水。刚迈进楼道,就听得有脚步声从东头走来。

我们公司是上下两层,楼下是业务部门,楼上是财务、人事等综合部门,因为综合部门人少,几个老总的办公室也跟我们忝居一处,他们在东区,我们在西区。中间隔着电梯和茶水间。

听那脚步,不必猜就知道是孟昀。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老板非常辛苦,每晚要工作到午夜,夜不归宿也是家常便饭。如他哪天不在办公室,那必然是在外面应酬。但我加班多次,还没有机会与他迎面相逢。

要回避已来不及,我同他打了个招呼,他点了下头,拐去电梯。

我进入茶水间,不免想到上次同他跳舞的情形。他的舞姿是应酬速成出来,算不上专业,但自信的气度,以及听音乐时的专注,让他周身散发出特殊的魅力。在他臂膀间,你没法不怀着某种莫名其妙的钦佩仰视他的脸。

脚步声又过来了,孟昀瘦长的身影甩在我脚下,“电梯坏了?”他在问我。

我想起物业的通知,连忙道:“好像说今天10点后要检修。过10点了吗?”

孟昀看看表,“10点10分了。你还不走?”

“就走了。”

我等他走,但他依然把着门站着。我只好端着水杯站到他面前。

“公司都要倒闭了,你怎么还有那么多活呢?”他说。背着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愣住,道:“你不也有很多活吗?如果你还在努力,我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我这是挣扎。”他的语气带着嘲弄。

我笑,“那还是不甘心,那证明仍有希望……麻烦借过。”

他往边上让了让,转身跟上我。“好几次了,看到这边灯亮,知道是你在。”

我没料到他居然是注意的,倒是怔忡了下。“事实上,我只是没有家累而已。”我说。

“你呆了这么段时间,对公司有没有生出点感情?”他又问我。

老实说,不强烈,但也不是没有。我记得刚来上班那会儿,什么都新奇,隐约还有几分自豪。那时候,我对自己说,荆沙,一定要好好干,不辜负老板的期望。

他不等我回答,接着说:“可这里是我的全部,我付出了一切,青春、梦想、心血。很难想象当一切失去。”

我知他是为公司的前途担忧,安慰说:“老板,我记得海明威说过,你尽可以打倒我,就是打不败我。你不认输,怎么可能输?”

他微笑,“言之有理。”

我继续搜肠刮肚找名人名言,“我还听里尔克说,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结局如果是我们不能把握的,就不必多虑,做好每一个当下。”

他笑,“你还聆听过哪位圣贤的教诲,说来听听……”

我道:“你等下啊,网上有的是。”

说话间,到了我的工位。他看整个办公区的灯都关着,只我案头开了盏小小的台灯,便说:“帮我省钱吗?黑魆魆的也不怕闹鬼。”

我把灯开了,一片银赤色的光立刻洪水一样溢满室内,玻璃幕墙明晃晃的,整个空间很像一个硕大的游泳池。

我经常有这样的联想。尤其是白天,日光倾泻进来的时候,将每张脸模糊成一片动荡的粉红色,那就更像了。有的人直直往前游,有的人与人结伴踩水,有的正浮出或潜入水面。当然,更多人是在水下一潜一整天,久而久之,就闷死了。

我把我的联想跟他讲,指指隔断横梁,“以此为水平线。”

他作出抹汗的姿势,说:“你在控诉我吗?”

我倒了几粒M&M巧克力豆给他,“咀嚼可以缓解紧张情绪。其实我想说的是,对您来说是事业,对我们来说,无非是工作。工作一久,就失去了热情。一个人能感觉到痛苦其实不是坏事,像我们好多人是不知道痛痒的。”

他说:“你很会做思想工作。”

我说:“不知道有没有用?”

“任何善意都是有用的……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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