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谁记得谁是谁（1 / 1）
入秋的夜晚总是有点瑟瑟的凉气,在不算繁华的街道上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顾岚以最稳当的车速把车直奔一个名叫”饭楼”的古色古香的木制三层雕镂前的车位,放眼望去所有车位都已经停满了,唯独只有这一个车位,不是顾岚运气好,她顾岚都倒霉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转运呢!这个车位可是刻有她顾岚大名的,还是社会主义好。顾岚本来饥寒交迫的遇到这么件本来就理所应当的事她还是心情大好。
刹车,取钥匙,开门,下车,然后一声响。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全都是肚子惹的祸呀。饭楼这块招牌乍一看还真有点像皇帝老子御赐的味道,那两个字真的是写的霸气十足。一细看连个落款都没有,更别说个像样的印章的,就只是个手印,也不知道是哪个指头,颇有点认罪画押的味道。走进一看装修的倒是和外面一个味”古”,但绝无半点阴森之气,却有些平易近人之感。木质的桌椅,可能老板是个享受之人,椅子似乎别有洞天,加了层软垫,但看着也不别扭,似乎是理所当然。挂着一些字画,有大有小,最醒目的那幅挂在堂中,写了三行大黑字,也不是啥甲骨文,草书,隶书的,只是用咱简体中文写的。”饭,咱吃嘛嘛香。楼咱坐哪哪乐。得自在且快活”。阴不阴阳不阳的,既不对仗,又不成偶,平仄都还不分,要是真来个文化人一定会把这□□去劳改不成。这字倒是和那画还算映衬,八仙桌上领带歪了,西装开了拿着大碗喝着酒,吃着满桌子美味,还有其他五花八门的吃饭喝酒的人映衬,孤单的乐和着,狂欢的也乐和着。还真有股子且快活的味。顾岚才刚踏进楼里,就大声嚷嚷”小二上菜了”,一楼正吃得热火朝天,客人谁有功夫理她。她直接上楼奔向刻有她名字的座位,这年头虽然是社会主义了,刻名字还是有必要的。”石头,你怎么又把我的位子给占了”虽然看不清,但除了那个石磊,没有人敢抢她的座位。
石磊一桌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古楼,长梯,青瓷,仕女图,古玉兰,原本还知道这是现代,她,挽着青丝,白色荷花金边旗袍,笑靥如花,如置身另一个时代。”死女人今天还打扮得终于像个女的了”石磊坏坏的语气。
“既然这样 ……”顾岚亦娇滴滴的声音，”那公子就娶了奴家吧”又顺便做了个娇艳欲滴的动作。
石磊一脸玩味的表情，似是真的要从了她似的，转而到：”如果你把你的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人字拖换掉大爷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他看着顾岚的人字拖一脸惋惜。”得!我的鞋才买来的,花了我三块大洋呢！”刚才那个像迎春楼的顾岚一下子转变了口气。已经大步上前，走到石磊一桌的前面。那一瞬，石磊识相的把刻有她名字的椅子让了出来,顾岚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座下,旁边的两位美女看着他们两个一出一出的,也插不上话。
石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笑笑,握手。一个冰冷一个暖和,另一次也是一个冰冷一个暖和。一个化着精致的妆容,叫秦若,顾岚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年纪大了这记性也越发的不行了。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格子衬衫,看起来很纯情,叫杨夕。一男两女似乎真有啥猫腻在里头,她懒得问,他懒得说。小二已经上好了几道新的菜,和新的碗筷。话说没有哪个餐厅的服务是有这么快的。”你还没到就给曹叔打电话做菜呢?”“当然啦,我再不吃就要直接打120了”。就开始埋头苦吃,石磊递给顾岚外套,她接过,眼里还是只有她的饭菜,直接穿上,理所当然,殊不知身旁的人心里早已猜测万千，她还是一副民以食为天的样子。在更多的时候人都喜欢猜测以满足心里的欲念，此乃为意淫吧。
他们几个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似乎食欲都不怎么好。”岚子,稍微斯文点儿”石磊在顾岚耳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却充满了宠腻和纵容。可但凡一看到饭菜顾岚就来神，速度自然就慢不下来。
“斌少,你来了”秦若的目光淡然的越过顾岚的头，向她的背后某个暴发户望去。顾岚正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喝着,整张脸都埋在了碗里，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
秦若的眼神随着姚易斌而动，一种情愫在他们之间的传递，那么显而易见，羡煞旁人。他随意的坐在秦若的身边，坐下的那一瞬手不小心碰到了顾岚的胳膊，姚易斌斜睨那个新到的陌生人，只一瞬又冷漠转头。
顾岚在美食当前自然也不能错过美男，如此机会当然得趁机瞄上一眼，”斌少？这名字？”也只一瞬，如此巧合竟然相视一瞬，都恢复淡漠，连相视一笑都省了。”“易斌哥,这是顾岚”石磊又简简单单的介绍着，他原本从未想过让岚子认识这些人，甚至有时候岚子只要有他一个人所有事就都能解决了，多了实在浪费她的睡眠时间。”岚子,这是姚易斌”又是简单的握手,一个冰冷另一个也是冰冷，双方都缺乏温度。因为手都还没有握着就已经松开,谁都没有觉察不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姚易斌来了后气氛稍微好点儿，他们早已酒足饭饱，聊着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配合着笑一笑，抱怨抱怨，一切都很正常。而秦若粘在姚易斌身上毫不忌讳，秀着甜蜜，总之看起来很般配也很幸福。
在聊天中自然有人话唠有人听，分工甚是明确。顾岚充当听众无疑，这种笑笑，打打哈哈的活其实真的很适合她干。
“顾小姐怎么不把男朋友带过来？”听秦若这么一说，顾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两对男女之间是多么的不合适，笑道：”男朋友在家好好藏着呢！”
石磊给顾岚递完纸巾又到水,配合的恰到好处,杨夕只有羡慕的份，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个女人。石磊接话道：”她男朋友还在她未来公公婆婆家藏着呢。”
顾岚狠狠的看他一眼，”哪天我结婚你都不知道。唉……怎么遇到你这么个狐朋狗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们两个身上，没有暧昧，但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情愫真让人嫉妒。
杨夕终是看不过去，道：”石磊哥，这里的字画都是一个人的作品吧，真是太厉害了，不管是哪种字体都写的那么好，画也画得漂亮！！只可惜没有署名，只摁了个手印！”杨夕惋惜的看着石磊，话语真诚。”真是出自一个人之手？”秦若也看着石磊。话题转移的很快，可石磊的眼还是停留在顾岚无奈的脸上。”她还不是怕被有文化的人□□去劳改，所以才只摁了个手印。”顾岚很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你尽爱胡说”“我可没胡说，她平时就是跟我这么说的”顾岚淡淡笑笑，没有言语，石磊也不和她计较”你们千万别□□她，真去劳改了，难得送饭”
这些字画都是身边这位女子所作，杨夕从刚才的嫉妒不禁多了几分叹服。顾岚淡淡的神情，像是早已看惯了荣辱，又似是一个纯情少女含羞不语，看不懂，却又似如此简单。
姚易斌只是随意听着没有惊讶，对于顾岚亦没有过多的目光，似是见惯如此智慧美人。
此时的饭楼正缓缓流淌着琴箫合奏的美妙乐曲，在细细品味这宁静悠远的声音的同时如果你注意到又一轮玄月正挂在窗外，坐在顾岚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朦胧月色、静寂夜空、幽静乐曲，对于有些人来说能够在存在于这样的生活乃是莫大的幸福。
“秦小姐，是学声乐出身，也来一曲！”石磊看着那放着各种古典乐器的舞台。“我是副修钢琴的……”很明显这里没有钢琴。姚易斌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她动人一笑。石磊只好作罢，表示很遗憾，对顾岚抱怨说：“你这怎么就缺钢琴呢，明儿个给你弄一架过来。”又一脸兴奋的看着顾岚道：“岚子，咱来个琴萧合奏？”顾岚很认真地摸莫石磊的额头，“今天，没发烧呀！”“手还这么冷”石磊没有因为她的不配合而扫兴。
不知谁的电话响起，这场被顾岚打乱的聚餐就终于宣告结束，顾岚早已吃的饱饱的，却着实没有勇气提出先行了之，因为第一个走的人难得说些寒掺的话，她宁愿等，等第二个，没有第一个那么负累。现在好了，大家都走，散，一起散，没那么废话。
一行人，起身，打算回去。石磊走最前，旁边跟着杨夕，姚易斌拉着秦若，顾岚拖到最后，楼道，一前一后，她的认字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冷，早知道就买双袜子了，不，应该早就备好一套衣服，失策失策。
他们道别，各自取车。顾岚把外套还给石磊，“要不我送你回去”石磊不放心她开车，要么就慢，要么就开的像火箭似的。“咱不顺路，你还是送小姑娘回去吧”弯腰向车里的杨夕说“杨夕，早点回去加衣服别冷着了”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子温暖。“得，一定慢点开车”不容置疑的语气。“遵命”标准的军人手势，她总是让石磊冒火。“走了”没有回头。车门被摔得那个响呀，还没等顾岚反映过来车子已经跑出去很远了。“等，等，等，您老帐还没结呢？”知道叫也没用了，只要先记着，下次再一并算他吃的霸王餐。其实从来石磊都是来吃霸王餐的，她只是有时候发疯喜欢和他斗斗嘴。而她的一切行为都受尽在姚易斌的眼帘，摁着喇叭，似乎是等着她上车。而她熟视无睹，直接走向她自己的车。
人与人之间有时有一种冷漠会冷到全身的每个细胞，每一滴血液，自己看自己的故事都成了看客。这种冷漠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懂！
顾岚手还没到车门，就被姚易斌反手硬是撞到了车上，圈住她无处可逃，顾岚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盯着他，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姚易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头埋在她的肩颈，深深地，彼此可以听到呼吸和心跳。饭楼温暖的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原本的火药味也被稀释成淡淡温暖的火光。“请放开”比她身体的温度要温暖，可他宁愿她冷一些，让他温暖。换来的是更紧的拥抱。“放开……”我，还没说完，姚易斌就已经吻住了她，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咬，满口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入了彼此的咽喉，融进了彼此的血液。
顾岚被扛进姚易斌的车，而她却不敢大叫，她不想让她身边的人知道太多有关他的事，而姚易斌就是把她猜的连骨头都不剩。系好顾岚的安全带，车子就冲了出去。车里开着暖气，但顾岚还是觉着冷，“去哪儿？”顾岚不知道看着车窗外的什么地方，漂亮的霓虹灯，鸣叫的喇叭，熙攘的人群，似乎都与她无关。“你离开又出现，离开了又出现，这不好玩。”这个她与在饭楼嬉笑怒骂的她完全不一样。“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具”突然的刹车，顾岚狠狠地向前倾去，小疼。“这就是你这两年的业绩”一大把照片甩向顾岚。顾岚捡起，一张一张的看，都是顾岚和另一个男人的，有吃饭的，有牵手的，有接吻的，有拥抱的，只差没有上床的了，自己失踪两年还有兴趣跟踪我。“就差没上床了”只有在他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声线，象块冰，还有脱不去的冷笑和嘲讽。“不找家好点儿的侦探所，照片拍得这么丑”蹙眉，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似乎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你是我的”“呵，我们又没有签和合同”好像与她无关一样。“我快要结婚了”顾岚吸了口气，真的很冷，“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她涣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是憧憬着未来的幸福，还是在回忆过往。已经有太多的司机不满意了，毫不介意把自己的喇叭按坏，不厌其烦，一直按下去，甚至已经有人来敲车窗了，眼角有泪的女人，黑着脸的男人，又是一码男甩女的苦情戏，司机觉着这闲事不好管，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又怕这女的发疯谁都咬。只好想其他办法。“你是我老婆，还想怎么结婚。”他冷笑。“开车吧”又一次启动，暂时安全着。
相同的路，相同的风景，又来到这个地方，一所冷漠的房子，即使他面朝大海，即使他春暖花开，即使他有山有水，即使这里面曾经有过属于她一切的梦。“下车”不容改变的命令。顾岚突然觉着好笑。曾经她求着进去，现在她被逼着进去。直接来到卧室，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最喜欢的白色地毯，怀素飘逸的字，月光可以照进来的落地窗，甚至软塌前还放着她临走前忘记带走的线装书。她坐在软塌上拿起她的书《老子》 ，用荷花玉兰的叶子做的书签都还在里面。“你找我来不会是怀旧的吧”顾岚慵懒的看着他，也没有之前的紧张。“你是我老婆，当然应该和我住在一起”“哦，我可是记得我们领证的第二天，你就把离婚证给领了”她好象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姚易斌心突然痛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是你又知不知道第三天我又把结婚证拿了回了，登记处没有任何我们离婚的痕迹。“那个你心爱的女人把你甩了”同情的看着他，却又似在嘲笑，“所以才又来找我？”顾岚苦笑，“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挺重要。我累了，请出去，我要休息了”说的直接了当。“你是我老婆”。“那我走”直接向外走去，挺着腰杆，没有任何的卑怯，已经到门边了，顾岚松了口气。
背后强有力的拥抱，门啪的声被狠狠地合上，顾岚被压在墙上，被翻转过来，双手使劲地堆他，反而被他按住，腿也被压得不能动，不得动弹，长驱直入的吻，而顾兰没有任何反应，她越是这样，姚易斌越是用力，越是霸道，让她痛，让她难受，让她流血。而顾岚的身子越来越冷，姚易斌也感受到了她的冷，转而吻她的脸，每寸皮肤，像是在修复她的伤一般，她的耳垂，她的颈，隔着薄薄的旗袍抚摸着她的背，慢慢的温柔，婉转，顾岚一直不给他任何反应，只是身子似乎有些不太争气了，她不得不佩服姚易斌的技巧。旗袍的扣子已经快要全部解开了，顾岚呼吸开始急促，慢慢回应他，“给我”声音充满了渴求和魅惑，姚易斌心里异常的高兴，但还是慢慢的，迟迟不进入主题。“袁东，给我”姚易斌一下子把她放开，像是遇到鬼一样。“顾岚，还是你狠！”打开门，甚至连门都没有心情关。顾岚望着他的背影，苦笑，我哪有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