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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心 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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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面空气停滞了,江百丽接过电话匆匆冲出门,吃过的方便面纸桶就放在桌子上面,味道弥漫在宿舍里久久不散。洛枳呆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崭新的空白笔记本,钢笔横躺在纸面上,笔帽晾在一边许久。她不知道第几次拿起笔,终于决定先把日期写上。然而画了几笔都是涩涩的,写不出字来,只在白纸上留下带着干枯墨迹让人难堪的凹印。

搁笔太久了。

她仍然有点六神无主,泡面的味道却越发刺鼻,刚刚已经忍耐了很久,居然还是不能习惯。

两个人的宿舍,打扫房间的永远是洛枳。勤劳只是因为对于脏乱的忍受能力低于他人,她的忍耐力远低于百丽,所以干活的总是她。

忍耐是一种大智慧。

上午江百丽坐在床上拿起塔罗牌照例进行“每月一算”时,死活让洛枳也抽一张。洛枳抽完牌看都没看就塞回给床上的神婆,继续低下头去看东野圭吾的侦探小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见天花板附近传来尖叫声,“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我说,总之你要忍耐,忍耐,善于等待的才是智者!”

洛枳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自从和您住一个宿舍,我已然被迫修炼成智者了。”

后来上铺的神婆又吵闹些什么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江百丽从高中开始就认真地算命,认真地规划自己的运气和忌讳,但是在洛枳的眼里,她好像从来没有任何改变,日子还是过得炯炯有神。

洛枳不相信所谓命运。她怕自己信了天灾,就忘了人祸。因为人祸是可以憎恨和对抗的,而天意不可违。若相信了命运,她还有什么指望?

不过有句话百丽没说错,善于等待才是智者,忍耐的确是必要的。

其实没有人比洛枳更懂得这一点。

她抬头看表,已经不知不觉半小时了,她还在胡思乱想。

眼前的白纸,白得越发刺眼。

她“呼”地一下站起来。起身的时候椅子发出了很厉利的声音,屋子里面是水泥地板,和椅子腿轻轻摩擦都会像刹车一样悲鸣起来。

她们宿舍很小,洛枳端起百丽的面碗,小心翼翼地防止面汤漾出来,慢慢走到厕所倒掉。回到房间打开门窗通风,然后把百丽哭泣时候扔了一地的鼻涕纸扫干净,洗手,重新打开台灯。

仿佛进行了某种宗教仪式的开场。

终于还是抓起了钢笔,在演算纸上面狠狠地画了几道,直到画出了顺畅的笔迹。

9月15日,晴

我遇到他了。很远,第一眼是背影。第二眼是从天而降的大柿子。

然后笔尖就那样停在了“子”的最后一个钩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洇开成了一个小蓝点。

两小时前,她正在学校的北苑散步。

初秋的北京拥有一整年难遇的好天气,收敛了一身暴虐,流露出温和开朗的模样。

地上有斑驳的树影,她和小时候一样低头认真地走,每一步都要费心思踩在地砖最中央的十字花上面。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家具批发市场给别人扛包送货,妈妈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不上,脚心和小腿都有拉伤的酸痛感。妈妈回头看着她,眼睛通红,满是心疼,嘴上却说,你试着每走一步都踩在地砖最中间的那个小十字上面。她像做游戏一样努力遵循着规则,忘却了头顶的烈日,盛夏漫长的一路真的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

就这样养成了习惯。

忽然起风,她下意识停住了,抬起头。

前方两三米处的岔路口拐过来一个人,正好走在她前方。

即使换了外套,仍然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背影。后脑勺立着几根不安分的发丝,端正的姿态,微昂的头,挺拔却不显得装腔作势。

她正愣着,一个大柿子突然结结实实地落下来,掠过她的眼前砸在了前方不到半米处,如果刚才她没有止步的话应该会被砸中头顶。不过它的尸体仍然溅了洛枳一身脏兮兮的汁水——很惨烈,无论是柿子还是她。

前方的人听到了柿子落地难听的“吧唧”声,回过头来。洛枳在他目光移到自己身上之前慌忙转身,撒腿就跑。

竟然一边跑着,一边还在走神地想,他会不会笑我?

她第一次让他看自己的背影,竟然是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她一直跑,一直跑,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跨上楼,推开宿舍的门,然后才想起来大口喘气。

气息平稳下来,她就不紧不慢地换下惨不忍睹的外套和长裤。打开衣柜,看到一片阴郁的冷色调。

倒不是她不喜欢彩色。只是不协调。

高考前夕,全年级集体去坐落在繁华市中心的指定医院体检,之后解散各自回家。洛枳把盖了一大片红戳的体检表交给门口坐镇的老师,背起书包沿着她们市最长的那条商业街散步,迟迟不愿回家。

高考前种种繁杂的事项又完成了一样。她想,高中就要这样结束了。

抬头看到一家淘衣服的小店的橱窗里面挂着一件明黄色的吊带裙。

那样绚烂耀眼的明黄色。

五月天摆出吊带裙,那是夏天嚣张的预告函。

那天她心情不好。书包里面是大本的模拟题和练习卷,仿若高考散发的请帖。她并不害怕这场过独木桥的考试,也不期待和兴奋于即将从题海中解脱。洛枳更多的是困惑,困惑于自己这样一步步下去,到底是离幸福更近了还是更远了。

心中莫名的焦躁无法熄灭,任她像平常一样规劝自己要忍耐要安分,就是不管用。

她徘徊许久,终于还是冲进店里,含含糊糊地对慵懒的店员说,要试橱窗里那件裙子。店员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耐烦地起身。

她胸口起伏,里面是突如其来的勇气。

狭窄试衣间里,她手忙脚乱地穿上了那件吊带裙,只可惜肩膀上仍然露出老土的白色胸衣肩带。刚打开小隔间的门,就看到对面的穿衣镜中立着一个表情呆滞脸色暗淡的女孩,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瑟缩胆怯得可笑,扎着十几年不变的老土马尾辫,被明黄色衬托得好像营养不良的村姑。

她一愣,有些尴尬,然而心情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适合什么。”

方才那些空洞的大道理无法说服在街上暴走的洛枳,然而一落在镜子里的村姑面前,突然就变得极有说服力。

她顶着店员的脸色,坦然地交还衣服,搭上公车回家,坐到书桌前打开书接着复习。谁也无法相信会有人用一件明黄色的吊带裙来挖苦讽刺自己,十几岁的少女,像个苦行僧一样修炼坚忍。

但是洛枳一向善于此道。

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她带着一身脏兮兮的柿子汁水逃回宿舍,也因为心慌,和那天一样的突如其来的心慌。

忘了在哪本书上面看到的,上帝动动小指头,一个人的命运就能急转直下。至于他为什么会动小指……也许只是他觉得痒。就像洛枳觉得很烦的时候抬脚碾死了一只本本分分地在地上爬的小瓢虫,没有原因。

她刚才明明光顾着逃跑了,为什么现在却能回忆起自己落跑前一秒钟,他的目光正从柿子的尸体挪移到她的脚踝。那时候,男孩挑着眉半笑不笑,白皙的脖颈连到下颏,那么好看的弧线。

她不是慌了吗,这又是怎么看到的?

就算看到了,笔尖又为什么无法移动?

洛枳高中时候的确写过一本很厚的日记,日记只有一个内容,字字句句只描述了一个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毕业撤退的那天,弄丢了。

太久之前了,久到不知道怎么再提笔,久到不再能够熟练轻松地用大篇幅的文字去描绘脑海中留下的漂亮下颏线,和那憋着笑的惊讶神情,久到想不起来那时候一大片水蓝色笔迹铺展在本子上面带来的卑微满足感。

太久了。

她转过头,紧闭的门上挂着一面穿衣镜,微微后仰一些就能看到自己在镜中的影像:略微苍白的皮肤,尖尖的下颏,戴上了隐形眼镜之后不再被埋没的美丽眼睛——

的确太久了,久到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村姑了。每个埋头苦读的高中女生到了大学都会经历外貌上面的蜕变。因为她很少与旧同学联系,没有经历过同学会上面此起彼伏的客套惊叫“啊!你变得好漂亮”,所以,几乎没有察觉。

心跳快得过分。上帝勾动的小指让她无论怎样碎碎念都无法平息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当时的村姑了,不是吗?她想。

所以有些故事,是不是应该迎来转折点了?

毕竟,已经不再是那个能用一条明黄色吊带裙就降服心魔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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