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一章(1 / 1)
爱是一场华丽的流年,我的爱华丽了流年却悲伤了灵魂。
——薄荷
薄荷站在床边,一件件的整理衣物,亚安坐在一旁凳子上沉默的抽烟,他并不是经常抽烟的人,只在工作应酬的时候抽几支别人递过来的烟,以示礼貌,应酬完毕便要漱口,说是要洗去身上的烟味。如今却主动拿起柜子里的烟来抽,是别人送的金桥,有着淡淡的奶味的男士香烟。薄荷,真的要离婚?
薄荷直起腰,未系紧的头发滑下来,遮住了她半个眼睛,亚安,我只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亚安似乎有些局促,薄荷,若真要离婚,应当是我搬出去,这房子留给你。
她确定这只是亚安的愧疚与心虚,亚安在愧疚的时候总是习惯躲在别人的目光,手指微微晃动,就如现在一样。她平静的看着他,好,亚安,那你就搬出去。
亚安站起身,沉默着开始收拾衣物,他已知情形不能挽回,便只好接受。薄荷站在身后看他,他如平常一般穿了米白色的衬衣,她还记得这件衣服是她在他生日那天为他买的,他似乎很是高兴,晚饭是开了一瓶红酒,并在烛光下抱着她轻轻的旋转,她光着脚,露出小而光洁的脚裸。但心中却是温暖,脸上漾出微笑。他的唇微微抿起,佩曾告诉她,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现在想来,亚安便是如此的男人,平时待人谦和有礼,却薄情的残忍。
亚安的衣物并不多,常用的不过几件,很快收拾好后,他轻轻拥抱薄荷,若你有困难,请记得告诉我。
亚安走后,薄荷走到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她的脚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的玻璃珠上,磕得很痛。她在家里并不喜欢穿鞋,家里的地板是木制的,踩起来冰凉,又在提脚后产生暖意,亚安时常为此事说她,并在看电视的时候帮她捂脚。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穿。
鞋柜里放着的大部分是亚安的鞋,薄荷的反而很少。亚安并东西并不挑剔,却惟独对鞋有一种固执的坚持,他从外面买来一双又一双的鞋子,简单大方的款式。他笑着对薄荷说,若有一天我迷路,你带一双让我穿得舒适的鞋,我便跟你回来。
薄荷去理发店烫头发,红色的大波浪,理发师笑着夸她发质好,她礼貌回应。头发烫好,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有着和佩太过相似的容颜,如今烫了头发更几乎一模一样。她想起佩她在舞台上穿了大红色的劣质旗袍,涂着劣质的口红,在麦克风前面悠扬婉转,沾了银片的手势随着佩的摆动闪出光泽,晃迷了她的眼。
佩是她的母亲,或者说只是将她从子宫里分裂出来的人。佩并不让她叫她母亲,她穿了白色的碎花裙子,带着些异域风情,叼着烟,半天来从嘴里吐出一句,你叫我佩。佩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决然的绝强。
佩在夜总会里当□□,她和各种男人做/爱。那些男人有着不同的面貌,身份,会给佩不菲的小费,他们在房间里做/爱,家里门墙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时常可以听到佩的呻/吟声和男人带着情/欲的喘息声。那时她便看着男人脱在外面的衣服发呆,久了,薄荷便懂得分辨哪些男人是身份体面的人,亦知道佩将会有一笔价格不菲的小费。
若是收入良好,佩便会带着她出去吃饭,她那时只觉得丢脸,不愿用这钱,佩便嘲笑她,你现在能长这么大全是靠我脱光了衣服和男人做/爱换来的。佩带她去饭店,点几样菜,佩并不吃,只是抽着烟看她,吃完了送她回家后又独自去夜总会。
她走出理发店,阳光有些晃眼,她拣了树荫下面往家里走。忽然感到恶心,扶着树干呕起来,却吐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胃里泛酸。想起自己的月例似乎已有一月没来,心里便涌起一阵惶恐,她并不排斥孩子,她知她应在三十岁之前孕育孩子,并抚养她长大,可如今她却有了惶恐,如同淋了雨的沙质碉堡,失了生气。
街边有学生模样的走过。
薄荷想起她还年轻的时候,穿了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站在讲台上,紧抿着唇,我是薄荷。底下的男生发出嘘声,嘲笑她是农村来的土包子。她只是觉得委屈,回去以后便告诉佩,佩一言不发的抽完一根烟,然后拿上钱包带她去了服装店,她那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上面的英文对她来说还显得陌生,佩从衣架上挑出一件件衣服,让她去试衣间试穿。她穿了出来,佩看了一眼便结了帐。
从此再也没有人嘲笑过她,大部分的人以羡慕的眼光看他,仿佛最初的嘲笑只是她的错觉。
亚安的东西并没有全部带走,薄荷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箱子,一件件的收拾。确切的说亚安带走的只是他常穿的几件衣服。床头柜上还放着他和薄荷合照的照片。照片里他穿着短袖的T恤,从背后拥着她,笑得美好,那时他们刚刚决定结婚,并积极的筹办婚礼。他对她说,我现在已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一个家庭,我在东城买了一套房子,并不是很大,两室一厅,安了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从里面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早上亦能感觉到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温暖,但我每日睡在床上翻转醒来只是觉得寂寞,我想我是个害怕孤独的人。我需要一个妻子,能在每日醒来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印上早安吻,并看着她帮我把上班要穿的衣服熨好,给我系上领带,我一向系不好这个东西。而薄荷,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那时他们已交往六年,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在电影院看一场最新上档的电影,电影过后去两人都喜欢的中餐店吃中餐。亚安送她回家,偶尔会留下来过夜,他们依偎在沙发上看老的电影,或许各自捧一本书看,然后在她家的床上做/爱。
他们并不避孕,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亚安做/爱的方式让她想到热带雨林里的野兽,她只能依附着他,并在他身上闻到潮湿树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