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1 / 1）
“傻子，别胡说。”方峻愣了下，拍拍苏薇的头，语气依旧温和。
“我没胡说，真的。峻，你告诉我，你不会把我丢下的，对不对？”苏薇拉扯着他的衣袖，直接寻找他的双眼。
“傻丫头，怎么一天到晚的都胡思乱想。”方峻笑了笑，语气很是宠溺，“好了，好好休息会，要不然你这么有精神我就去跟主任说给你增加复健时间。”
苏薇迫不及待的势头就此打住，讪讪笑着，垂下头去。
方峻不以为意，从水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去洗。
苏薇听他进了洗手间的门，这才抬起头来，修养得终于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着，刚刚她追着问方峻的时候，方峻没有给出她正面的答复，而是在不断转移话题。这样的情况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以前他们好的时候，不管什么样的话只要她喜欢方峻就会说给她听，甚至可以无聊到拉着方峻一起两个人模仿电视剧里的人物对话。再浪漫，再肉麻，再天雷滚滚的话，他们不是没有说过的。而刚刚，她不过是寻求一个承诺，可他却吝啬给予。
在那一刻，苏薇才真正的意识到，她一睡四年，方峻却是真真实实在过每一天，他的时间里她空缺了四年，而现在她不是他的唯一了。
想到这里，苏薇忿恨地用力揪住被子，十指深陷，洁白的被单给她生生抓出十道褶皱。
齐伊络是将近下班的时候收拾东西才看到开会前被她丢到抽屉里的手机，里面有七个未接来电，其中五个来自安意，另外两个显示的名字则属于方峻。
不敢怠慢，赶紧拨了安意的电话，原来安意这段时间在家闷坏了，决定晚上到齐伊络家里去喘口气。齐伊络笑着答应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末了不放心又追问需不需要去接她，想当然的被安意给直接拒绝。
挂断电话，齐伊络想了想还是回拨了方峻的电话，结果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放下电话，松了口气，过后她又不禁嘲笑自己，明明打不通电话是应该感到失望或者失落，怎么偏偏到她就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味道。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便立即被她抛开。
再查看手机的时候，夹杂在一堆售房售车信息中居然还有一条是方峻发来的，齐伊络挑眉，随手按下阅览。
在踏进医院大门前，齐伊络深深吸了口气，依旧闻到了消□□水的味道，她皱了下眉，随即迈开步子往里走。姿态优雅，背脊直挺。
站在病房前，她举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才听到里面的人开口：“请进来吧，他不在这里。”
推开门，果然不见方峻的踪影，那个苏醒不久的女人半躺在病床上，一大片的白色中间，她显得格外娇弱。
“你好！我是齐伊络。”
“嗯。我知道的。”苏薇放下手里翻了一半的杂志，招呼着她，“过来坐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齐伊络慢慢走过来，嘴角始终浮着道微笑，目光停留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在齐伊络看她的同时，苏薇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齐伊络走路的姿态，很是优雅，脊梁挺得直直的，系着丝巾的脖子线条优美如同天鹅。是的，在苏薇看到齐伊络的第一眼，对她的印象就是优雅，高傲，一如天鹅。
“我说直觉的话，你行信不信？”她笑起来，脸颊上浮现出小小的酒窝。
目前的状况在齐伊络看来多少有些荒诞，她和苏薇居然在同一间房子里见面了，以她和苏薇跟方峻之间的关系，这算什么，新欢旧爱同时登场？
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莫名想法，她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表情：“苏小姐，不知道你特意发信息让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峻喜欢你，对不对？”苏薇不答反问。
齐伊络笑：“似乎是我先提问的，苏小姐要不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呢？”
“峻是喜欢你的，对不对？”苏薇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一意追问自己想要知道的。
齐伊络收敛了笑：“苏小姐为什么这么问？你这个问题我想你问错认了，你不应该问我的。”
“我知道的，峻一定是喜欢……不！是爱上你了，对吧？”苏薇吃吃笑起来，苍白的笑容仿佛随时会碎落。
对于这样无法进行下去的对话，齐伊络略感烦躁，皱了下眉：“苏小姐，我……”她正待说话抬头就看到苏薇居然在哭，眼泪就那么轻易从眼眶里落下，无声无息的。
身为女人，齐伊络也不习惯看到眼泪，踌躇着扯了张纸巾递给苏薇，苏薇接了捂着脸继续哭，很快眼泪从指缝渗出，滴落在被单上，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形斑点。齐伊络又扯了张递过去，苏薇接过也不出声，只是哭，眼泪像是不要钱的自来水哗哗往外冒。
两个女人彼此沉默着重复相同的动作，一时倒也显得默契，不知底细的人乍一看，恐怕要以为她们是知己好友，哪里能想象得到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哭够了？”齐伊络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苏薇，语气并不怎么好。
擦着眼睛和脸颊上残余的泪痕，苏薇“嗯”了声，等到完全打理好了才重新抬起头来，带着鼻音道：“让你见笑了。”
上一刻还在无声哭泣的人，下一刻可以故作坚强地微笑，齐伊络忽然想到方峻跟她说过的过往经历，突然有些了悟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她起初所以为的那种温室花朵。
“苏小姐，现在能不能说说你请我来的目的，我想不单纯只是看你……”齐伊络适当保留了后面未完的话。
苏薇轻轻叹气：“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
“既然是强人所难的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意齐伊络会出言反驳自己，苏薇怔了下，摇摇头继续往下说：“这道理谁都懂，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齐小姐，我从不否认我的自私，这一次一样，我希望能够和方峻重新开始。”
“这话你应该跟方峻去说，我没有决定权也没有当传声筒的义务。”
“我希望你能放弃。”苏薇选择了直截了当的说话，说完直直看着齐伊络。
“你太直白了。”半晌，齐伊络笑得有些狼狈。
“我想我和方峻的事你都该知道的，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是想象中的和平。几十个孩子一起争抢明争暗斗，我可以说小孩子的争斗不会比成人世界的逊色。我能从那里走出来得到资助念大学，也不是没有用过心计的。”苏薇说这些的时候微微垂了头，声音缓慢，似乎那些曾经并不美好的记忆又冒了出来，“如果不是经历过这一次生死，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原来方峻对我而言是那么重要。以前，我做错过，但我现在想要弥补，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苏小姐。”齐伊络咬字十分清晰，不似她平日说话风格，有些刻意，“你的这些说给我听并没有意思，选谁，选择权是掌握在方峻手里的。你要是精神不错的话，我看你可以把这些话重复给方峻听。”
“没有用的。”苏薇摇头，清丽的脸上浮现出抹空白，“他的心里现在都是你，我不过是他过去的牵绊。但是他现在还是无法彻底放下的，只要你不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回头选择我的。”
“你既然都明白，又何必……”
“因为我真的怕了。”苏薇微微一笑，略带自嘲，坦白地说，“我也只是个女人，自私胆小虚荣贪恋，方峻对我的好，我都贪恋，所以无法放手。”
齐伊络沉默片刻，站起身：“我想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也是个女人，你说的那些，我也同样渴望着。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是么？”眼见无法说服她，苏薇也没有太大的失望，只平静道，“我们今天的见面，希望……”
“方峻不会知道的。”齐伊络抢在她前面回答，直视着苏薇。
苏薇僵了下，随即点头：“谢谢。”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所以不必言谢。”
齐伊络留下最后一句话，飘然离去。
苏薇闭了闭眼，把头往后靠上枕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