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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进水。”
一直隐于凤雪衣身后的画桡走出来，眼瞅着门口，吐槽。
凤雪衣垂下眸子，不予置评。
隔壁的房间，隐隐传来咳嗽声，压抑得极低，凤雪衣却是听到了，抬起头，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候着。”
画桡不语，刚抬起的脚，缓缓的收了回去。
她自然知道咳嗽的人是谁，眸渐渐浮出忧虑之色，最近皇的身体，似乎是越来越差了……
凤雪衣推开房门的时候，玖兰正倚在床头，闭目捂唇咳嗽，仅着白色里衣的身子，越发显得单薄瘦削。
他，又瘦了些。
凤雪衣眸浮起担忧之色，轻手轻脚走过去，抬手，为他拍着后背顺气。手刚贴到那单薄的背脊时，明显觉察到手下的肌肤紧绷起，随即对一双过分幽蓝的美丽眸子，含着满满的不可置信，薄薄的唇儿微张，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身子不好，喝了药，早些休息。”凤雪衣垂下眼翦，过长的睫毛遮住眸子，教人看不清里面蕴藏的是喜还是怒，抑或是担忧或责怪。
可玖兰，分明听出了她淡漠语气的关怀之意，淡淡的喜色浮苍白的面庞，哑声道，“我没事，倒是你，日理万机的，要多注意休息。”
他说这话时，望着她仅咫尺之遥的面庞，唇角微微翘起。
有生之年能和她这般接近，够了。
“玖兰……”
凤雪衣忽低低唤一声，拉着玖兰的手，坐在他的身侧。
“嗯？”
玖兰下意识的应一声，察觉到她和自己坐得这般的近，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的望着她。
“我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男后。”
明明知道这于他来说是伤害，她还是说出了她斟酌许久的事。
这一年多的征战，攻城掠池，安抚众民，一直都是他陪着她。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打仗、统领万军、处理事务不在话下，却不精通安抚百姓，而他，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亲和力，和一流的笼络人心的手腕。
有他，则国安。
她无心这繁华世间，也不想当这一国之帝，可亲手打下的江山，断没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所以，她需要他。
大启，需要他这样的后！
凤雪衣说完这话，抬眼望着他，“我或许回应不了你想要的，但我能保证后宫再不纳妃，许你一生！愿意否？”
许你一生！
愿意否？
玖兰眼涌热泪，这几乎是他梦了千年的愿望，如今竟真的实现了。
愿意否？
“我……不愿意。”
他终于是选择了拒绝，强行逼回眼的泪，笑着说，“你值得更好的人，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最好的东西，而我……”
而他，不配！
这一具残破身体，能活到今日本已经是为了她大劫到来，为她挡劫的存在。
怎配拥有她？
怎配，让她伤心？
他的铃儿，内心是那么柔软，一旦得知他为她而死，会怎样的痛苦？
凤凰涅槃之后便是永生，他爱她，怎舍得让她受那思念的锥心之痛？
那痛，他尝了千年，够了。
“而我，不适合。”他终于是说完了话，却不敢再看她。
“玖兰，看着我的眼睛。”凤雪衣抬手，强行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她的眼眸，凤目灼灼直勾勾的望进他的眼，“为什么要说谎？”
她无情无爱，却不代表她傻，一个人肯为另一个人付出一切，不是爱是什么？
他若不爱她，为何要为她做这么多？
心里，忍不住升起怒气来。
她都允诺，有他，后宫再无妃，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雪衣，我不适合你。”
他笑，拉开她的手，别过头去，“你走吧。”
“你……”
凤雪衣压抑下怒气，冷冷一拂袖，快步离开。
因为发怒，她走得极快，那艳红的衣袂只是一闪，便是出了门去，扯动门，‘砰’的一摔，冷风一卷，门闭合。
“我，何尝不想……”
玖兰苦涩一笑，突地捂住胸口，咳嗽声一声一声更重。
肩膀，剧烈的颤抖着，仿佛是下一秒，身躯便会倒下一般。
悬挂在床头的夜明珠光芒依旧温暖，而人，却是未眠。
其实这一夜，不眠的又岂止他一人？
月清濯立于宫墙之，看着那一道自玖兰房间出来的艳红身影，深黑的眸涌痛色。
她可以爱任何人，却惟独不可能爱他。
他可以爱她，却永远得不到她。
一转身，错出一生再无法逾越的距离。
这便是，他与她的结局。
可是，不甘心啊！
两年前，他都准备好了圣旨，等着迎她归来，娶她为新后。最终得到的是她三匕自戕，身坠悬崖的噩耗，他心痛到不能自已，大病七天。
宫，一部分不老实的人生乱，他不得不从痛苦挣脱身来，迎娶新后，在首辅大人和一干大臣的鼎力辅助下，定下国之大局，稳定江山。
可是却不曾料想到，真正帮他稳定江山的人，会是她。
而他，真正懂了的时候，见到她，却连流露出喜欢她的情绪，都已经是不能。
她一直说，一生一世只愿得一人，携手并肩。
如她这般骄傲的女子，怎会与人共侍一夫？
更何况，她现在是启国的女帝，正要冉冉升起大放异彩的帝王星！
散了，却忘不了。
终身惦念，多想，回到那旧时光。回到他们师兄弟，和她这个小师妹相处的时候。
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和睦相处，和欢欢乐乐。
“高处不胜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哽咽着呓语，终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而此时，另外一方人马，快马加鞭赶往这里。
男子一袭紫衣，胯下黑马脚程快如闪电，身后五万精兵紧随其后。
月夜微寒，男子脸却沁出薄汗，笑容如同撕裂的朝阳般灿烂，长长的发不羁的散在肩胛，随着那风飘起又落下，那如刀削的刚毅面孔，更透出一股令人沉迷的野性的味道。
“安营、扎寨、布防！”
到了一处平地，他勒住马，高高扬起手，马儿前蹄高高扬起，他高喊声落，后面的骏马一阵阵‘恢律律’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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