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无情有恨何人见(3)(1 / 1)
“你还没喝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她勉强挤出一点笑,脸色应该很差。
段希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说真的。”
她霍然站起来,“段希峰!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沈子言,”他又灌了一大口,忽然笑起来,“你就这么喜欢他?”
子言别扭的转过头去,良久,她才低声说,“他对我很好。”
“对你好就行了?”段希峰凑过来,脸上神情少有的认真,“那我对你好,是不是也行?”
“去!”她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天气越发寒冷,子言到了办公室好一会儿,手脚还没暖和过来,她本来就是特别怕冷的人,怀里揣着一个暖手宝,一直没离手。
“请问谁是沈子言小姐?”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同事们一起发出惊叹声,啧啧的议论声中,秦若耶推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呀,还不去签收!”
是花店的送花小姐,手捧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热情的冲子言微笑。
“九十九朵,”秦若耶很认真的数了一遍,“真有心啊,你男朋友。”
子言笑笑,这么冷的天气,娇嫩的火玫瑰,温暖芳香,教人抗拒不了,虞晖确实很有心。
“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像是掐算好了时间,他的电话也随后就打来了。
子言微笑着说好,想一想,又道谢,“谢谢你的玫瑰。”
虞晖一怔,“什么玫瑰?”
子言觉得很迷惑,“不是你送的玫瑰吗?”
“没有。”虞晖的语调忽然变得生硬,“我没有送你什么玫瑰。”
隐隐的心虚与不快,子言的情绪忽然就跌入谷底。
“是你吧,段希峰,开什么玩笑?”她打电话过去质问。
“干嘛,不能送花啊。”对方回答得很轻松,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你别给我招不痛快了行吗?”她无可奈何的放缓了语气。
段希峰却“嗤”的一声笑起来,“送花给你还不痛快?那你还想我送什么啊?”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什么也别送了。”她哭笑不得,“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他在电话里懒洋洋回答了一句,“我不是你哥,季南琛才是。我也不想干嘛,就是想让你高兴。”
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敷衍,“好了好了,随便你。”她想起虞晖电话里的语调,莫名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微妙的影响了当晚的气氛,一顿饭吃的极闷,虞晖话很少,子言觉得有些委屈,也就憋着不说话。餐厅里放着欢快的圣诞音乐,她却听得有些头疼。
“子言,”虞晖终于抬起头,“你什么时候,也去见见我爸妈吧。”
她的情绪还有些低落,不由自主有些抗拒,“再说吧。”
虞晖突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她没有挣脱,却不看他一眼,只别过脸去,凝望着台布的花边,钩着菱形的花纹,无数细小的镂空针织,像心上无数的空洞,无论如何填不完满。
“子言,其实我今天不是生气,我只是在害怕。”他慢慢的,像很吃力,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艰难。
她顺着他的话头淡淡问,“你害怕什么?”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直都没有说过喜欢我。”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有清醒的自嘲隐藏在里面,“所以我没有信心,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把握,我忍受不了别人接近你,我会吃醋,会生气,更会害怕。”
他这样直白,她的心反而开始柔软,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虞晖,是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答应我,”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最晚春节的时候,去见见我父母吧。”
也许他这样迫切的想要带自己去见家长,只是表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视与在乎,子言这么想。
她一直是个被动的人,别人推一步,走一步,既然已经走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叹口气,终于点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给我一点交朋友的空间。”
虞晖望着她,眼睛里闪烁不定,他没有痛快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我尽量。”
总有一点什么在破坏着今天的气氛,子言想起段希峰莫名其妙送的花,苦笑着喝了一口奶茶,甜腻中,有点淡淡的涩。
晚上刚回家,母亲便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果然西风渐盛,连母亲也在意起这种国外的节日来了,子言简单回答,“天冷,吃过饭就回来了。”
“小虞没有送你?”母亲敏锐的追问细节。
“没有,我让他早点回家了。”子言有些不耐烦。
“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成天一回家就开电脑,和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聊的……”母亲开始数落起来。
一看见李岩兵的头像色彩鲜艳的挂在线上,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微笑起来,母亲的唠叨全被抛在了脑后。
最近她很依赖李岩兵,原来印象中李岩兵是个话唠,久别重逢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比他还啰嗦,事无巨细,桩桩件件,都喜欢跟他汇报,他随意丢过来的一个表情都能令她觉得格外有意思。
“圣诞节快乐!”她主动打招呼。
李岩兵回了一个微笑,“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她很随意的回答,“出去吃饭了。”
“和谁?”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觉得今天李岩兵有点奇怪。
她顿了一顿,还是老实的回答,“和男友。”
仿佛隔了许久,他都没有回应,子言呆呆的看着屏幕,这家伙,居然就这样不理她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托着腮帮子,趴在电脑前等回话。
客厅的电话清脆的响起,她遥遥听见母亲应答的声音,“……在,你等一下。”
“小西,电话。”母亲喊了一声。
她只得起身,站起来的一霎那,瞥了一眼电脑,李岩兵还是没有说话。
接过话筒,母亲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男孩子。”
子言狐疑的迎着母亲的目光,心里揣度着,是不是季南琛。
电话信号极其不好,一片嘈杂的声音,子言“喂”了一句,便听见咕咚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面的声音。
“喂?”她再次询问。
话筒那头,仿佛有人在说笑,有热闹的音乐声,只是,没有人回答她。
“谁呀?”子言觉得,自己的耐心就要被消耗尽了。
这回安静了许多,清晰听见有绵长沉重的呼吸声,有谁带着轻微地鼻音深吸了一口气,“沈子言……”
仿佛有谁在她心头轻轻弹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握住话筒的手指瞬间冰凉,血液却沸腾起来,在血管里喧嚣的流淌,滚烫了每一寸肌肤,又冷又热,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紧促而短暂,像要透不过气来。
“……林……”她半天说不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