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1 / 1）
听到万雨刚的话，王全顺足足愣了有半分钟。随即脸上露出极为难看的笑容，说：“万少，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万雨刚的语气加重，眼角自然地往上一挑，有种不怒自威的意味。
王全顺心虚了，暗暗叫苦，连忙改口道：“误会……这真是误会呀！早知道姜小姐是万少的人，给我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万雨刚脸上僵硬地一笑，转过头，看着姜蝶那张吓得惨白的脸，说：“没事了，跟我走吧。”
“万少，您走好啊！改天再约您喝茶……”王全顺在背后拼命地讨好着。
姜蝶默默地跟着万雨刚走到会所门口。万雨刚停了下来，背对着她，冷漠地说：“你可以走了。”说完，他扔下她，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车里走去。
姜蝶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杜波的话“万先生对你这么好，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不懂得知恩图报？是啊，他又救了她一次，又帮了她一次，而她却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走掉。就算两个陌生的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吧？她为什么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呢？
眼看着万雨刚走到了保时捷前面，打开了车门，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到底想要怎么样？到底还想要怎么样？就这样结束不是很好吗？难道她还能奢求什么，还能再挽回什么吗？
万雨刚钻进了车里，启动了发动机，保时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蠢蠢欲动。姜蝶突然快步地向车子跑去，而与此同时保时捷也启动了它的车轮。姜蝶跟在汽车后面拼命地跑着，只觉得风呼呼地从耳根吹过，呼吸在喉咙里面灼烧着，心脏像要破裂了一般地疼。在那一刻，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听从自己的双脚，不断地想要拉近自己和保时捷之间的距离。
终于，保时捷打了个弯，靠到路边，慢慢地停了下来。姜蝶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前面跑去，好不容易来到了车窗跟前，轻轻地敲了敲玻璃。车窗慢慢地摇下，万雨刚在车里，面不改色地问：“什么事？”
姜蝶的大脑好像因为缺氧而突然死机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伏在车门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万雨刚有些不耐烦，重新启动发动机，打算离开。姜蝶死死地扒着车窗，眼睛里面泛着薄薄的雾气，有些哀求地说：“万先生，我，我有一件礼物……送，送给你……是，是生日礼物！”
万雨刚一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姜蝶却无比真诚地盯着他，脸蛋因剧烈的奔跑而红扑扑的，眼睛里面还泛着闪闪泪光，好像如果他不接受这件礼物，她就要大哭一场了。万雨刚的心里一软，恶言恶语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只得低声应道：“什么礼物？拿出来吧！”
姜蝶尴尬地挠了挠头，说：“礼物不在这里。您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真是得寸进尺。万雨刚有些恼，但看她一脸可怜相，又不好发作，只得说：“上车吧。”
在路痴姜蝶指错了n次路，又迷了n次路之后，他们俩终于来到了近郊的一所小学。姜蝶兴高采烈地下了车，轻车熟路地把万雨刚带到了一间音乐教室。
“这是我原来签约工作的学校。前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什么演艺工作，就央求校长让我来这里义务上课。”姜蝶走到钢琴前面，端坐下来。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滑过，然后舒缓地弹奏起来。轻快悠扬的钢琴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好像有一种快乐在空气里飞扬。很快，钢琴声吸引了已经下课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小萝卜头趴在窗前好奇地探望着。
姜蝶热情地向他们招招手，说：“进来啊，咱们一块儿来唱歌。”
这里的孩子似乎已经跟姜蝶熟悉，一点都不怕生，熙熙攘攘地挤进来，围在钢琴四周，咿咿呀呀地跟着姜蝶唱起歌来。
“找呀找呀找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它们调皮又伶俐！”
孩子们天真活泼，一边兴高采烈地唱着，一边还在教室里追追打打。姜蝶极有耐心地为他们伴奏，跟着他们一起哼唱，眉眼间飞扬着青春和热忱，笑起来像一朵热情绽放的白色山茶花。
万雨刚见过姜蝶很多很多的样子。见过她羞涩内敛的样子，见过她剑拔弩张的样子，见过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见过她胆小怯懦的样子，还见过她温婉可人的样子……但唯独没有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她好像抛开了所有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当中，灵魂和音乐融为了一体，超脱于尘世的污秽和丑陋之外。她脸颊焕发着粉色，她的嘴唇晶莹剔透，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角的笑意极富感染力，好像能把人熏醉了一般。
万雨刚几乎看呆了。
就在这时，姜蝶的手指停了下来，稍作调整，重新开始弹奏起来。一段活泼而奇妙的旋律缓缓地从她指尖流出，伴随着她的歌声在教室里跃动。
“还记得，那天的你，眼睛中闪烁着笑意，
慢慢来走，手里面还握着冰激淋。
空气中，有微微香气，仿佛夏天已经来临，
手牵着手，只想跟你一路走下去。
说好了，一起旅行，东京纽约和巴黎，
天涯海角，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不忘记，彼此约定，每年今天都会陪着你
生日快乐，这首简单的歌要送给——
最亲爱的你。”
歌词很简单，来回唱了好几遍。然后，姜蝶慢慢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这首歌，是我写的。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吧！”说完，姜蝶的心怦怦直跳，很害怕万雨刚会皱皱眉头，不屑地走掉。昨天在流星别墅表演之前，她的脑海中就一直反复回荡着这段旋律，后来她把曲子写了出来，又填上了词。可是，他会喜欢吗？这样简陋的礼物，在他眼里一定很可笑吧？
万雨刚从刚才起，就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好像被那些旋律和歌词绑架，随着它们在空气里漂浮，几乎要忘记身处何地了。听到姜蝶说这首歌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内心强烈地一震，几乎要难以自持。他别过脸，不敢去看姜蝶那双眼睛，喉咙里干涩地吞咽了一下，说：“谢谢！歌很好听。”
孩子们都像是有灵性似的，哗地围了上来，拉住万雨刚的衣角或者手脚，推搡着闹着：“叔叔也来唱歌嘛！叔叔也来唱歌嘛！”
姜蝶见到万雨刚面露难色，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来吧。跟他们一起唱歌，这也是生日礼物之一哦！”
万雨刚无奈地走到钢琴旁，跟一帮小鬼在一起，偶尔跟着他们哼几句儿歌，眼睛却一直看着神采飞扬的姜蝶，沉醉于她打造的音乐世界里。
晚饭时间到了，万雨刚驱车去最近的肯德基买了一堆全家桶。孩子们高兴得像过节似的，连连赞美万叔叔的慷慨大方，简直把他当成了圣诞老人。姜蝶笑眯眯地啃着鸡翅，在一旁像个孩子似地看着他，心里面满满的，仿佛快溢出来了。
万雨刚送姜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从小学出来，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们的手，约定了下次再和他们一起唱歌。可是，姜蝶偷偷地看了万雨刚一眼，心想，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回来的路上，两个人突然变得很安静，好像没有了孩子的喧闹声，他们之间只剩下尴尬和沉默。万雨刚没有问姜蝶住在哪里，却好像早已熟识似的，轻车熟路地在小巷间拐来拐去，终于到达了姜蝶的楼下。
姜蝶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欲言又止。
万雨刚索性也解开安全带，起身下车，然后走到这边车门，很有风度地为她开门。姜蝶讪讪地走下车，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嗯……万先生，今天谢谢你了。”她终于支吾着说出了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的是“谢谢你出手相救，谢谢你陪我去小学和孩子们在一起，谢谢你让我过得那么开心。”
万雨刚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极力把某种情绪压制下去，平静地说：“不客气。我也谢谢你的礼物。”
姜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见他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圈周围投射出清晰的阴影，挺拔的鼻梁越发衬托出英俊的面容。“对，对不起……”她又说道，没有说出口的是“对不起总是误会你，对不起总是不领你的情，对不起总是让你生气。”
万雨刚飞快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之后，别过头去，生硬地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姜蝶痴痴地看着他，却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小蝶，你回来了？”
转过身去，只见孙兆轩站在她们家的楼栋口，穿着居家衣服，手里拎着一包垃圾。姜蝶脱口而出：“兆轩，我……回来了。”
“兆轩……”万雨刚的脑海划过这个名字，心头那一点微弱的火苗黯了下去。
孙兆轩也注意到了万雨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走到姜蝶面前，说：“我下来扔垃圾。你吃过饭了吗？我给你煮面条吧……”
“我，我吃过了。”姜蝶只觉得头晕心慌，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对劲了。“嗯，万先生他……他……”她努力了半天，却无法解释为什么万雨刚会和她在一起。
这时，万雨刚走回到驾驶座前，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极有涵养地欠了欠身，礼貌地说：“我先走了。”
然后，保时捷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兆轩，我……我今天是……”姜蝶心慌意乱地看着孙兆轩，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事的，傻瓜。”孙兆轩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