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九十一章(1 / 1)
她摆摆手,示意要下人们都退下,珍喜担忧地望着我,在我点头示意下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我开口问。
她环顾着我的房间,态度散漫,慢慢然开口:“那日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什么问题?”
“你说,这宫里还有谁拥有我当初的那副药,是吗?”
心开始剧烈跳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是谁?”
“你以为是谁?”她轻笑了声,“这个人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一个。”
谁?她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出那人的名字,“巧云。”
我挑起眉毛,不觉吃惊也不觉荒缪,的确,我有怀疑过她,当日能每日不动声色在我饮食里下毒的人只有凝烟和她,既然凝烟不可能做,那就只有她,更何况,她是从科尔沁来的,当年慈贞的事也和她有关,可是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难道是想害死我继而取代我的位置?
“如果真是她,那她的动机是什么?”我问。
“你在这宫里树的敌人不够多吗?这宫里哪个女人不曾记恨过你?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就是集三千怨恨于一身,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她做的啊,照你这么说,这宫里每个女人都有可疑,包括你!”
她捂着嘴乐呵呵地笑起来,“枉你聪明一世,竟然被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你什么意思?”
“巧云过去是我的丫头,她从小就伺候我,她心里有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你还真以为她是为了跟你争宠不择手段吗?”
“那你说是为什么?”我急声问道。
“这世上爱过你的男人可不止一个,你该不会是忘了吧?”一席话惊醒了我,我蓦然坐起身子,瞪大双眼看着她,她继而一笑道:“因为皇上恨你的女人不止一个,而因为那人恨你的女人当然也不止一个了!”
“你是说……博果尔?”我不敢置信地轻唤出那人的名字。
她点点头,“没错,巧云当初爱着的就是那个被你害死的襄亲王,而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替她的心上人报仇罢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我喘着气。
“这宫里的事情我知道的多了,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稀奇!”
“那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
“当初你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也算是救过我一命,现在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也算是还了你这条命了!”她说完,转过身扬长而去。
珍喜走进屋子,半扶半抱着我,带着哭腔惊问:“娘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奴婢这就宣太医去!”
“不!”我拉住她,摇摇头,“我的病是太医治不好的!”
真的,已经治不好了!
三月,福临以“若俱按迹穷究,犯罪株连者甚多,姑从宽一概免究。”为由释放了吴良辅,百官虽有不满,但也多半是敢怒不敢言,自古既是如此,皇上想杀一人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想保一人,也自当是随心所欲,福临,越来越有帝王之相了。
天气日渐温暖,在珍喜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子也日渐好转,这日宫门口的侍卫居然被撤走了,是默许我可以随意出宫走动了吗?自从福临将我禁足,我是生生的没有踏出过承乾宫一步,山中一日,人间似乎过了百年,三月间,是桃花开的最烂慢的时候,还未走到御花园,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春意,我闭上眼深深吸上一口气,凉意透进肺里,止不住地一阵咳,珍喜不停抚着我的背,我直起身子拂开她的手,内心不禁苦笑,如今我倒像那林黛玉似的风一吹就要倒了。
“娘娘,外面还是有些凉风,我们要不要去哪宫里坐坐,要不去坤宁宫吧?”
我不做声,珍喜以为我不愿意,又说:“要不去永寿宫吧?”
我低头沉思,慈贞,我又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如今她和我还是一路人吗?思绪跟着沉重起来,想起那日桂福临走前的那句话。
“请娘娘务必小心贞妃娘娘!”
他是要我小心慈贞什么呢?我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娘娘……”珍喜唤回我,我摆了摆手,道:“哪里也不去,我们去那边坐坐吧!”看着不远处假山前有一个凹处,暖暖的阳光刚好照射在那里,便与珍喜走过去坐下。
“奴婢去给娘娘寻点茶!”我点了点头,随她去了。我安静地坐着,这里很僻静,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人不自觉有些犯困,换了个姿势靠在假山上,那一头却传来人的对话声,在这角落里显得尤为清晰。
“约在这里,就不怕有人来?”
“放心吧,别的人都去御花园赏花去了,这个地方我事先察看过,不会有人来!”这两个人声音……很熟悉。
“你找我来做什么?”
“我看你最近圣眷正浓,似乎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好的事!”
“我只跟你约定好除了承乾宫那主子,其他的事情我可没答应你,贞妃姐姐若想重拾圣宠,我可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桂福那奴才死了,贞妃姐姐大可再安排一个人在皇上身边替你周旋!”
“你可别忘了,如今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若是宫里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说你当日在承乾宫当差时每日在汤药里下药,设计毒害皇贵妃和小阿哥,如今凝烟那丫头死了,可没人能帮你背这个黑锅了!”
我更往里缩了缩,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她们听到我的鼻息,心揪紧了起来,原来……竟是她们两个,她们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接下来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只听到慈贞一声厉吼,“你凭什么说我杀姊溺甥?”
“她如今名义上可是你的族姐呢!”巧云笑称。
“若不是当初她狐媚十一爷,害死我姐,就她一个卑贱的婢子能够妄想得到什么?!”
有东西在我心里彻底蔓延开来,是痛是恨,我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直到嘴里尝到腥甜,我才彻底清醒过来。慈贞,枉我顾念过往的情谊,枉我对你一直信任,原来你竟是这样对我的,过往的一切你全是在做戏,对我笑为我哭,我生产时你不顾一切地冲进来,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假象!
我恨,但更多的,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