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章(1 / 1)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空无一物,我俯身向下张望,我竟站在一座峭壁之上,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狂风忽忽地吹着,扯起我的衣袂,风中带着的沙粒和石头割着我的脸发疼,风沙吹入我的眼睛,疼得我睁不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我艰难地顶着寒风向前走着,风势渐渐变小,我睁开眼睛,在我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站着一个人,我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是博果尔,我惊喜地跑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摇晃着,可他面如死灰,终于他冷冷地开口说道:“你们欠我多少?欠我多少?”他的眼神穿透我,看向我身后,我回过头看到了并肩而立的福临与云嫣,正在这时,博果尔甩开我的手,决绝地跳下悬崖,福临与云嫣扑到悬崖边高喊着他的名字,随即二人也相拥跳入了万丈深渊,顿时犹如天崩地裂,有撕心裂肺之痛,我大喊着“不要!”,猛地从床上坐起,脊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口干舌燥,房间里黑漆漆一片,犹如堕入黑洞般的让我恐惧,我赶忙跳下床点燃蜡烛,抱起茶壶猛灌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翻箱倒柜地在衣柜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小木箱。
我蹲坐在地上,靠着衣柜,打开木箱,眼泪噗噗地尽数落了下来,落在了箱里的一盏灯上,晕开了灯上的字迹: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心中疼痛难忍,我坐在冰冰凉的地上,怀抱着锦盒,睁大眼睛盯着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一直坐到天亮,一整夜恍如隔世,我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心意已定,既然我接受不了这个历史,那么我就要尽力去改变它!
午时过后我回自己房间,推开房门,门口地上躺着一个信封,打开信封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心中微微透出点点暖意。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夜思君君不见,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我将信万分珍惜地贴近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喃喃道:“好!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后,我与博果尔时常偷偷在浣衣局附近的水池边见面,起先我只以为是因为这里人影罕至,后来他才告诉我,这里是他心神疲惫后独自疗伤的净土,原是他从小的“秘密花园”,我们携手并肩而坐,我听他说他的童年,他过去日子的每一点每一滴,我原以为博果尔只是一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个性嚣张肆意、羁傲不逊的皇阿哥,却没想到在他心里也会有解不开的心结,诉不完的衷情。
“在听我说话吗?”他打断我的沉思,我回过神看他,微笑点头,“在听啊。”
他歪着头轻扬嘴角,“我说什么了?”
“你在说,你的额娘是你一生最敬重的女人!”
他点点头,笑着躺下来,头枕在我的双腿上,一只手搭上额头,闭着眼向我娓娓道来:“我的额娘一生的至爱便是我的皇阿玛,我的皇阿玛一生中至爱的女人,不是母后皇太后①,也不是圣母皇太后,更不是我额娘,而是关雎宫的宸妃②。”停了停,继续道:“过去我与皇兄上书房听师傅说课时讲到,君王之爱是泽披苍生、雨露均沾,可我却困惑,为何我的皇阿玛不是如此。”
都说天下男子多薄幸,可爱新觉罗这一脉竟出了这么多情痴,但从历史书上就能看到的皇太极、多尔衮、福临,还有未来的光绪,他们都是古代的帝王,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却也终究逃不过“情”字的苦海,情字如云,万千变化,云起时汹涌澎湃,云落时落寞舒缓,感情的事如云聚云散,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风,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缘分难求。茫茫人海,浮华世界,多少人真正能寻觅到自己最完美的归属,又有多少人在擦肩而过中错失了最好的机缘,或者又有多少人有正确的选择却站在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有时缘去缘留只在人一念之间。
我不禁叹息道:“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
他轻笑道:“那我们两个可是已得的缘?”
我心中怅然,他见我半天不语,急忙睁开眼睛,坐立起来,疑惑地盯着我,我失笑地看着他,轻摇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皱起眉,问道:“怎么会不知道?”
“不如我们来试试!”我站起身,他也随着我站起来,“我现在去躲起,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来找我,找得到就证明我们之间有缘,反之则是无缘,怎么样?”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哪有这样的?我刚才是逗你的!”我没有顾他的反对,用手帕将他的眼睛蒙起来,他欲扯下它,我轻拍下他的手,“待会儿再摘!”
我躲在不远处一座废弃的院落中,虽然我早已决定要与他共同携手,但谁也不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能不能改变历史,命运最终会何去何从,我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若是交给上天安排会不会更好一点?
半天没有动静,从门缝偷窥外面的情形,只见博果尔的身影出现,一脸紧张地东张西望,突然他向前面跑去,在拐角处捉住一个宫女,从背后抱住她哈哈大笑,我不禁偷笑出声,不一会儿看见他一脸失望懊恼地走回来,我轻轻将门拉开大点的缝,背过身。
老天爷,我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