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79.留恨究竟因谁？（1 / 1）
她确实累了，偎在俊恒的怀里，沉沉入睡。
看着她恬静的睡容，江俊恒委实睡不着。
想和她说话，可是知道她真的累了，如今他来了，似乎就把所有的烦恼都交给了他，自己安心睡去了。
可是，烦恼真的移交给他了。
江俊恒穿了睡衣，将卧房门关好，自己到房间外面的客厅里抽烟。
木华醒来时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没人。
走出房间来，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
木华将烟灰缸倒掉，清理好桌面，在熟睡的人身边坐下。
尽管木华的动作很轻，俊恒还是惊醒了，谦然地说，“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很累吧？去屋里躺会儿。”木华握着他的手，一手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睡觉都皱着，很烦吗？”
“没事。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看。你过来，在我这里靠靠。”说着，往沙发里挪挪，留出窄小的空间。
木华依着他身边躺下，被他从身后揽进怀里。
“为什麽这麽发愁呢？ ”木华轻声问。
“我怕，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回到他的身边去。毕竟，你们是原配夫妻。”俊恒叹口气。
“你忘了吗？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什麽，我们都不分开。”
“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了？为什麽那麽担心呢？”
木华抚摸着横亘在胸前他的手臂，“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我已经习惯了俊恒的手臂，不要再把我推给过去。”
“以前你一直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有他？你对他，真的会没有感情了？我不能干涉你们之间的来往，可是，我也是自私的。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怕我会受不了你离开带来的寂寞和痛苦。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替代你在我心中留下的空位。”
“你不要惹我伤心了，好不好？”
“对不起。是我从他那里偷走了你。其实，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被你吸引。越是想避开，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陷落。那晚的吻，是真的，我几乎快被内心的火焚烧掉了。知道你失踪时，我都快急疯了，才找了父亲帮忙。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把你带到了我身边，有这么一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没有遗憾了。”
木华的泪水，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湿了他的心。
“我去冲洗，然后去医院看看他。你别去了，他姐姐和母亲都已经来了。”说着，江俊恒起身去了浴室。
俊恒去了医院，连早饭都没有吃。木华也无心情去吃饭，冲洗完，穿着休闲装，随便套了件外套，走出了饭店。
沿街走着，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风，也没有再下雪，空气更是冰凉浸人些。街边有未融化的残雪，已然落了细细的灰尘，反而显得更脏，任人践踏。
木华呆呆地站立着，看着这些白色的东西。一直以为，雪是最美丽，最纯洁的，都是花如雪，雪似花，落在枝头，与花争艳，宛如千万朵繁树梨花，可是原来也会被人践踏的。
“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寻声回头去看，木华惊呆了。范伟斌站在身后。
“木华，是你？”一脸错鄂地看着她，范伟斌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接到裴嘉庆病重住院的消息，到医院来探视，听说江俊恒也来了，就过来见个面。
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站立在街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麽，很失落的样子，半天都没有改换姿势。从侧面看，和木华极其相似，他忍不住上前去打个招呼，如果她真的有难处，他会帮忙的，因为她长得像木华。
可是当她转过脸时，范伟斌也愣住了。这不就是木华吗？
“伟斌哥。”直到木华唤出了他的名字，范伟斌才确信，这就是木华。
在纽约的街头遇到她，遇到原以为已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身在梦中，抑或是自己的幻觉。
听到消息时，他不敢相信，木华怎麽会突然离去了呢？这麽年轻，健康的生命，一瞬之间，就静寂无声，消失了。直到去参加葬礼，看到悲痛欲绝的嘉庆，看到棺椁，他才信了。
多少次，走在街头，都恍惚会突然看到木华迎面走来，想和她打招呼，她却直直地擦肩而过了。他相信是自己的幻觉，木华真的不在了。
这一次，她应了，叫他“伟斌哥”，一如儿时在自己身后紧紧跟随的情形。
站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范伟斌只觉得两眼酸楚，饱胀难受，模糊湿润。
坐在咖啡馆里，范伟斌问，“为什麽要隐瞒？不知道大家的心里会多难受吗？”
“对不起。不是有意要隐瞒的，以为自己真的熬不过去，不会留恋生命了，所以才这样的。”木华没有提及所发生的事。
“真是不懂事。嘉庆见过你了？”范伟斌生气，又怜惜。
“是，他知道了。”
“去陪陪他吧，病得很重。你怎麽可以这样折磨他呢？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吗？知道你对一个家庭的责任吗？丈夫不要了，连孩子都不要了，就算是痛苦，也可以和他协商解决，怎麽可以采取这种逃离的方法？”
木华默默地听着，知道范伟斌是因为关心，才会这样生气。可是，现在她没法解释。
“伟斌哥，还没结婚？”木华没有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些诧异地问。
“没有。”
“为什麽？你姑姑的产业呢？”木华记得范伟斌不是曾经和CONNIE订婚了吗？
范伟斌微微笑了，说，“姑姑的公司，我没有保住。他们通过增股稀释的方法，将我的大股东变成了小股东，再加上我从未参与过公司的管理，在各个方面都输了。后来，我就干脆把我的股份卖了。”
“那你现在做什麽？”木华有些担心。
“我挺好的。大学毕业后，在微软公司做了一年就辞职了，和大学时的好友一起开了一个网络零售公司，业绩挺好。这不，雅虎现在正在和我谈收购的事情。”
“为什麽要收购？”
“因为业绩好呀，他们给出的价格是4亿美金。我正打算和我的PARTER商量此事。”
“那如果卖掉了，你做什麽呢？”
范伟斌笑了，“难道你还怕我失业吗？我们之前就卖掉了一个公司，这已经是第二个了。我们只做休闲旅游鞋的网络销售，邮寄给客户，保证质量，不满意，百分之百退货。你不知道美国人对休闲鞋的热爱，几乎每个人都有好几双，坐在家里，就可以上网购买，邮寄到家，这样，简单方便。我们呢，只需要仓库，人工省了很多，总共只要七个人就可以了，却做着年均上百万的生意。”
“那么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要卖掉？”
“就是模式成功，才要买掉，然后再重新开始。这就是我的挑战。”范伟斌自信地说。
“伟斌哥还是最好的。”木华由衷地说。
“你呢？怎么会呆在这里？既然嘉庆知道你还在，他一定很高兴你的回来。”
木华低着头，轻声说，“我不能回到他身边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什么？”范伟斌十分地吃惊。他才恍悟木华为什么会呆着这里，而不是陪在嘉庆身边，也许，嘉庆的病，和她，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随我来。”范伟斌什么都没有说，拉着木华往外走。
木华本以为他会骂她，会责怪她，可是，他只是拉着她，朝外走去，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到了大街上，范伟斌拦了一部出租车，拉着木华就进去了。一路上，除了向司机报出地名，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车子来到了五大道的公寓楼前，这里是嘉庆居住的地方，木华知道。她只是很纳闷，伟斌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门卫认识范伟斌，和他点头微笑打招呼。
伟斌对他说了几句话，他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伟斌。
木华知道，在纽约的公寓里，大楼的管理公司，一般都有各个未出租公寓的钥匙。这钥匙，就由大楼的管理人员负责。
伟斌对她说，“我们随便去几个公寓吧。”说着，径直朝前走去。
木华只能尾随其后。
他打开了一个公寓门，推门进去，里面有着全套的昂贵家具，干净整洁，却没有人居住。
他又打开了第二个，同样，只有家具，没有人。
一间一间地打开，都是同样的情形。
“你知道这个位置的公寓，在纽约，出租价是多么的昂贵吗？位于第五大道，面对着中央公园，闹市之中的静区。这栋楼，是属于嘉庆的。可是，整栋楼，近百套公寓，没有一个出租，全部空着。”
木华吃惊地看着他，充满了困惑。
“你走后，他就再没有和租客们续约。很多人找他，要租，或要买，可是，他都拒绝了。现在，整栋楼都空了，除了最顶层，是他现在住着。每周，由委托的律师，派人来清扫每个公寓，整理，维修。”
木华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听着自己脚步的回音，想起自己那晚来时，难怪没有遇到一个人。
“他在各处的宅第，连带你们在费城郊区那个近1000英亩的庄园，都是同样情形，他再没有去过一次。知道是为什么吗？”伟斌问。
心里揪痛得难受，木华低着头，任由牙齿将下唇咬得生疼。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男友，都要丢开手，回到他的身边去。你不爱他吗？”
“我爱他。我心里，还是爱他。每当他走近我，我都抑制不住自己心的失速。可是，伟斌哥，我做不到，两个我都做不到。我的生命，是俊恒给的，也是他，日夜守护在我的身边，四处寻医，给我治病。他的恩情，让我拿什么来报？ ”木华，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番话。
“你的男友，是江俊恒？那个权贵公子？”范伟斌几乎是用轻蔑的口气质问，“他是嘉庆最好的朋友，既然知道你还活着，为什么要隐瞒？趁机和你接近？背弃朋友的东西。”
“他没有，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如果说有错，错在我，是我负了嘉庆。可是，我的身子已经很脏了，再不能配上嘉庆，没有资格做他的妻子了，让他就当我死了吧。”木华面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你，和我去见他。”范伟斌几近愤怒地拉着木华，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