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68.新年的公司尾牙宴（1 / 1）
去日本集训了一个月，回来就是中国的农历新年。
年尾公司吃尾牙，拜年饭，通知大家必须出席。木华这次回来后，还没有参加过公司的任何活动，公司的人都换了，几乎不认识什么人，就不想去。可是总经理李明亮特意叮嘱每个人要盛装出席，据说有好多重要人物会来。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裤，白色的真丝长袖衬衣，外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便去参加宴会了。
江俊恒笑她，是否穿得太简单了。木华临出门，回头笑着对他说，“我只是去吃饭，一会儿就回来了。”
到了现场，她才真得明白了江俊恒的意思。到场的女生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化妆，没有穿晚礼服，没有做头发，没有艳光四射。
“不是叫你盛装吗？”李明亮看见她时，两眼都快要冒火了。
木华只好笑着回应，“我刚回来，还没有出席宴会的正式礼服。”
总经理只好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忙着去招呼其他贵宾了。
“你没有衣服吗？可以和我借，我有好些礼服呢。”身旁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侧着头看着她问。。
“谢谢。”木华回答，“我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
“你是新来的？”
木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新来的。以前的模特，都换得差不多了，就算是认识，那时的她，从不和别人交谈，也没有朋友。
“我告诉你，今晚有很多的重要来宾，非富即贵，当然要把自己打扮漂亮点，找到好的后台，就不怕没有人捧了。你以为那些明星，真的都很美？真的就是不同于常人？只是看谁能找到高的垫脚石，可以爬得更高。”
木华看着她，年纪不大，却是满腹的“经纶”。
“你多大了？”
“19岁。我叫郭燕。”那女孩拿出一管香奈儿的唇彩，往自己的嘴唇上擦了擦，看着木华问，“你要不要化妆，我这里有？”
“谢谢，我不需要。”
“你叫什麽名字？”
“乔云初。”
“你的脸色太苍白了，上点儿胭脂，会显得健康些。”她认真地看看木华的脸，建议道。
木华看着她，笑了笑。她是真的不需要，无论她是苍白的，还是红艳的，她都不在乎。没有想过要成名，也不想成名，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开心，快乐，平平常常，就可以了。
她的座位，在角落处，离贵宾席很远，离主席台，也很远，靠近门口，坐在她周围的，都是些刚招聘进来的新人，和不起眼的模特们。
那个刚才和她说话的女孩郭燕，也在旁边，还和别人调换位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前面的贵宾席，是些达官贵人，和当红的模特们，待遇自是不同。
木华低着头，和江俊恒在发短信，突然听身旁的郭燕低声惊呼，“我的天呀，董事长也来了？ ”就感觉到周围的人“呼”地站了起来，木华慌忙跟着站起来，朝主席台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西服的身影，走上了主席台，站在了麦克风前。
尽管距离很远，可是，木华的心，突然之间，突突地乱跳了一番，手机几乎滑落下去。
是他，依然高大挺拔，依然那麽严肃，不据言笑。他的声音，低沉稳定，从麦克风里传出来，简洁，充满了磁性。
“感谢大家这一年里的辛苦，使我们的公司今年的业务，达到了历年的最高。我也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在这里，我祝诸位，新年快乐！ ”
木华略略低下头，没有再看他。
祝完贺词，裴嘉庆坐在了首席，和那里的各位宾客敬酒。木华没有喝酒，她只是捡了些青菜吃，看着大厅里满满的人群，心里希望这宴会快快结束。
她一直低着头，看江俊恒短信发过来的新年过节的笑话，不觉自顾自地笑起来。
“姐姐，笑什么呢？老板过来敬酒了。”郭燕在她耳边问。
“啊？”木华忙将手机藏在了桌下，慌忙站起来，正好碰上裴嘉庆似笑非笑的双眼。
桌子四周的人都举着杯子，满脸堆笑，充满敬意地看着裴嘉庆，可是裴嘉庆却不紧不慢地看着木华，似乎在等她，一旁的总经理李明亮忙用眼示意她赶紧举杯。
木华拿起了酒杯，在大家一干而尽忠，意思意思地沾了唇，便放下了。
“你怎麽不喝呢？”李明亮不满地看着她。
“我身体不适，不能喝酒。”木华淡淡地回答。
总经理刚要说什麽，被裴嘉庆的一个手势止住了。他走到她身边，问，“你怎麽坐在了这里？”
“哪里都一样。”
“和我过去坐吧？”他将胳膊伸了过来，示意她挎住。
木华立刻感觉自己的脊背僵硬了，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裴嘉庆依然面带微笑，保持着他的姿势，等待着她。
顷刻之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一片静默，大家都在看，都在纳闷，董事长为什麽对这个素面的女孩如此关注？
连周围桌子上的人，都转过脸来看这里。木华窘困地看了看他，只好挽住了他的胳膊，随他向主席台前的贵宾席走去。
“你不该这样。”木华和他并肩走着时，悄声说。
“我该怎样？”他冷冷地问。
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令木华不觉侧目看了他一眼，却碰到他冰冷的目光，和嘴角含着的一些嘲讽。
“我的老婆和我最好的朋友私奔了，抛弃了家和孩子，我该怎样？”一字一句地，从他口中轻轻地，生硬地，说出来，让木华的血都冷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他微微转过脸来，目光如剑般指向她。
“为什麽要和我说这些？”木华低着头，没有看他，心里像是有千万把刀在绞。是她的错吗？
“你的身体好些了？可以工作了？”
木华没有回答，走到餐桌前时，裴嘉庆让人在他的座位旁加了一个位子。
“裴董，这位是谁呀？这样得到你的垂爱？”旁边一个高个子，略有些体胖的男子笑着问。
“不认识吗？模特，乔云初。”裴嘉庆含笑应酬。
“是吗？真是老眼昏花了，果真是个美人胎子，你看这皮肤，又白又透，像青瓷一样，没有化妆都这麽漂亮。”那人在一旁恭维着，裴嘉庆没有理他，独自坐下。
坐在他的身旁，听着他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举杯狂饮，木华难过得快要哭了。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通常，他是静默含蓄，从不张扬，这不像他。
“吃点儿吧？”裴嘉庆将一碗鱼翅羹放在了她面前，用勺子勺了一些香醋在碗里。
“我已经吃饱了。”木华说。
“有那麽难以下咽吗？”他皱着眉，不耐烦地问。
“我吃不下。对不起，我先走了。”木华说着，不管不顾地站起身，就朝外小步跑着离开了。
匆忙奔出大门，刚来到大楼门前欲叫车，胳膊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我送你。”裴嘉庆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不要你送。”木华欲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地，一把将她带到了胸前。
“华华，你就这麽不愿见我？”在他喊出木华这个名字时，木华看见了他的眼睛，充满了痛苦。
“你认错人了。”木华声音颤抖着否认。
“我的妻子，我能认错？为什麽对我隐瞒？你不想见你的儿子？你就这麽把他抛弃了？就为了他？”他几乎有些愤怒了。
木华直视着他，什麽都没有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脸，也模糊了。
看着泪水盈满她的眼眶，裴嘉庆突然松开了手，木华转身就走。
一直往前走，沿着路坎，没有目的地走。她只想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地，湿了她的头发。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一直流，已是分不清彼此了。
只顾着往前走，失魂落魄地，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一辆摩托车跟随着她，车上的人戴着头盔。
在一个岔路口时，摩托车突然加速，车上的人扯过木华肩上的挎包，就抢夺过去。猛然的冲撞力，将她绊倒在地，手被勒伤，她只得松手。
天很暗，雨裹着雪，噼里啪啦地落下。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车辆经过，也熟视无睹，径直开过去了。
木华坐在地上良久，浑身无力，手臂被拉伤，火辣辣地痛。她突然看见身下红色的鲜血，连忙查看，发现右腿的裤子撕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往外流血。
摘下围巾，用力将伤口捆好，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膝盖上哭泣起来。
身上都湿了，没有了电话，没有了钱，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如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