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二部 三十二（1 / 1）
晚上的时候，大伟和亮叫我去踢球，我说：“多叫几个人，就咱们几个也踢不起来啊！”
大伟说：“好，我再去叫几个！”
我说：“阿飞踢不踢啊？”
大伟说：“踢，但他是女足运动员。”
阿飞说：“滚蛋！我踢得可好了，我有三绝招儿呢！”
我说：“什么三绝招儿？”
亮说：“一会儿你就见识到了。”
我们和大伟一起又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大伟一把把门推开了，说：“老黑，踢球去啊！”
屋里摇摇晃晃出来了一个黑黑壮壮的家伙，他说：“我踢不了啊，晚上得加班啊！”
大伟说：“你白天满世界乱窜，也不见你干活儿，这下了班儿了你装起来了！”
老黑说：“真有活儿，真有活儿。”
阿飞说：“白天的时候你是walkman，晚上的时候又成了workman了。”
我们又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前，大伟又是一下子推开了门，说：“红桃，踢球去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开着的门，先见到了一个肚子从里面出来，然后是一双捂着肚子的手，最后我才见到了肚子的主人，红桃。
红桃瞪着两个像牛一样的眼睛说：“你们都去啊，那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懒得动弹。”
阿飞说：“你再不去肚子就该爆炸了，忘了你体检的时候三高了啊，血糖血脂血压高，除了智商不高，剩下全高！”
洪涛说：“滚你的！要不我去？”他想了想，不知道在问谁，最后说：“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我说：“还有人吗？咱们这儿就这么几个年轻人啊？”
阿飞说：“原来还有一个，叫大晨，他可是练家子，能手劈砖头！”
我说：“真的假的？”
阿飞说：“当然是真的了，那会儿他老说自己是练过的，后来我们说，那你劈个砖头吧！他真找了一块儿，直接平放在马路上，一掌就给劈开了，然后又把偏小的那一半放好了，又一掌给劈开了！”
我说：“他那手受得了吗？”
阿飞说：“他那手厚得跟熊掌似的，啥事儿也没有。”
大伟说：“一说什么事儿，没他不行的，说玩儿97，他牛逼，结果跟阿飞玩三对三，他三个人全死了，也都从没见过阿飞的第二个人。说踢球，他也牛逼，结果那次守着守着门，突然吐了一地。他取向也很有特点，就喜欢服务员，是咱们这儿的服务员杀手！”
我笑了，说：“大伟你就损人家吧！”
大伟一下儿睁大了眼睛，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我说：“我信了！”
我又说：“咱们这才四个人啊，再找几个吧！”
大伟说：“那把信用社那俩也叫上吧！”
我说：“踢得行吗？”
大伟说：“一个叫小浪，原因是他踢球的时候特别浪，一个叫蹬儿一样，原因是他踢球的时候和蹬儿一样。”
我说：“好，人越多越好，还有人吗？”
亮说：“把林业公安的大驴和B哥也叫上，正好四打四！”
我说：“那咱们在哪儿踢啊？”
大伟说：“原来都在镇政府的大院子里，后来球儿老掉茅坑儿里，咱就算了吧！”
经过了一番折腾，我们八个人终于出现在了清水中学的操场上，没有足球场，我们便在塑胶的篮球上上踢。
我、阿飞、大伟和亮一头，小浪、蹬儿一样、大驴和B哥一头。我和阿飞一头是因为他把他的三绝招说得很神，我是真的不想和一个C罗一样的人做对手。
于是在踢起来之后，我领略了阿飞的三绝招。
第一招是三轮。过人的时候就是这一招，双脚在球前不停地跳，或者比划，不弄晕对手，也得弄晕自己。
第二招是做球。无论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球传给什么位置的阿飞，阿飞都会把球做出去，然后也不管球到底去了哪儿，大喊一声你的名字，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第三招据阿飞说是最厉害的，就是捅射。阿飞说他是一名前锋，是一位天生的射手，于是他需要进球，进球就需要射门，射门的时候选择脚法，就是捅射。没有推射，没有抽射，只有捅射。于是在大驴封堵阿飞射门的时候，大驴从脚踝到膝盖，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痕，除了阿飞，是没有人能给别人留下这样的伤痕的。
小浪踢球果然很浪，蹬儿一样踢球也果然像蹬儿一样。B哥喜欢头球，力量多大的球都敢顶，顶完了还笑，但在他顶球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他要把球顶向哪里，因为亮经过长期的观察总结出了一个结论，他偷偷地告诉我说：“B哥的脸冲哪儿，球就会顶向哪儿！”
结果我发现，亮说的果然很对。原来我以为亮是个粗人，没想到他还粗中有细，虽然胸很大，但脑子还是有的。
踢着踢着，突然下起了雨，塑胶的场子一下儿变得很滑，已经没法踢了。可是小浪还没有浪够，阿飞的三绝招还没有完全施展，我和亮也还没有看够B哥顶球。这时候还是大伟鬼，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咱们去网球场踢，网球场的地不滑！”
于是我们像放学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地向网球场跑去，这个时候，亮也是高兴的，可能比我们还要高兴上那么一点儿，因为他笑得可灿烂了。
在网球场里，比赛又开始了。我已经好久没踢球了，这猛地踢了一会儿，还真有点儿虚，就像有些事好久不干，猛地一干也会虚一样。
亮踢得很起劲，我想他一定开始憧憬踢完球以后喝啤酒的时候了，因为我记得他对我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就是他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踢完球以后喝啤酒，虽然后来了，我觉得他可能觉得找个小姐玩一下儿更有意思，但是在清水，一定是踢完球喝啤酒最有意思。
但是今天的亮是哪个都享受不到了。只见大驴在边路带球，亮去抢球，大驴见前面有根灯柱子，就绕过去了，亮只顾着低头看球，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只听一声脆响，亮捂着嘴撅在了那儿。我一看，坏了，别把门牙撞掉了。亮长期到健身房健身，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武装到牙齿。
我们都赶紧跑过去，看看亮到底怎么样了。亮缓了好一阵子才直起了腰，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我看着很害怕，但还是对他他说：“张开嘴，我看一眼。”
亮张开了嘴，嘴里红红的，就像刚吃完死耗子一样。我看了看，门牙还在，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只是亮的嘴唇肿得像个鸡蛋。我再仔细一看，里面有个大口子，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血呢。
我对亮说：“得，赶紧缝针去吧！”
我们来到了清水卫生院，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后来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找了个人，穿着衣服的，但不是白的，我们说：“我们这儿有一人嘴破了，能不能给缝针啊？”
那个人摆着手，说：“缝不了，缝不了，我们这儿只能开点儿感冒药什么的，你们还是赶紧去斋堂镇吧，斋堂镇比清水镇大，那儿的卫生院应该能缝针！”
于是亮遭遇了他生命里的第一次转院，B哥开着警车，把我们拉向斋堂镇，这是离清水镇的最近的一个镇，有二十多公里的路。在车里，亮说：“给我找根儿烟抽。”
看不清大伟在裤兜还是裤裆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找出了一根烟，给亮点上了，亮歪着嘴，“叭嗒叭嗒”地嘬了起来。
我对大伟说：“你还上哪儿都带着烟。”
阿飞说：“他还逮谁就给谁抽呢！上次有个神经病的，大傻子，疯子，走到咱们院子里了，大伟还给人家根儿烟抽呢！”
大伟点点头，说：“嗯，后来没过几天，那人在109国道上乱跑，让拉煤的大卡车给撞死了。”
我对亮说：“听见了不，大伟的烟你还敢抽啊，抽他的烟都没好儿！”
亮“呜呜囔囔”地说：“我已经撞了……”
我们都笑了，亮说：“别逗我笑，别逗我笑，嘴疼。”
到了斋堂镇以后，我们来到了斋堂卫生院，看起来是比清水卫生院大了不少，在这里面也真的找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那个人看了看亮的嘴，挠挠头说：“能缝倒是能缝，就是缝针的那大夫出去喝酒去了，要不等他回来给你缝？”
亮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一个稳重的人，于是他决定不冒这个险了，还是下山到底下的医院吧！于是我们找了一个黑车，这里也只有黑车，司机说：“下山平时一百五，今天下雨了，二百！”问了好几个车，发现这是斋堂镇的统一价，亮只好坐上了一辆车，挥手与我们再见。
我说：“下趟山成本真高！”
阿飞说：“每天下午过了四点，就没有公共汽车了，想下山就是二百！”
回到清水以后，我们去吃羊肉串，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可吃的了，我想如果一直这样，不用猪肉来顶替的话，我们迟早会吃得一身都是膻气味。
大伟说：“踢完球儿还挺累。”
红桃说：“我不累。”虽然踢球的时候看不见红桃，但是吃饭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大伟说：“原来上大学，上体育课跑一千五，那可要了我的命了，上大一大二的时候还行，到了大三大四，真跑不动了，每次跑到最后生不如死的时候，我就想着干那事儿，才能坚持到最后。”
我说：“跟清水傻了吧，给你憋坏了吧！”我想了想，觉得这地方和劳教所差不多，都是除了那个干不了，别的基本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