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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浮生(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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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梓桑的调令已正式下达,来S城工作指日可待,无巧不巧的是,接收她的正是上回“相亲对象”秦晋所在的医院;与此同时,定于九月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三房隔一子的宋家盼媳心切,早已打点着大大小小的事务,只等习梓桑拍板。用陆归鸿的话说,只要他的宝贝妹妹出现,哪怕是空着一双手,都能即刻被万事俱备的宋家送入洞房。

不多久后,习梓桑的小舅,也是TK的总裁Steven因公干来到S城,顺道会见老友。原本随行的宋思衡因项目的突发状况不得不推迟一天返回,故而拜托了自己的挚友去火车站接她。

次日中午,耿清泽设宴款待Steven一行。若非习梓桑催促,这场公私兼顾的宴席怕是吃到下午三、四点还完不了。待耿清泽带着她离开酒店,从祖母那里返回的易漱瑜早已将所有食材准备完毕,恭候着习小姐的大驾光临。

习梓桑恁不厚道,在客厅的茶几下看到一副象棋,便拖住耿清泽,任由易漱瑜一个人在厨房里挥汗苦干。

耿清泽最不耐烦应付小学生水平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已将她草草打发。

习梓桑看出他的用意,重新摆好棋子,抽掉他的双马一车后得意地笑,“想去帮忙也行,你换小鱼,让她陪我下棋。”

“你就会欺负她。”耿清泽飞出当头炮。

习梓桑跳马,“我们有言在先啊,我可以欺负她,你可不行。”

耿清泽失笑,“好好一个姑娘家,抢我的话作什么。”

“原来你也会讲笑话啊!”习梓桑大笑,既而又凑近他,压低了嗓音,“你再损我,看我不把相亲那天的事告诉她。”

耿清泽看了她一眼,举炮“啪”地拍在她中路,“过河拆桥。”

习梓桑知道他指的是帮她摆平了段立言这件事,自觉理亏,忍不住“嘻嘻”笑起来。

易漱瑜端了点心出来,习梓桑正抓着耿清泽的手,一叠声地叫:“不算不算,我没看见。”

耿清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慢收了手。

见状,习梓桑越发得意,重新支了士,还没忘了教育不开窍的易漱瑜,“人就该懂得识时务,该示弱的时候别逞强,做强项令可是要扭到脖子的,晓得伐?”

她是如假包换的C市人,此刻不着调地学着S城方言,引得土生土长的易漱瑜“扑哧”笑出来,将莲子羹端到她手里。

酒店里的午餐吃得胃里直起腻,手里的甜羹清香扑鼻,碎莲子又软又糯,习梓桑迫不及待喝了半碗,这才抽出工夫来夸她:“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东西从你手里做出来就那么好吃!”

易漱瑜笑而不语,她又深情款款地说:“小鱼,我命小福薄,死活是争不过二哥的,看来我们这辈子是做不成夫妻了。不过,我还是想,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应该是你陪我踏上红地毯……”

耿清泽好不容易咽下口里的甜汤,将手里的碗一扔,一把拖过易漱瑜,“习小兔你想什么呢!”

“你瞪我干嘛!”习梓桑伸手将她拽回身边,“小鱼不做我伴娘难道你来做啊?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无趣得要命。”

耿清泽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鄙夷神情,“叫你不许欺负她。”

“二哥,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习梓桑将下巴搁在易漱瑜肩头,仿佛拿了她做挡箭牌,她便对耿清泽的冷脸毫无畏惧,“小鱼在公司受你奴役就罢了,回到家还得伺候你耿二少,你要真怕她累着,就别让她天天给你做饭啊。”

耿清泽气得语塞,倒是易漱瑜拍了拍习梓桑,轻声抚慰道:“这倒不怪他。不是他不愿意做,而是他做的那些我实在吃不下去。”

“哎呦——”习梓桑抱着易漱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耿清泽面无表情地收了她的碗,这才反应过来,朝他连声嚷,“哎哎!我还没吃完呢!二哥,你这是□□裸的迁怒啊!”

除了耿清泽对老鸭笋尖汤换成魔芋酸羹略示不满,一顿饭算是吃得十分圆满。

饭后,习梓桑连按掉数个打进的电话,见耿清泽拿了车钥匙,连忙表示自己累了,且申请留宿。她抱住易漱瑜像抱着根定海神针,生怕耿清泽嫌她打扰了二人世界轰她出门。耿易二人相视怔愣,皆大为不解,她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临来之前同宋思衡闹了别扭。

宋家不遗余力大操大办,习梓桑却反对如此铺张,“二哥,小鱼,你们说,钱都花到这些没用的事上头,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我们都是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见得结婚以后还要向父母伸手。”

易漱瑜想了想,安抚了几句,又冲了杯柚子茶给她,取过手机走进厨房。

见她掩上门,想到方才进去洗碗的耿清泽,习梓桑反倒扑进靠垫里偷偷笑了起来。

厨房里,易漱瑜挂了电话,耿清泽难免不解,“她不是说不愿意见宋思衡,你怎么还把人叫过来?”

她笑了笑,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闻言,耿清泽半张了口,“她又没说,你怎么知道?”

“那碟醋吃虾用的。桑桑平时不爱吃醋的,可今天什么东西都往里头蘸,”她小声说,“酸羹也吃了一大半……”

他恍然大悟,难怪她明知道他的胃吃不了太多的酸性食物,却仍是换了菜码。不过他也有疑问:“不是应该……有些生理反应么?”

她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是一大清早反应比较大。”

“还看出什么?”他低声问。

她蹙眉,竭力搜索有限的生理知识,“情绪不够稳定,容易疲劳和饥饿,嗜睡……”

他坏坏一笑,俯首在她耳边,“说,哪来这么多经验。”

“没见过猪跑啊!”她气得推他。

“没。”他答得再老实不过。

她倒有些奇怪了,“可你家有小朋友啊。”

“大嫂怀着小然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她身边。这个故事回头讲给你听。”他眯了眯眼,出其不意伸手轻刮她的鼻子,“好啊,你敢说大嫂是……”

她气得直跺脚,拂下满脸的泡沫冷不丁抹在他脸上,他快速反击去蹭她的脸,引得她几乎失声尖叫,两个人闹作一团。

笑不可遏的耿清泽忽然手下一滞,将洗洁布朝池中一掷。

飞溅的水花落在身上,易漱瑜忍不住低低嗔他:“干什么呀!”

他垮着脸,语气里似有罕见的万般懊恼,“我是昏了头了才答应让你做桑桑的伴娘。”

她忍俊不禁,将脸埋在他背上,盈盈笑声一阵阵渗进他挺括的衬衣。

耿易进展平顺,孟之遥同贺冰绡之间却出了状况。

起因在于贺冰绡参加同学会时没有接电话,孟之遥担心了一整晚,最后见她带着略微的酒意被一个陌生人送回家,素来好脾气的他顿时光了火。

贺冰绡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孟之遥当着她的老同学不给她留面子,她逞着酒劲,气到指着他大笑,随后说:“孟之遥你听好!我跟他的关系,就和跟你一样,那就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一句话气得孟老三当场拂袖而去。

第二天醒来后,已觉后悔的孟之遥再想恢复邦交,却无不挫败地发现自己再度被列入了黑名单。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数日后,耿清泽终于无法忍耐,一个电话直接拨到孟之遥座位上,“拜托你把‘拼写与语法’打开,我不想每天花半小时给你改错别字。”孟之遥连忙作检讨,又趁势向他讨教,却将耿清泽有限的招数用得灰头土脸,屡战屡败。

形势开始失控,逐渐演变成贺冰绡对耿军师也到了厌乌及乌的状态,即便在走道里撞上他亦视作未见,那架势,倒像是耿清泽每个月领着她发的薪水。至此,原本对这些小儿科把戏不屑一顾的易漱瑜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以上回的爽约为由,打算在双休日请贺冰绡去吃海鲜。

贺冰绡确认了当天的太阳与平日一样东升西落,丹凤眼瞪得老大,又得知易漱瑜为此放弃了与祖母相处的机会,便不好推辞了。

出行那天,当贺冰绡在楼下见到另一个人时,忍不住向易漱瑜抱怨:“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他捏着我的饭碗啊,有什么办法。”她看了看远远立在车旁的耿清泽,颇为无奈。

“瞧你那点出息!”贺冰绡简直恨铁不成钢,“在公司里做秘书也就罢了,在家里还当不上领导。”

“嗯,我跟孟助理同病相怜。”

“你说什么?”

直到贺冰绡猛地看住她,易漱瑜才意识到心里的话过早地溜出了口。幸而贺冰绡没听清,似乎没心情再向她追问。易漱瑜再度抬头时,见她已换了一副窃喜的表情,“愿意去就去呗,省得我们自己开车。”

贺冰绡将情绪调整到出游的频道,在旁人眼里却多少有矫枉过正之嫌,好几次都聒噪得让耿清泽恨不能开了车窗扔她出去。

虽说过了白露临近秋天,去海边享受海鲜大餐的游客仍不见少。好在一路还算畅通,顺利到了目的地,孟之遥已在酒店大堂等候多时。

任谁都能猜到的桥段只有当局者迷。

“易漱瑜你把我当傻瓜了是不是?”上了楼,贺冰绡扔下行李,头一件事便是向易漱瑜兴师问罪,还没忘了株连另一个房间里的人,“真真近墨者黑!跟着那死孩子学点什么不好,尽学些算计人的本事。”

易漱瑜拿出早上才做的茶酥递给她。她一身傲骨正气,看都不看一眼,“当我三岁小孩啊!你少拿这个贿赂我。你想清楚,到底预备站在哪一边!”

易漱瑜面不改色,坦然无比,“自然站在有钱的一边。”

贺冰绡被噎得愤愤然,伸指重重戳她的额头,“你可真有出息!”

“冰绡,做秘书的人穷志短,”易漱瑜坐到她对面,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赞助商要来,我怎么能不让呢。”

贺冰绡眼中一亮,想了想,夺过她手里那块点心,张口狠狠地咬下去,仿佛看到孟之遥那张因钱包骤瘪而抽搐的俊脸,“哼!吃穷他才好!”

“保证完成任务。”易漱瑜听她松口,赶忙拖了她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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