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险象环生(4)(1 / 1)
那一瞬间,我好象出现了幻觉,总觉得被什么很重的东西砸到了头。
“三——天——!?”我差点吐血。
“林姑娘请安心。定然能在时限前赶到。”男一号对我粲然一笑。
怪不得他要立刻套车赶路……颓然地摊倒在车里,我悲哀地低吼:“没被毒死,先会被颠死啊!”
可还没等我被颠死,冰骨毒的征兆已经开始在我和抒怀的身体上明显地发作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我从车上跳下来,清楚地听到关节“苛察”一声脆响。我僵在原地,半晌没有移动。到了晚上,我的手已经无法搬动手提电脑,指尖和脚尖开始感觉寒冷。第三天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我和抒怀两个人偎在一起,裹上所有的衣服和着厚厚的毯子,冻得瑟瑟发抖。
冰骨毒是种寒毒。它会直接侵入到骨头,将全身骨骼冰晶化,使骨质极其脆弱后,被身体的热量反噬……
请大家闭上眼睛,开始想象:一个被自己身体的热度融化了全身骨头的人……
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
谁让我好端端写什么“武侠”言情?
武侠就武侠了,搞什么弄出这么阴损的毒药!?难为我当初熬了整整一个通宵才设定好圣火教三毒,今天居然应到自己身上……什么叫自作自受,我今天算是深刻体会了!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可我已经没力气兴高采烈地跳下车去了。贸然做“剧烈”运动会使骨头碎裂。例如从马车上跳到地上。
后帘唰地被挑开,阳光刺了进来。
男一号的身影在日光里好象幻觉似的。他望着我,深深蹙眉。然后将抒怀抱了出去。我在马车里,看见他怀里抱着洛小姑娘,对着紧闭的柴扉嗵地跪了下去。
“林姑娘,我扶你出来吧。外面很暖和。”软衾坐到我身边问。我摇摇头。我不太敢动,只能微微欠起身子,朝外面张望着。只听得楚千雪不停地求涣徉子相救。直求了半个多小时,门才动了,一位白须飘然石青长衫地老者拄着藤杖,由个小童跟了出来。往男一号跟前一站,藤杖“当”地敲着地面,冷冷地道:“楚少侠,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很好!
我紧张极了。这头一句是台词,一字不差!我有救了……
“爷爷……”他急急地道,“孙儿自知不肖,平日总不能承欢膝下……可这两位姑娘却……”
“老夫不医江湖中人。”涣徉子甩了袖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男一号立时跟了前去苦求:“爷爷!这是洛庄主的女儿抒怀!她不是江湖中人,她……”
“是洛阳川的女儿?”老者停下脚步来,颇有些惊疑,探了探抒怀的脉,诧异道,“冰骨!是谁下的手?”
“圣火教桐叶四仙。”楚千雪老老实实地回答。涣徉子闻言,突然抬头盯向他,愤愤地摇头:“作孽,真是作孽!”反身招呼小童,“愣着做甚!快扶这姑娘进去。”
我立刻松了口气——他答应医了!太好了!
楚千雪也是立刻喜上心头,直拜谢起来。涣徉子点着藤杖:“起来!成什么样子。”楚千雪立刻应了是站起来,跑回来扶了我下车,微笑着道;“林姑娘放心吧。”我点着头,小心地下车,软衾一旁跟着走到门前,却见涣徉子拿了藤杖一拦:“这是何人?”
男一号忙道:“这位是林姑娘,自番邦而来……”
老者上下打量了我番,探了我的脉,明白和抒怀中了同样的毒,不由得蹙眉:“姑娘,并非老夫不肯医你,只是这冰骨之毒阴狠至极,即便是老夫,也只能一次医治一人。”
我突然觉得脑子里好象突然空了。麻木地听见涣徉子问:“千雪,你自己选,先救哪一个。”
半晌,才听见楚千雪低低的声音。
“请爷爷……先救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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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山南十几里的地方,有泽大湖,名曰天池,湖水冬夏无减,据说有白龙于此升天。天水郡内有许多眼泉水。名字我都叫不上来……但古人认为,这里是宝地,是仙地,所以这些水是有灵气的,浸饮可以延年,可以养颜,可以驱邪,当然也可以驱散毒气。
所以,我被护送到天池近侧。那里有眼温泉,据说因离着天池最近而灵气最旺。涣徉子爷爷告诉我每天必须泡在温泉里至少4个时辰——注意,他说的可是时辰。合每天8个小时,听上去好象打卡上班。为的是让身体烘着暖热,尽量压制冰骨毒的寒气,兴许能多拖些日子……
我闭上眼睛,让水没到鼻底。
难道,我只能在这里等死么?
“请爷爷……先救怀儿。”
楚千雪此言一出口,软衾立时恼了,骂他无情无意,辜负了我对他的好对他的心意……我只能苦笑。我只是在努力尽我身为作者的职责罢了。可是尽管我如此拼命,却仍然没有挽回情节被一点一滴篡改的势头,不仅如此,兴许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赔进去……
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啊???如果我真的死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会不会从故事里跳出来?……亦或真的就那样死了?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些……
身体一点点滑下来,在水气缭绕地温泉池里,我恍恍惚惚着,几乎要睡着了……
“……林姑娘,你在么?林姑娘?”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门上的纸窗映着一个黑影。听声音,该是楚千雪。我应了一声,小心地从水里站起来,回身拿了件衣服。
台子上搁着我的手表。我皱眉。
都夜里1点了,他怎么来了?
开了门,月光里映着他的脸,竟然有些疲惫。
是了,驱除冰骨毒也需要有人灌注大量真气进去。这一晚,他大概一直都在为洛抒怀耗费内力呢。
“这么晚来打扰你,实在唐突的很。”他低望着我,声音很沉。
“无所谓。反正我以前也经常通宵赶稿的。”我扯出一朵笑,请他进来。他却凝紧了眉,走进来立刻回手关了门:“林姑娘,湖边夜里是很冷的,你的身子禁不得这夜凉的。”他脱下罩衫轻轻披在我身上。我确是觉得冷的,紧了紧这衣服,临着温泉蹲下来,仰脸一笑:“你,不必觉得内疚。”这确实不是他的错。他的性子是我给的,我最清楚不过。
“不……”他走近我,单膝着地,轻轻摇着头,深深望进我眼底,似乎想从里面挖出什么东西似的。看得我毛毛的,终于忍不住伸了手,想挡住他的眼神,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腕。那双眼睛仍直直地在我面前。被个男人这样瞧着,我心底没防备地慌张起来。
“做什么……”我别过眼神企图反抗。他却轻易扳回我的目光:“林姑娘,你——到底是谁?”
我心里一惊,迎上那抹黑亮的眸子。他仍抓着我的手腕,逼得更近了些:“初次相遇,你便认得我。我没有说错吧?”
我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大叫:“胡说!”上帝,居然给他看出来?
“更是脱口而出软衾姑娘的名字。”他步步紧逼,“竟会知晓行刺叶乘风的蒙面刺客是上官瑶,对名剑门了若执掌,熟悉圣火教秘毒,而且,虬鹤生居然会在你的手里……”
“那是——我在地上捡的!放开我的手!”拼命想扳掉他的手。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里突然“咔咔”一声,他顿时僵住了,少顷,慢慢松了手。我立时缩了回来,手腕上赫然一溜通红的掌印。
我恼了,怒道:“我的来历……对不起,即便跟你说,凭你的智商也理解不了!反正无论如何我都快死了不是,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腾地站起身来,扯落他披给我的罩衫。抬起胳膊指向大门正要下逐客令,却见他摇头,笑着,声音里充满了苦闷。
“原本,我是认定你必有所图谋,所以故意藏而不露地接近着你。可你却当真半点武功不懂——为了救叶乘风而受伤,为了来救我身中巨毒……明明早已拿到虬鹤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一走了之,却毫不犹豫地递到我手上……”他的话令我有点发怔,他抬了头,脸上尽是困惑的苦笑:
“林姑娘,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不由得放低胳膊。
我真笨,我应该想到的。楚千雪是个如此聪明的人,我又处处露着破绽,怎可能不令他生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我们初遇之时便在提防着我了。我垂下睫毛,心里有点乱,蓦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却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从袖里取出一枚白瓷小瓶放到我手中:“这是暖灵子。时节刚过,暂时只有这些。我已遣了人去取,你尽量多吃些,不必吝惜。”
我打开一嗅,一股子中药味儿扑鼻而出,呛得我一个喷嚏。随后,他提起剑来,横在我面前:“虬鹤生乃属强火,请姑娘带在身边。”
我皱眉,并没接手:“不,我又拿不动。”再说,抱着柄剑就能活命?我是中毒没错,不过还没毒到脑子。
他眼底闪了点无奈的笑意,轻拉过我的手,把虬鹤生的柄交到我手里。
“林姑娘,你一定要撑着。”他紧了紧我的手,凝视着我。
“我尽量。”我一笑。他牵着无奈的浅笑,松了手,慢慢离去了。
我知道,我胆小,体质弱,平日里又糊里糊涂懒散成性,我不是英雄豪杰,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怕死,而且怕的要命。
我真的不想死,更加没道理死在自己的书里!
我咬牙,拔开瓶塞,一仰脖吞了近半。身体果然热起来。又不敢出去乘凉。随脱了衣服又浸到水里。虬鹤生横在池子边崖,我反身过来,细细摸着鞘上的图腾。这刻的是……
“夕,魔高一丈,压着它的邪气。”
我一惊,又不敢回身——我可光着身子呢!可听那声音,难道我还不认得?不由得恼道:“楚千雪!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他轻笑,脚步很轻地凑近了来,“来道歉。刚刚小生无礼了。”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白得纤尘不染的靴子,没在几乎垂脚的衫子底下,只露出脚尖来。
他忽地蹲下来,眼里隐着淡淡的笑意,迎上我不满的神色。
“多谢。”我冷哼。把头别到一边,“没别的事,我要睡了。”
“真是把好剑。”他好象没听到我说话似的,拿起虬鹤生细细品起来,“只是血气太重,不适合我楚千雪。啧啧。”蓦地将剑伸到我眼前,“这上古时被除去的恶兽‘夕’,当真能压得住虬鹤生的邪气么?林姑娘,你说呢?”
我冷瞧着鞘上那玲珑缠绕的图腾,轻推开,拿余光瞄他:“又不是我刻上去的,我哪知道。”
他笑了两声,突然唰地抽出剑来。
我眼前闪过一道血红,生生晃了我的眼,不由得更加恼怒:“你做什么啊!”
他将剑尖低低垂下来,突然认真起来:“林姑娘,跟我来。”
“我哪也不去!”我气得冒烟。
他笑:“我有办法,可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