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雾散云开(1 / 1)
听完张局语重心长的话,安飞羽站起来,戴好警帽,站的溜直,敬了个标准的礼,转身走了出去,背影落寞但却依旧挺拔不屈。
回办公室的路上,见到的同事都默契地拍拍他的肩,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副队长高虎带着队员们等在办公室里,高虎郑重地对安飞羽说:“队长,这段时间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这个案子查他个翻天覆地,绝对饶不了那帮孙子。”
安飞羽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走到自己的桌前,把一个文件盒交给高虎,拍拍他的手臂,然后就走了出去。
所谓默契,就是你什么都不说,但是对方一样能心领神会。
陆媛下班回到家,发现安飞羽早已经在家里了,这可真是稀奇。
“你今天下班好早啊。”陆媛放下包,冲着安飞羽随口说道。
“嗯,最近队里不怎么忙。怎么样,幼儿园忙不忙?”安飞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还好啊,老师们本来就都认识我,我也适应的差不多了。”陆媛轻松地说。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陆媛滔滔不绝地跟安飞羽说着新家的布置进度,还说这个周末,新房就可以验收了,里面的家居、家电这些大件儿也已经到位了,就差往里面搬行李了。安飞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搭个话,陆媛最后也说累了,两个人就躺下睡觉了。
陆媛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床上的安飞羽不见了,她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安飞羽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抽着烟。陆媛轻声走过去,默默地从背后抱住他,双手围住他精干的腰,头靠在他背上,问:
“老公,你有心事。”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安飞羽抽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口烟,掐灭,转过身反抱住陆媛,平静地说:“没事,出来抽口烟。回去吧,夜里凉。”
回到床上,陆媛依旧不死心,手拄着头,斜靠在床上,温柔地凝视着安飞羽说:“老公,我知道你有心事,你说过不再瞒我的,跟我说说吧,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安飞羽也从被子里坐起来,背靠在床头,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媛媛,你相信我吗?无论发生什么。”语气里流露出他从未有过的不自信。
“嗯,只要你说,我就信。你答应过我不再骗我的,所以,我选择相信你。”陆媛坚定地说,一双柔夷覆上了安飞羽的大手,给他温暖和力量。
于是,安飞羽把前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陆媛。
最近,市局的工作重点就是端掉一个用非法手段控制妇女卖`淫的黑社会团伙。虽然抓住了一些“失足”妇女,但她们迫于恶势力的威胁不敢出来举证,所以市局始终无法揪出幕后的大鱼。
安飞羽所带的二大队,在查处一个地下歌厅的时候,抓获了失足女晓玲。通过干警们的软硬兼施,晓玲最终同意给警方做线人。
那天,晓玲说晚上歌厅会有大人物来,那个人可能就是安飞羽他们要抓的人。于是,安飞羽换了便装,一个人来到歌厅查探情况。结果等安飞羽半夜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和同样□□的晓玲躺在一张床上。安飞羽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了,第一时间通知了领导。后来,队里派人把晓玲先控制起来,支队长也让安飞羽先回家。
“媛媛,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是局长和支队长都收到了照片,现在没法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在家停职反省。媛媛,你一定要相信我。”安飞羽越说越激动,被人陷害的苦闷终于能跟人倾诉、纾解,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没事的,飞羽,我相信你,真的。”陆媛靠在安飞羽身侧,紧紧地搂住他,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他。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前几天叫我出去旅游,还让我去妈那住?”陆媛想起了前几天安飞羽的异样,今天终于对上号了。
“嗯,我不想你知道我停职在家,也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安飞羽难过地说。在安飞羽心里始终认为,他是男人,男人就该是顶天立地,随时挡在女人面前披荆斩棘的。可是,他现在是英雄断腕,只能畏缩在家里,等着别人对自己的审判。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么等下去。如果最后还是没有结果的话,大概会被降职,也可能会调离工作岗位。”安飞羽垂头丧气,仿佛一艘在浓雾中看不到前路的泊船。
“我那天既然答应了你的求婚,我们今后就是一条心了,你不可以遇到困难就推开我。我陪你一起等,总会有个结果的。邪不压正,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陪你一起。”陆媛相信,安飞羽是个好人,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就这样,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拥吻着,一起度过这个注定会失眠的夜晚。他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是他们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不会丢掉坚持下去的信念。
在家待了几天,安飞羽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就这么吊着他,不上不下的,也没个说法,他就像一个等待行刑的犯人,不知道那颗子弹什么时候飞过来给他致命的一击。他实在坐不住了,开车来到了警队。
来到自己办公室,发现副队长高虎和几个骨干队员都不在,他想了解情况都不知道去问谁。只好到局长办公室,去跟自己的老领导聊聊。坐在局长室里,张局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安慰着他,让他不要有思想包袱,要相信组织。
这时,支队长李海涛拿着一打票据走了进来。“张局,这几张报销单需要您签个字。”
张局长看了一眼,刷刷几笔,抬头问道:“这两个同志怎么样了?”
支队长瞥了一眼安飞羽,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到:“夏天还没醒,姜龙上午刚醒,但情况可能比较严重,左眼大概保不住了。”
“谁?你说谁?”安飞羽听到这两个名字,激动地站了起来。
“飞羽,你先别激动。你现在是停职期间,队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安心在家等消息就行。”李海涛不忍告诉他真相。
“不行,我今天必须知道。小天和大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我一天没撤职,我就还是他们的大队长。李队,你就告诉我吧。”安飞羽坚持问着,非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海涛看了张局长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对安飞羽说:“我们最近又查了几个酒吧、歌厅,前天晚上夏天和姜龙在里面便装卧底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就打了起来。等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的时候,他俩已经不省人事了。”
安飞羽越听越气愤,越听越心痛。这些人虽说是他手下的队员,但平时他都是当兄弟看的。他现在停职在家,没想到队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顾支队长的劝阻,安飞羽还是来到医院偷偷看望了两个受伤的队员。他不敢露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如果说自己的事情还是对方给的一记警告,那么对夏天和姜龙,那些人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晚上,安飞羽没有回家,而是找秦峰和董顺出来喝闷酒。他不想把这些烦心事儿告诉陆媛,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来分担他这份痛苦,这些事儿他一个人扛着就好。
等秦峰和董顺把他搀回陆媛家的时候,安飞羽早已经烂醉如泥了。
陆媛解开安飞羽上衣的领口,投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又去厨房给他冲了蜂蜜水,费了好大劲儿才给他灌下去。
安飞羽起先是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抱着枕头就呜呜哭了起来。
陆媛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安飞羽,在陆媛印象中,他永远是那么乐观,那么积极,甚至是有一点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个大男人能哭成这样,可想而知他心里得憋闷成什么样。陆媛只能感同,却无法身受,她唯有默默地陪在安飞羽身边,悉心地照顾他,直到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安飞羽从卡上取了40万块钱,分成两份,趁人不注意悄悄给那两个受伤的队员送去。这个时候,除了送上一点钱,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自顾不暇。
干警在办案中受重伤的消息传到了省公安厅,安树国也间接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被停职在家的消息,勃然大怒。直接下令,由省厅牵头开展□□除恶专项行动,要严厉整治省城的娱乐行业,有涉黑的更是要严厉打击,绝不手软,誓要铲除这颗社会毒瘤。在向各地市公安局开电视电话会议的时候,安树国还特别强调:“要切实保护□□除恶民警的合法权益,坚决为□□除恶民警撑腰。”
有了省厅下的死命令,扫黄□□行动势如破竹一般地在各地展开。没过多久,很多幕后黑手也终于伏法。在警察的突击审讯中,那个暴力控制妇女卖`淫的团伙负责人也终于承认,是他们给安飞羽下迷药后拍的照片,那两个警察也是他们的人打伤的。
于是,一切都真相大白,调查组也最终还安飞羽清白,恢复了他的职务。安飞羽的脸上也逐渐多云转晴,恢复了往日的明媚。
一天早上,安飞羽没让陆媛开她那辆小甲壳虫,而是把陆媛塞进了自己的车。
“唉,你这是往哪开啊?”陆媛看这根本不是自己幼儿园的方向。
“坐好了吧,老婆,到了你就知道了。”安飞羽驾车在早高峰的车流中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