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为子求女（1 / 1）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几个人就披着月色摸黑出发了，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买卖开江鱼的集散地。只见大大小小的货车等候在江边，等待着最新鲜的鱼被网上来，第一时间销往外地。
“轰”的一声巨响，两块巨大的冰排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是冰雪消融，江面开化的号角。
陆媛依偎在安飞羽的怀里，不时地踮起脚望着不远处的打渔场景和熙熙攘攘忙碌着的鱼贩。安飞羽紧紧抱住她，又给她裹紧了围脖和帽子。
“冷不冷？”捧着陆媛被寒风吹红的小脸，安飞羽温柔地问。
“不冷。真壮观啊。”陆媛一脸激动地说。
“等一会开市了，咱就过去买点鱼，中午找个农家菜馆吃全鱼宴。”
“嗯，咱回去的时候也给你爸爸妈妈买点开江鱼，让他们也尝尝鲜吧。”陆媛提醒着安飞羽。这让他很感动，有时候，陆媛甚至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孝顺。
“行！”安飞羽低下头亲了陆媛脸颊一下，算是给她这个孝顺媳妇儿的奖励。
“走啊，过去瞧瞧去，快开市了。”一旁的董顺凑过来，打断了这对有情人的你侬我侬。
一伙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时跟商贩们攀谈着，挑选着最肥美的开江鱼。经过一番大采购，每家手里都沉甸甸的。安飞羽心疼陆媛，说什么不让她提，只把身上装钱的斜挎包扔给了她。
这开江鱼，品种倒是次要的，无非就是松花江里常见的三花五罗，关键是这些鱼在冰面下憋了一冬天了，早就养得膘肥体壮，肉质紧实，鲜美异常。
把采购的鱼往车后备箱一扔，一群人驾着车直奔附近的农家菜馆。
不一会，一桌香气扑鼻的全鱼宴就展现在众人面前，除去他们带来的三花五罗，还有当地特色的酱焖嘎牙子、乱炖胖头鱼、清蒸白鱼、红烧鲟鳇鱼、葱烧黄鱼筋，几个人还叫了一壶烫好的黄酒。一顿饭吃得好不热闹，直到一干人吃得东倒西歪，撑得不愿意动弹。
因为喝了酒，天色太晚在冰雪路面上开车不安全，几个人就找了个农家旅店，睡了一夜的火炕。
结果第二天，我们可爱的董顺童鞋光荣滴流鼻血了，按他自己的说法是火炕太燥，他上火了。可是他的这几个好哥们可不这么想。
“小顺子，虚火上升啊，你也太虚了吧，虚不受补啊”
“顺儿啊，是不是禁欲太久了，没处泻火啊。”
“顺儿啊，早点找个人嫁了吧，憋久了你这小身板儿受不住啊。”
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把董顺挤兑的面红耳赤，毫无还口之力，恨恨地撇下一句“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就转身找地缝去鸟~
早上收拾妥当，大队人马就一路开回了宾馆。在大厅的时候，胡安邦碰见了一个熟人。
“唉，胡安邦，你怎么在这？”
“呦，老赵，真巧啊。我和哥们来你们这吃开江鱼了。”
“你小子，来吃开江鱼咋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啊。”
“得了，我们这点小事儿哪敢麻烦您啊，你这新晋升的二级督察，知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吃开江鱼还不得治我们个生活腐败啊。”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有着东北汉子特有的豪放。
“来，老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都是从H市过来的，都是警察，我警校同期。这是赵钢，C市刚晋升的二级督察，最年轻的副局长，你们可千万别犯他手里，狠着呢。”
几个人一一握手，亲切地寒暄着。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略上年纪的男人，面色有些憔悴。“赵局，车给您备好了，您看咱什么时候出发？”这男人岁数明显比赵钢大，但却对赵钢异常恭敬，几个人一看就明白了，这老头准是来求赵钢办事的。
“那赵局长，您先忙，等什么时候您得了空上我那，我一定好好招待。”胡安邦当着外人，也颇给赵钢面子。
“行了，别客气了，那咱回见。”说完，赵钢在那人的引领下，向酒店外走去。
在从胡安邦一群人面前经过的时候，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往安飞羽的方向使劲看了好几眼，安飞羽也没太在意。等他们这群人也要抬腿离开的时候，安飞羽这才注意到陆媛脸色苍白，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上前去拉她的手，发现陆媛的手冰凉冰凉的。
“媛媛，怎么了，不舒服吗？”安飞羽焦急地问。
“啊？没，没事。”陆媛这才回过神来。
安飞羽心里起了个小疑问，陆媛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跟丢了魂儿似的。
“你要不舒服，咱就去房间里歇会儿，反正也不着急回去。”
“嗯。”陆媛微微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媛也明显状态不佳，只喝了一小碗鱼汤。安飞羽伸手一试，陆媛的额头烫的厉害，看样子烧得不轻。以为是昨天在江边冻着了，连忙问酒店要了感冒药，喂陆媛吃了下去。
下午，安飞羽他们和胡安邦一一话别，一南一北地分道扬镳。回去的路上，担心陆媛的感冒加重，安飞羽的车开得飞快，争取早一点回到家里。
安飞羽坚持要去医院，陆媛推脱：“不用，送我回家，我喝杯热糖水，发发汗就好了，没事儿的。”
回到家，陆媛吃了感冒药，喝了一大杯热糖水，就躺下睡觉了。半夜里，安飞羽隐隐听到枕边陆媛嘤嘤的啜泣声，忙拧开台灯。借着微弱的光亮，安飞羽看见陆媛的脸上交错着泪痕，湮湿了枕套，嘴里还极小声的说着什么。
安飞羽附耳过去，听见她说着：“放开…你走…妈妈”之类的字眼。
安飞羽轻轻拍醒了陆媛，“媛媛，醒醒，你做噩梦了。”
陆媛睁开眼，开了一会，才认清眼前的人是安飞羽，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呜地继续哭着。
“好了，没事了，你就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的，不怕了啊。”安飞羽轻声哄着陆媛，一下下地抚摸着陆媛柔顺的长发。
“梦到你妈妈了？”安飞羽问，怀里的陆媛点了点头。
“这次时间太急，等下次咱再去C市，你带我去拜祭一下你妈妈吧。”
“好。”陆媛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在安飞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渐渐睡去。安飞羽扭过身，关了台灯，搂着心爱的女人，心里想着：陆媛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她小的时候和她母亲到底被那个男人伤成什么样，能让这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不愿意忘怀。
自那日匆匆一瞥后，陆媛缓了几天，终于将这件事锁紧记忆里，故意不去回想它。但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是回避的事情，越是容易找上门来，让你避之不及。
一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陆媛刚刚哄完班里的小朋友睡午觉，在那整理画册。楼下收发室来人说，接待室有人找。陆媛也没多想，就来到了楼下的接待室。推开门，刚认清来人是谁，陆媛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
“小媛，小媛，你别走，爸爸有话跟你说。”来人正是那日在酒店和赵钢一起的老头。
“你不是我爸爸，我没话跟你说，你走吧，我还要工作。”陆媛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你，你帮帮爸爸，我求你了。”老者继续哀求着。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姓陆，你姓徐，你是我什么人啊。”陆媛站在那里，连坐都不愿坐，她发自内心地不愿面对这个男人。
“小媛，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千错万错，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去补偿。”这老人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说着，苍老憔悴的面容，花白的头发，瘦削的身材，与陆媛印象中的徐震雷相去甚远。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妈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是偿命都不够。”陆媛不为所动。
“是，我当年对不起你们娘俩，我也是一时糊涂，你要怪就怪我吧。我这次来，是真的有事求你。我也是没办法，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陆媛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你男朋友是警察吧？”老人试探地问。
“你问他干什么，这跟你没关系。”陆媛很反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竟然会调查她的生活和她身边的人。
“是这样，耀祖他被人陷害，现在还在拘留所里。你那天也看见了，我去求那个副局长，可是他根本不买账。我看你男朋友跟那个局长他们关系不错，你能不能帮我疏通疏通。”
一听到“耀祖”两个字，陆媛就气不打一处来，情绪激动地说：“又是徐耀祖，哼，要不是因为他的事，你是不是也想不起来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个人，更不会低声下气的来求我。我告诉你，他徐耀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说完，就要拉开门出去。
徐震雷连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陆媛的胳膊，哽咽地哀求着：
“小媛，怎么说他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就当帮帮爸爸吧，啊？”
“什么弟弟，从我跟我妈的姓那天起，我跟你徐家就再没半点关系，这事我绝对不会帮你，你死了这个心吧。”“你放开我，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那老头还是不肯放手，拉扯了半天，陆媛猛的一下拉开屋门，向外面大喊：“保安，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