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征（1 / 1）
平静地过了几个月，心儿也满两周岁了，我不禁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就像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一样，边疆战事告急，皇上在朝堂上日日与众臣商议对策，腾王爷被封为镇边大将军赶赴边疆指挥迎敌，还有四王爷萧云靖被任命为前锋，一时间京师人心惶惶，大家都怕失去自己的家园。
后宫倒是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多了腾王妃和靖王妃的身影，她们二人被太后宣召进宫，特赐了两座宫殿，以示犒赏。另一方面也为就近照顾将领的家眷，以便两位王爷在战场能够心无旁骛，专心应敌。
我带着翩颜去看望了两位王妃，腾王妃是个十分慈祥的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更凸显了她的雍容华贵之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贵气。而靖王妃却显得十分精灵可爱，小巧玲珑的身材，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我们去的时候，她们正在品茗下棋，见了我和翩颜躬身行了礼。我忙走过去扶起腾王妃，笑道：“说来您还是我们的大嫂，您就别多礼了。”
她微微一笑，道：“锦妃娘娘客气了，您专门过来看我们姐妹俩，我们实在是受宠若惊了。”靖王妃也呵呵笑道：“锦妃娘娘和颜妃娘娘真漂亮，叫兰皙好生羡慕。”
我莞尔道：“靖王妃才是倾国倾城呢，不仅生得漂亮，说话也玲珑，真真讨人喜欢。”翩颜也附和道：“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在后宫中相伴度日，也省得妹妹无聊。”
她似乎很喜欢我，拉着我的手道：“锦儿姐姐，我早就听表哥说起过你，很想见你，可惜一直没机会。”
见我疑问的表情，她又解释道：“皇上和沐王爷都是我表哥，云沐表哥可经常和我提起姐姐呢。”
“哦？是吗，皇上可从来没和我说过，竟有个这么可爱的表妹。”
她赧然一笑，“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姐姐就有种特别亲近的感觉，希望锦儿姐姐以后真把我当妹妹看哦。”
我微笑道：“你比我小，当然是妹妹。”
和她们一起用过午膳回到瑾和斋，皇上已经在房里和心儿疯得不成样子了，我走过去抱过心儿，无奈道：“皇上，您怎么像个小孩子，哪有一点做皇上的威严。”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对皇上的态度逐渐大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拘礼，或许是关系愈发亲密的缘故吧。
他似乎心情不错，不像前几天那般为战事心神不宁，笑道：“心儿越来越像你了，一般那么讨人喜欢。”
我失笑道：“说到讨人喜欢，我可比不上这个小家伙，瞧他在宫里受尽万千宠爱，我倒有些担心你们把他给惯坏了。”他拉着我坐在他腿上，一把搂住我和心儿，在心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谢谢你，给了朕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说罢叫来玉奴抱走心儿，将脸窝在我怀里道：“朕想……你再给朕添个女儿。”
我小脸一红，喃喃道：“什么……女儿？我……我……”
“哈哈，锦儿竟然害羞了？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喜欢脸红？”他顺势将我抱起，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扑过来道：“朕多久没在这里过夜了？”
“十……十几天吧……”我拉过被子将自己埋进去，嗫嚅道。
“是十三天！”他欺身上来，大大的怀抱连被子也一同包住，“朕这些日子被边疆的战事所扰，没来这里看你，你恼朕吗？”我摇摇头道：“皇上为国事操劳，我又怎会怪您。”
“朕看，你一点也不想朕。”他幽幽叹了口气，“难为朕一处理完那些事情便巴巴地跑过来，就算朕不来，你也一样过得很好对不对？”
我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孩子气，笑道：“难道皇上希望锦儿过得不好吗？”
“你……”他被我堵得没话说了，伸出手指在我头上轻轻一敲，道：“朕认输了，输给锦儿，朕心甘情愿。”他柔柔地吻住我的唇，气息逐渐滚烫，炽热的唇慢慢移至耳后，轻咬住我的耳垂，呢喃道：“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个女儿了……”
他大手一掀，棉被骤然落地，我惊呼一声，想下去捡回，却被他用力地拖回怀中，压着动弹不得，只得轻声道：“皇上，会冷……”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忽而叹道：“你别动，朕去捡。”他跳下床，抱起厚厚的被子，转过身，这样一幕忽然让我觉得很感动，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寻常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情。我笑了，皇上看着我也突然笑出声来，缓缓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道：“娘子，为夫现在可以上床了吗？”
“相公请。”我笑眯眯地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将红唇印上，心底浮起淡淡的幸福，就是为了这样的幸福，我才甘愿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管受到任何苦楚，遇到任何困难，都能坚持守护下去吧。
他褪去我全身的衣衫，搂着我一同裹进了棉被，低声道：“这下不冷了吧？”他的手仿佛要把我点燃一般，带来惊心动魄的触感，我低吟一声，道：“皇上……锦儿好想你……”一滴泪无预感地滑落，他笑着吻上来，唇齿间极尽缠绵，气息交缠间缓缓融合彼此，带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力度，将我引向无穷无尽的沉沦。
夜深了，烛火明暗中，他缓缓低语：“锦儿，朕三日后便要出征。”
晴天霹雳。我瞪大眼睛道：“什么？不是有腾王爷和靖王爷么？何须皇上亲自……”
“朕意已决，锦儿，你乖乖地在这儿等朕，待朕凯旋，便赐封你为贵妃。”他轻吻我的面颊，语气里带了一丝伤感。我拼命摇头道：“我不要什么贵妃，我只要陪在皇上身边！”语毕我已然哭出声来。他慌忙抚着我背脊，搂得更紧，道：“别哭，你相信朕，朕会平安回来见你。”
我心知不该让他有所牵挂，强忍住眼泪，道：“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心儿。”
他见我不再哭泣，反而更加心疼，抚着我发端道：“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云沐帮忙，我知道他暗中帮过你不少，况且你在这后宫也没什么倚靠。”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牢牢抱住他，闭上眼想记住这一刻的感觉，就让这温暖的记忆陪伴我度过没有他的黑夜，我相信他一定会战无不克，因为他亲自出征的仁心已然是一个君王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自从皇上走后，每晚我都会失眠，每当此时我便会来到心儿的小床边，看着他恬睡的模样，仿佛这样便有了等待的力量。他的眉眼其实是像极了皇上的，在我看来，心儿就是皇上给我最好的礼物，是融进我们彼此骨血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任何外力也无法切断。
翩颜似乎也很是紧张，每日拉着我去皇觉寺祈福，我不仅为皇上祈祷，还为了战场上所有的士兵祈祷，希望无情的战火能尽快熄灭，带回我们心心念念的人。
两个月后，御医诊出我有了身孕。果真被皇上说中了么？这个女儿是他所希望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临了。我抚着尚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宝贝，也不知你的父皇能不能在你出世前回来。”
“姐姐，喝药了。”小烛端过药碗递到我手里，我捧起碗一股脑喝下，苦得我不禁皱了眉头。
“今儿个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小烛摇摇头：“听颜姐姐说，战事尚处在僵持阶段，虽然皇上亲征使我方士气大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将敌方驱逐。”
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只是隐约觉得这一仗不好打，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亲自上阵了。
“主子！主子！”玉奴抱着心儿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
“什么事？”
她迟疑了一下，道：“宫外传来消息，主子您的母亲……病重了！”
我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被小烛搀着来到太后的寝宫，跪地请求她让我出宫一趟。她半眯着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忍心，道：“你腹中怀着龙裔，似乎不太适宜出宫。”
“求您了！我娘她……从小最是疼我，倘若不是真的病重，必不会叫人来通知我的，这次……定是很严重了……”我泣不成声。
她也是为人父母，体恤到我作为子女的心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派了身边得力的婢女，嘱咐道：“好好看着娘娘，千万别动了胎气。”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我家，我推开房门，见到我爹一脸沉痛的模样，心已然沉了半分。
来到娘亲的床边，我不禁泪流满面，自从上次年末宴会，我已有半年没见到娘亲了，想不到这一病竟是如此来势汹汹。我抓住娘亲的手，叫道：“娘亲，锦儿来了，您的锦儿来看您了。”她满面病容，脸上的颧骨都瘦的有些凸显出来，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丝微笑：“乖，乖锦儿，娘亲的宝贝……”
我心痛地抚着她的脸颊，道：“娘亲怎么病成这样都不告诉锦儿，锦儿好叫御医来看您啊。”
“不，不用了，娘亲自知命不久矣，能见你一面已是上天恩赐。娘亲有话要跟你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我忙馋着她在床上靠好。此时爹爹已退出了房间，留下我们母女二人。
“锦儿，听说你又有了身孕是吗？”我点头。她满意地笑了笑：“好，好，娘亲真为锦儿高兴，原本以为你要在宫里孤独终老，想不到皇上如此眷顾，娘亲也就放心了。”
“娘亲，锦儿还没好好孝顺您，您一定要好起来。”见到娘虚弱的样子，我的心里如同刀绞一般，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她气若游丝般缓缓道：“乖……人总是会死的，锦儿现在过得这般好，娘亲总算能安心离开。”
“娘……”
“别哭了，对身子不好，锦儿，你要记住，你在宫里要万分小心，你越受宠爱，便会有越多的人想加害于你。”
“我知道了，娘亲，你先歇一会儿吧，别说太多话。”
娘亲柔柔地拉过我，将我搂进怀中，仿佛我还是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每天哄我入睡。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唱道：“乖宝宝，睡觉觉，妈妈给你洗澡澡，洗完澡澡数星星，星星对你笑……笑……”她的手骤然垂下，没了声息。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怔忡了半晌，忽地大声叫道：“娘！”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