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漠漠轻烟上小楼(1 / 1)
陆十三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真的是前些日子相处的他吗?
那个时候,和颜悦色、温吞如玉的他,为何坐在那龙椅之上,竟然气质大变。
陆十三有些头疼,皇上对他这样的恩宠,真是让他头疼。
这个皇帝,看似文文弱弱,谁知道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草民谢过皇上。”跪在地上的十三接了圣旨,谢恩,不敢怠慢。
面对奖赏,十三不是蠢人,这么大的肥肉,不吞下是傻子,当然却之不恭。宰皇帝怎么了?
宰皇帝是应该的,全天下都是皇帝一个人的。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喷嚏能下场暴雨,朝野动荡。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想要和他交换什么……
“起来吧!十三,这里也没有旁的人,我还是你的子由兄弟。”
“啊!谢陛下。”十三站起来,心想,这句还是你的子由兄弟,可真是让人胆战心惊。而他也不明白,刘骜为何一定要称自己为子由,他明明叫刘骜……
“十三,你生我气么?”皇上一眯眼,笑了。那笑容干净纯粹,像是玻璃一样。他年纪不大,生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即使眯眼,亦散发着别样的慵懒。
十三忽然想起在民间的传闻,说太后不是皇上生母。
十三当时听了只是笑了笑,心想不过是风言风语,做不得真。
更何况,历史,可不是这样写的。
“怎么会呢?陛下将来若是有用得着十三的地方,十三定当不遗余力。”面对的毕竟是皇帝,哪里敢怠慢。他们已经回不去那称兄道弟的时光。伴君如伴虎,岂能儿戏之。
“母妃早逝,子由是宫里的姑姑照看的。”
皇上望向远方,像是回忆着什么,“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叫自己做子由,对吧?我本来是叫子由的,因着太后过继了我,才改名做骜。”刘骜便讲起了太后的身世:
“太后王氏的出生很是奇特,据说,传说其母李氏梦月入其怀,遂有身孕,而生下了她。李氏是正妻,后因忍受不了丈夫纳娶多妾,愤愤不平,离开了家,改嫁于人。太后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年复一年,出落得如花似玉,美艳端庄,在当地颇有佳名。
待字闺中时,其父将她许配了人家,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几次都没等迎娶过门,许嫁的男子就死了。后来平王聘她为姬,也没有待到洞房花烛,同样一命呜呼。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其父不免暗暗称奇:难道女儿命硬,有克夫之灾?为了弄清究竟,其父请了个会相面的半仙为她算命。半仙对其父说:令千金吉相,命当大贵,此乃天机,不可泄言。其父信以为真,悉心教她读书写字,练习操琴司鼓,指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骜转身,满脸悲戚,他对陆十三说,“若王氏未入宫,我便不会离开我的母妃。”
陆十三没有作声,继续听骜讲述着前尘往事。
他明白,作为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无疑是孤独的。
骜说:“一晃又几年过去了。
太祖皇帝——宣帝在位时期,励精图治,选贤任能,百姓安居乐业,好一派太平景象。
十八岁的她被选入皇宫,做了一名地位很低的宫人——家人子。
这虽与算命先生所说的大贵相距遥遥,可她的人生之旅——从此出现了转折。她入宫近二年,一直默默无闻。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她才得以崭露头角。
这便是司马良娣之死。
司马良娣死后,太子因悲痛过度而精神颓靡、郁郁寡欢,常常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迁怒于其他姬妾,所以她们都不敢进见。
日子久了,宣帝了解到事情真相,很为太子担忧。
为顺适太子的心情,特命皇后从后宫家人子中选择可以服侍太子者,任由太子选入宫中。太子入朝觐见,太祖皇帝和皇后乘机将已经挑选好的五位家佳人引入。
可巧了,王氏正在其中。
太子依旧沉湎于对那死去妃子的无限思念中,对皇后煞费苦心为他挑选的五位佳人,几乎没有兴趣。
因不好驳皇后的面子,望着那个浓妆红衣的女子,勉强回答:其中一位还可以。
于是,皇后将王氏送到太子东宫,在丙殿拜谒太子。
这样,王氏由太祖皇帝宫中的家人子成了太子的妃子。
王氏命该交运,太子妻妾数十人,有的御幸长达七八年,都没有生育,王氏这一次机会便身怀有孕,真算是福星高照。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王氏在甲馆画堂生一男婴。
然,天有不测风云,王氏之子忽然病逝,太祖皇帝做主,将一个采女的孩子过继给了王氏,更名为骜。当年那个采女的孩子,便是我了……”骜缓缓道来,像是在说一件平常而又沉痛的往事……
“父皇过世不久,我坐上了皇位。王家势力,牵制了皇家太久……十三,你能帮我么?”刘早已暗自调查过陆十三,白手起家,必定智慧过人。
“陛下,这……”陆十三内心却狡黠而笑,什么是奇货可居?陆十三现在要将一切身家压在这个皇帝身上,助他,俯瞰天下。吕不韦晚年凄凉,他陆十三会重蹈覆辙么?
“十三,我只有你了……”